普天之下,生死皆為命數,然也有超於命數之物。
「你為什麼要救我?」
九娘臉色蒼白,她正運功調息,盤腿而坐,雙掌相接,若非是眼前這個蒙面人助自己,她至少還要等個一百年才能再次活過來。
她身處寬大的巖洞之中,四周皆為石壁,只有頭頂一道月光照射而下,以便她吸收月陰之氣加快恢復。
蒙面人擺擺手,說道:「不用問為什麼,你命中不死,我只不過是順天意而行罷了。」伸手觸碰著光滑的巖壁,一股寒意由巖壁上透於指尖,「你是不是很想報仇?」
聽到他口中說著透著某種含義,看來他與九娘的目的應該也是一樣的。
她冷哼一聲,原來眼前這人是想要利用自己。
「你果然是有所目的,就算你不說,我也要報這個仇!不過我很好奇,你修為極高,我都看不出你真身為何物。想必憑借你的實力,對付他應該不成問題,為何要托我殺他?」
「我只問你想不想報仇,其它的我沒必要回答你。」
聽他話語平緩,毫無波瀾,見到這樣的人,九娘不禁是大笑道:「莫非你也怕他?」
蒙面人猛地轉過頭來,看著他的眼神,讓人心中竟有幾分敬畏,她低下頭去,「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需要你去一個地方,一個你能夠跨越的地方。」
「我跨越的地方?哼,你不感覺你說這話很可笑嗎?」
「怨生池。」
「怨生池!」她心中也是猛然一驚,這個地方她可不敢去。
「沒錯。正是怨生池。魔界的跨越之處。入池可增強你的妖力。只要你再加修行,日後必成大器。」
「你想得倒好,我卻知這怨生池內怨氣甚重,倘若入者心神不聚必將化為血水。我九娘雖有九命,但若是入了怨生池,必將魂魄入池而不出,到時候我就真把我整條命都賠進去了。這筆交易我可賠不起。」這個辦法她早就想到了,不過是畏懼池中怨念。如果失敗了的話,不僅殺不了想要殺的人,而且還讓自己送了命,這斷定是去不得。
這時,蒙面人手掌一攤,掌中金光一閃,只見一根黃白交錯而成的繩索出現在手中。他手中繩索看似平常,卻是隱隱看到混黑煞氣從中升騰而起,再細看,腦中居然出現了一副殘忍的廝殺的場面。繩索揮過腰際,瞬間被截成兩段。凡人必死,仙魔就算不死,只要被傷,傷口必回腐化,不出幾時屍骨無存,化為血水。
「此物名為纏神索,乃是十大魔器之一,可為繩為鞭。繩可困人魂魄,鞭可傷人體魄,神魔懼之。現在我將它贈於你,日後它就是你的了。」
蒙面人橫掌一推,便是將纏神索化入九娘體內,九娘也是心頭一震,如此一來纏神索與自己混為一體,自己便是這纏神索的容器了。
她慌忙起身,面容滿是驚訝,先不說這纏神索他如何得來,就衝他給自己這等法寶,還救過自己的命,那麼自己就算是認定他為主了。本意開口謝他,卻反被他的話給打斷了。
「你不用謝我什麼,現在你有了纏神索,那麼再入怨生池,應該不成問題了吧。」
「那是自然,有大仙相助,小妖聽從大仙安排便是。」她剛才還有話要說,被他這出口一斷,剛才想說的話瞬間全忘得一乾二淨。
「不必如此奉承我,你我之間本就是相互利用,我敬你,你尊我,不用這般客套。但為了往後你我相互稱便,你既然名叫九娘,我便喚你小九,相信以後我們之間會合作得很愉快,各取所需。」
「那往後小九應該怎麼稱呼大仙?」聽眼前人的口氣,不是很喜歡別人叫他大仙的樣子。
「隨意吧。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只不過是一個稱謂罷了。」
「既然如此……」她思量一番,說道:「大仙比小九本事大,比九大的便是十,以後小九便稱呼大仙為十子,大仙以為如何?」
蒙面人的眼神冷冰冰的,他轉過身去,只是點頭,也未正面回答她的話。
「既然十子答應,那麼十子,我們接下來該去哪裡?怨生池嗎?」
未想十子卻是搖搖頭,他並不急於此事,心中還有其它打算。
「不,暫時不用。這纏神索為盤瓠所化,你屬妖類與其相斥,你且去勝東洲幫我找一個人,找到她之後,你只要一直守著她,保證她的性命安好,直到浦星洲出現便可。」
這十子的話九娘當然不理解,這不是給敵人鋪路嗎?心中想想便也算了,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那十子要我找誰?」她拱手問道。
「記住,她同你一樣是一名女子,名叫夏時。」
……
天上月色暗淡,耳邊是乾柴燒著的劈啪聲,還有耳邊樹葉的沙沙聲,伸出手掌,稍有清風從指間劃過,空氣中竟帶著一股奇特的芳香,「這個香味,好像在哪裡聞到過。」
浦星洲也是猛然一驚,好熟悉的味道。他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上次遭遇周少儀時的那個村子,剛去的時候也是聞到這種香味,難道是巧合?他左思右想,想必其中一點是有什麼關聯,這時,忽然有人拍他肩膀,忙是回過頭去,卻見是唐姍姍。
「你在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她擔心的不是別的,就怕是浦星洲察覺什麼不對,從而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
「沒什麼,我只是問道一股香味。對了,師妹你聞到沒有?」他詢問著湊近了幾分,唐姍姍立馬是嚇得退開幾步,臉上滿是吃驚,莫非是她暴露了?
「沒……沒什麼,我什麼都沒有聞到。」
說完,她便是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眼睛四下張望,無故便心虛了。浦星洲見她不答,便也算了,轉身見古星劍在那裡加乾柴,忙是湊了過去。
「古兄,你聞到了沒有?」
「是檀木香味,清淡夾雜著蘭花的香氣。」古星劍倒是面色十分冷靜,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感覺,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浦星洲,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了浦兄弟,你有什麼問題嗎?」
他臉上驚訝,又滿是無奈,這都能聞出來,卻是不凡。
「呃……古兄,這荒山野嶺的,倘若說是有蘭花的香味倒還說得過去,但怎麼會有檀木香?若無野火,哪裡來的香味?」
「這點浦兄弟恐怕有所不知,這野外有時會有花焚野木。所謂花焚野木,其實就是一些花妖在燒檀木,故此才有這兩種香味混雜。」
古星劍對這種事情已經是見怪不怪,只是浦星洲心裡漸漸擔心起來。既然明知這附近有花妖,不說殺了她們,至少也把她們趕遠些,不然這晚上也睡得不踏實。
古星劍見浦星洲眼神疑惑,定是料到他在想些什麼,「浦兄弟不必擔心,只要我們不去招惹她們,她們自然也不會傷及我們。但若是浦兄弟怕是有個什麼意外,我與小猴兒倒是可以看守一晚上,你們放心休息就好了。」
「那倒不必,」他忙是拒絕,「這守夜之事交由我來便好,古兄你需要多加休息,而我只需閉目養神便可恢復精力。這外面的事情我來料理,只希望古兄多多留意她們幾位女輩,她們幾個只要一睡便是毫無戒備,怕會被妖魔有機可乘。」說著,又在火堆上添了些乾柴,看來自己拾來的乾柴有些不夠用。
「浦兄弟儘管放心,交由我來便好。」
他二人商量好,便是各守其職,浦星洲一人身處廳外,坐身在石階上。耳邊是徐徐的風聲,鼻中聞到的香味更是濃烈了些,甚至是帶著幾分惡臭,他不禁又是皺眉,口中喃喃道:「這味道好像愈來愈濃,醉似迷人。」
不知為何,他竟感覺眼前觀物變得模糊起來,猛然搖頭,這種感覺卻依舊不減,心想莫不是中了迷香。
微低著腦袋,雙手撐著地面,想要起身,卻是完全使不出力氣。忽然朦朧之中竟見一隻芊芊細手伸了過來,輕輕托起自己的下巴,不清不楚中看到的是一位身穿綠青紗的柔美女子,她穿衣簡便,青紗纏身,透明可見其護於胸前的紅布肚兜,更是可見其露出玉頸香肩,肌膚如雪,霎是誘人無比。再觀其面色,浦星洲眼中卻是如何也看不清她的面貌,好似熟悉,但又不清。
「好俊的臉,你有多愛我?」她問著靠近了幾分,口中吐著陣陣的芳香,話語熟悉,他確定,一定聽過這樣的聲音。
「愛。很愛,非常愛。」
這話,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青衣女子耳中聽了很是高興,遮羞笑問道:「那你會不會娶我?」
「會。願意,一生一世。」
「既然如此,我們便在此成婚,實現你承諾我的一生一世。」
看著她的臉是越貼越近,竟是微啟雙唇欲要親吻過來,同時,她的面貌也是越發顯得清晰,鼻息中那股迷人的芬芳甚是令人陶醉。猛然間,浦星洲的神識在那剎那間恢復過來,眼前人居然是唐姍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