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露抹了一把臉上的牛奶,低頭向電梯口衝了過去,任背後的閒言碎語將自己淹沒。
她以為自己重活一世,已經足夠堅強,足夠無情了,可是站在沒有一人向下的電梯上,即使她將牙關咬得再緊,雙肩還是止不住地顫抖起來。生活,為什麼於她就這麼難?
她和梁珞辰難道就真的是屬於兩個世界的嗎?難道即使重活一世,她們也永遠不可能在一起嗎?
不!她的命運,由她自己主宰!
今天,這裡所有笑她的,看不起她,欺負她的人……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們仰視,讓他們高攀不起!
另一邊向上行駛的電梯上,蘇吉雅拽了拽陶澤的衣袖道:「阿澤哥,那個人好像是許露呢。」
許露,那個讓他諱莫如深的名字一經提起,心尖便彷彿被人紮了一針,尖銳的疼痛,瞬間席捲全身。
陶澤冷哼一聲,刻意轉過臉去,不去看她、不去想她,可是卻行動卻又戰勝理智,偏偏要轉過頭去看她。
她的頭髮濕漉漉的黏在精緻的臉上,還不斷有乳白色的牛奶順著髮絲墜落在電梯上,她白色的裙子上,骯髒不堪,甚至還印著一個黑黑的鞋印……她,這是怎麼了?剛才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左邊的電梯,緩緩上升,右邊的電梯緩緩下降,他們相遇、再錯開如此平行,沒有交集。
陶澤狠下心轉過臉去,垂下眼瞼看著不斷攀升的扶手,她既然那麼討厭他,那麼他就離她遠一點好了,從此她的事,他都不再關心、不再留意。
電梯到達二樓,蘇吉雅挽著他的手臂往前走,可他的腿卻邁不動一步,眼前閃現的,都是她緊抿著的唇、濕漉漉的頭髮、顫抖的雙肩、倔強卻哀傷的眼神……
「剛才那個女孩子長得可真漂亮,沒想到竟然做過小姐,真是人不可貌相。」
「聽說她是勾引了梁夫人的兒子,所以才會被淋牛奶的。」
「就是,幹了那麼不要臉的事,脾氣還那麼倔,竟然跟梁夫人作對,也潑梁夫人牛奶,真是活該她被打。」
商場裡觀戰的顧客還完全沒有離去,饒有興趣地談論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幕。
陶澤猛然一怔,漆黑明亮的雙眸內狂瀾驟起,雖然這些人沒有指名道姓,但他知道他們說的,是許露。
難怪她會那麼狼狽,難怪她會那樣失魂落魄,原來是被梁珞辰的媽媽看見了嗎?那個虛榮又勢利的女人,肯定讓她難堪了吧?她,究竟傷得有多重,痛又有多深?
高大的身型站立原地一動不動,插在口袋裡的手,卻是緊握成拳。
「阿澤哥,你怎麼了?」蘇吉雅拉了拉陶澤僵硬的手臂問。
「沒什麼,我有事先走了。」說完,陶澤向著左邊的電梯奔去,電梯上站滿了顧客,他左閃右避的奔跑著,怕自己再慢一步,就跟不上她,弄丟了她。
風在耳旁呼呼吹過,不知要刮到何處去,如同他的心始終找不到彼岸,找不到最終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