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同志,先不說事情經過如何,你無故闖進別人家裡,胡亂翻騰,這本就不對。要是真有此事,可以和我們溝通……」村長李忠清忍住怒氣,好聲勸道。
他是李忠偉的親弟弟,脾性卻和李忠偉不同,溫和敦厚,講話很善於迂迴戰術,平日裡再生氣也說不出一個髒字,是出了名的和事佬,常常調解村中雜事。村裡的老一輩男人都過世了,當年選村長時,大家本屬意李忠偉,可他壓根不理這檔子事,直接推給了李忠清。用他的話說,李家村本家人口眾多,家事多於國事,找個善於調節善於制衡的人來當村長最合適不過……可不是,不說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他們這一輩光是堂弟堂哥就有七八個……
「就是,這都什麼人呀!一群土匪,進門就搶……」
「可不是,聽說男人們剛進門就看見他們按住何嫂子不讓動,摀住嘴不讓叫……」
「啊呀呀,這是人幹的嘛……」
「說是找什麼東西,誰知道怎麼回事啊,強子夫婦也不在家……」
「唉,這世道啊,他要是光明正大的來,說不定阿英真給個啥呢,你別忘了……」
「哎?聽你一說,好像真的,阿英她娘,當年……」
「……」
「哼!」
聽罷,那外鄉人一聲冷哼,不再言語。他怎麼沒找阿英,可那妮子倔得很,一問三不知,上個月他就悄悄來過,威逼、利誘,方法用了個遍……誰知,那女人居然接著懷孕躲去縣裡頭,他才想到今天再來,從她婆婆身上下手……
村民你一言我一語指指點點再次給了姜倩信息:原來這些人來找什麼東西,進門控制住何氏便在屋裡翻箱倒櫃,外公等人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樣的場景……李峰立馬招呼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們上前攔住那些人……那中年領頭人一看事不成便用言語相逼……
姜倩一來看到的是便是這劍拔弩張的局面。
可是,二舅呢?不應該還沒找到外公啊,這大半的村人都過來了……該不會是……姜倩心裡一咯登,想起前世發生的那件事……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人群突然靜了下來,紛紛露出一條道……
二舅李勇在前走著,身後跟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懷裡抱著一個嬰兒,雙眼微腫,旁邊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孩扯著他的衣角,怯怯的跟著腳步……再往後跟著四個本村人,抬著一塊長木板,上面蓋著白布……
眾人愣怔的瞬間,李忠偉和李忠清等人大步迎上來,歎道:「唉,先抬到堂屋吧……」
這時,一個人影衝過來,抓住李健強的手,急問道:「強兒,這是孫子嗎?阿英呢?阿英呢?……」
原來是何氏,那跟在李勇後面的便是李健強了……
那阿英,如前世發生的一般,難產去世了……
李健強眼眶一紅,又落下淚來,「媽,英子走了!她,難產……嗚嗚嗚……」
「啊?」何氏兩眼無光,喃喃道:「英子,英子……」頭緩緩扭向後方……
誰知,冷不丁一聲大叫傳來,「我不信!」
卻是那個外鄉人,神情激動,他一個箭步擋在木板前,快速掀開……
李忠偉一看,怒了,身上氣勢頓開,他立刻大手一揮,幾個年青人上前將那人拉開……而那人身邊的四人反應過來後也加入……
一時間,院子裡一片混亂,十幾人大男人扭撘在一起,你來我往,拉扯中拳頭亂飛……姜倩一看便知,那另外四人看架勢分明是練家子,看來是那男人的保鏢了,而李忠偉什麼人,姜倩都能看出來,他還不知道?
只見他臉一沉,冷哼一聲,開口喊道:「阿峰,你和幾個人拿下左邊那個,阿軍,右邊那個,剩下的人,拉住那兩個別讓他們動……」說罷又衝那已經呆滯的男人喝道,「逝者已矣,還請這位同志守規矩,有什麼事過後再說!」
那人眼珠子轉了轉,還未張口,院子裡便響起一聲洪亮急促的嬰兒哭聲……
眾人都停了下來,朝聲音望去。竟是李健強那剛出生的孩子在襁褓中「哇哇」大哭,抱著他的劉玉梅跌倒在地上,旁邊蹲著兩個小女孩,其中一個神情鎮定,伸手扶著劉玉梅,另一個望著嬰兒,小聲的抽抽搭搭……那場景,見者憐之,那哭聲,聞者落淚!
而那扶著劉玉梅的女孩正是姜倩。
她從一開始便關注全場動作,尤其是外婆外公的情況,畢竟年紀大了……誰知,想什麼來什麼,早在何氏撲到兒子跟前的時候,劉玉梅就跟過去把李健強手上的嬰兒接了過來,站在一旁,剛才一退再退,結果還是被村裡一個小伙子不小心撞到……
幸好,姜倩眼疾手快,呼吸間便在外婆身後揮下一幕精神力,接下她傾倒的身子使之平緩落在地上,同時跑過去攙扶……
可能是劉玉梅的緊張,使得懷裡的的孩子哭了起來……
可憐的孩子,一生下就沒了媽!眾人心中歎息。
「哼,本來念在阿英母女的份上,想饒過你,阿英已經走了,本想好言相勸讓你離開,誰知你竟不識好歹,還無故傷人,你以為李家村是你隨便撒野的地方!阿勇,去!打電話給公安局!阿峰,把院子裡的老弱婦孺帶到一邊!」李忠偉這次是真生氣了,戰場上余留的戾氣在他身上顯現,離得近的都能感覺一股風刃刮過!竟都不由自主退離了幾步!
姜倩默默扶起外婆,帶著李健強的女兒,退到窗戶下,平靜地望著這一切……她不擔心,流丹雖小,但速度和力量已經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它用甩尾震開西瓜的那一幕仍留在她的腦海,眼前這四個保鏢雖厲害,但用精神力自保和保護身邊人沒有問題!
更何況,外公可是寶刀未老,還有這麼多村民,不到萬不得已還輪不到她出手……
「讓他們走!」
突然,早已哭倒的何氏衝出來,對李忠偉說道「讓他們走吧,走吧……」說完,雙手捶著胸口朝天哭喊,「月華嫂子,我對不住你啊!」
這時,李健強也回轉過來,看著母親,他眼神閃爍,隨後也定定望著李忠偉,說道:「二伯,讓他們滾!」
言罷,轉頭對那幾人喊道:「滾!」
這戲劇性的一幕使得眾人回不過神來,李忠偉卻頓了頓,歎了口氣,「滾吧,回去告訴他們,人已經走了,別再來騷擾強子一家!唉……」
有內情!
在場的人都看向那個再沒吱聲的男人。
只見他嘴唇嚅動,卻終什麼也沒說,向保鏢招了招手,頹然地離去了。
……
一陣風傳來,一句似有若無的話飄進姜倩的耳中,「唉!找不到翡冷翠珠怎麼向家主交代啊!」
「翡冷翠珠?那是什麼?」
她摸摸鼻尖,喃喃自語,她,似乎知道了有意思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