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雙眼睛的主人卻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兒,林逸青和這個小小的女孩兒對視著,面前的女孩兒也不畏懼,目光始終柔柔靜靜的。
林逸青打量著女孩兒,像是看見了一塊浸在清水中溫養的翡翠,看見這個小小的女孩兒,他的心頭竟然湧起驚艷的感覺來。他身邊本來便是美女眾多,像何韻晴、桐野千穗、巖崎尤佳和望月姐妹,都是玉質芳華的女子,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可他從來不曾想過,自己面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兒,卻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的美是完美無瑕的,潤澤如花蕾,清澈如白玉,而又脆薄如冰雪,令人都不敢去觸摸,生怕一觸之下,就忽地破碎了。
林逸青凝視了她好久,她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站著,可能是讓他瞅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了頭,像是有些憂傷。
「這位便是江籐晴子小姐,她是由佐賀藩士們和霧隱流的忍者們護送前來的。」陪同林逸青前來的薩摩軍官說道。
林逸青點了點頭,薩摩軍官知道他們有話要說,隨即退了出去,並帶上了房門。
「您請坐。」江籐晴子搬過了一張椅子,請林逸青坐下,她的聲音乾淨透明,彷彿露水滴落一般。
「貿然來到這裡打擾,真是給您添麻煩了。」女孩兒說道。
「不……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女孩兒的話像是在他的心坎裡敲了一下,林逸青黯然道。
「我不太會說話,讓您難過了。請您原諒。」江籐晴子看著面前英俊武勇但神色卻頗有些憔悴的年輕人。輕聲說道。
林逸青看著女孩兒。她還是安靜的垂著頭,但帶給林逸青的那種憂傷的惹人憐愛的感覺,卻更加的強烈了。
林逸青心中暗自納悶,老子什麼時候成了「蘿莉控」了?還是自己以前就有這個傾向,但一直沒有發覺?
為什麼面前的這個女孩兒,如此的吸引他?
真要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可是太邪惡了啊!
「不……我既然受了你兄長的囑托,就一定要保護好你。」林逸青更加奇怪。自己為什麼要對她說這麼一句話。
「您要保護的,應該不止是我一個人……」江籐晴子抬起頭,看著林逸青,輕聲說道,「所以……還請您振作起來……保護我們大家吧……」
聽到女孩兒的話,林逸青心頭陣陣暖流湧動,他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我會的!」
這些天他的確變得有些沮喪,雖然知道現在的局面是必然要發生的,但生性爭強好勝的他,還是為戰事的不利而惱火。但為了不影響到周圍的人,他一直極力克制著自己。但沒想到,卻在這個女孩兒面前漏了底。
看樣子,這個江籐新平的小女兒,還真是不一般呢……
林逸青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女孩兒放在床邊的那本書上,他注意到書的封皮全是法,想起剛才女孩兒正在看這本書,不由得為她的才學感到吃驚。
「晴子,你剛才在看什麼書?」林逸青忍不住問道。
江籐晴子起身來到床邊,將書拿了起來,走到林逸青的面前,雙手呈在了他的面前。
「是盧梭先生的《民約論》。」她輕聲答道。
林逸青從她手中接過這本書,他看到這是一本完全是法的書,不由得有些吃驚。
「你能看懂法蘭西字?」林逸青問道。
「父親曾給我請過法教師。」江籐晴子垂首答道。
「這本書的內容,你都能看懂?」林逸青聽到她的回答,更加吃驚了。
江籐晴子點了點頭。
林逸青想起薩摩軍大將宮崎八郎一直在啃這本《民約論》,而法懂得有限,是以好多地方看不明白,而面前的女孩兒這麼小不但精通法,而且還能看懂書中的內容,真可以說是奇才了。
「您也懂法蘭西字吧?請問您看過這本書嗎?」江籐晴子看到林逸青神情專注的看著手中的書,眼中閃過希冀之色,輕聲問道。
「看過,但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多東西,都忘記了……」林逸青想起原來時空中的往事,不由得有些恍惚。
當年自己第一次接觸到這本書的時候,這本書還是「毒草」呢,而要他看這本書的,是小桐……
「晴子,有時間的話,給我講講這本書吧。」林逸青看著面前的小才女,微笑著說道。
「好的。」聽到林逸青第二次直呼自己的名字,江籐晴子顯得有些害羞,臉色變得微微發紅。
窗外遠遠的突然響起了炮聲,林逸青神情一凜,他意識到自己該走了,起身對江籐晴子說道:「我先走了,晴子,你好好休息吧!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我說好了。」
「如果將軍需要我做什麼,請儘管吩咐,我一定會努力做好的!」江籐晴子向林逸青鞠了一躬。
聽了她的話,林逸青不知怎麼想起了自己那間現在頗有些亂的辦公室,腦子裡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他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兒,想起了她的喪父失兄之痛,還是暫且打消了這個主意。
林逸青和江籐晴子告別後,便來到了天守閣上,剛好見到了桐野利秋。
「那裡是植木方向,可能賊軍已經向那裡發動進攻了。」桐野利秋說道。
林逸青知道那裡是薩
摩軍的盟友宮崎八郎所屬的部隊在防守,他想了想,說道:「派出偵察隊吧。」
桐野利秋點了點頭,正要下令,林逸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刻止住了他:「不用了,我帶人親自去看一看。」
「啊?」桐野利秋吃了一驚。「這個時候。你最好不要親身涉險啊!」
「沒關係。有些時候,冒險是必要的。」此時的林逸青,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主意,但他知道如果說出來的話,因為過於冒險,定然會遭到桐野利秋的反對,是以沒有明說。
林逸青快步下了天守閣,去取自己的武器裝備。並召集麾下的奇兵隊員,不多時,這一隊人馬便出了城,消失在了附近的林中。
風嗖嗖的響,吹過山嶺,挾裹著霧絲,觸在人臉上,冰冷的感覺。天還沒亮的時候,高木淳一已經下了山。昨夜敵軍小股部隊來偷襲了兩次,都給打退了。一次是由懸崖峭壁上爬上來。守在那裡的武士趴著不吭聲,等他們上來了五個。才突然襲擊,放倒了三個,有兩人「奮不顧身」跳崖逃走了。另一次是由他們六個人防守的地方摸過來,大約有四五個人的樣子,來碰運氣的。被高木淳一放進了二十米範圍,才用步槍開火,打死了兩人。剩下的三人也狂竄逃走了,但逃跑時他們慌不擇路,從滾動和慘叫聲來看,大約是掉下嶺去,摔死了。
從這邊嶺下去,開始到處都是彈坑和戰壕,往下就少了。草叢和密林,幾乎讓人不辨方向。宮崎八郎派的兩名武士一直送他過了幾道敵軍封鎖線,摸過了好幾道敵前沿陣地,現在得趁著天亮之前趕回去了。
他們在一個山谷地裡分了手。一個護送他的熊本武士說:「這邊是敵軍的地方,小心點。出了這個山谷,往左邊走,『行進隊』的陣地大約在那附近不遠。出這條山谷不太安全,小心碰上了敵軍殺手,敵情報告說,他們常常由這條道過境來搞偷襲破壞。我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謹慎。碰上了敵軍殺手,盡量躲避。」
「謝謝你們,我明白了。這地方山高林密,敵軍殺手和小股部隊經常出沒,你們也小心點,別以為來時沒事,回去就大膽了。大家都小心謹慎點兒,再會了。」高木淳一說道。
「再會了。」這兩個武士說。轉身一晃,消失在了晨霧密林中。高木淳一在模糊不清的晨曦中看著二人消失離去,一下子就覺得孤單了。「再會了。」他心裡還想著這句話。
他沿著山谷的左邊,小心翼翼,慢慢摸過去。身子早被草葉露珠濕透了,他感覺不到熱,唯有覺得身子涼涼的,但也不是很冷,大約是走路久了,精神又很小心注意在敵情上,這些並不讓他覺得難受。
身為林逸青訓練出來的精英隊員,他是從來不把外部環境當作困難來看待的。
天色越來越亮,還聽到了鳥叫聲。鳥!他突然在腦子裡想起「羈鳥念舊林,池魚思故淵」的句子來。清晨空氣很清涼,草葉樹枝上滿是露珠。霧氣依舊很大。
高木淳一正小心翼翼往前摸去,突然聽到了敵軍人員的說話聲音。他趕緊藏好身子,隱在一叢長草裡。等敵軍過來,他看到有四個傢伙在搬運彈藥,大約要往山上去,在他前面的上山小路口停下來休息。四人中有兩個居然戴著薩摩武士的頭盔。這時坐在彈藥箱上,將頭盔取下來,仔細把玩著,覺得是好東西,有點愛不釋手的味道。
和只戴法式圓頂軍帽的政府軍相比,薩摩軍當中那些戴著有自家家紋裝飾的頭盔的武士顯得更加的威風,那些頭盔也都是精美的手工藝品,是以農民兵為主的政府軍,把這些頭盔當成了最好的戰利品,在戰場上多方收集,以便於向家人朋友炫耀。
打還是不打?高木淳一激烈的思想鬥爭著。他想,打的話,要是引來更多人怎麼辦?不知道他們後面還有沒有人。打這四個人倒不是問題,隔得那麼近,狙擊槍在手,突然襲擊,百分之百有把握全殲。但他還是害怕會引來更多的人,想先等等再說。
那四個傢伙休息了一陣,開了幾句玩笑話,很快就扛上東西起身了,向著山上爬去。再不打就來不及了,上了山,槍聲一響,只要他們一個翻滾,隨處就躲藏了。高木淳一抬起槍來,正要開火,突然又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怎麼又是敵軍的人呢?這次不好了。
對面隔著山谷上去了十來米的幾個敵軍。聽到說話聲。立即停下來,最後一個放下彈藥箱,轉身抄起步槍就指著高木淳一上方,喊了一句什麼話,拉動了槍栓。高木淳一身後的敵軍大約有好幾名,七嘴八舌,罵罵咧咧的樣子。這些人無聲無息,不知幾時來到了他身後。和他的距離不到十米,隔得如此近,讓高木淳一嚇了一跳。
兩邊答上了話,緊張氣氛便消除了。但高木淳一卻沒有輕鬆,他得找個地方藏起來,不然身後山上下來的人,再走幾步,自己就暴露無遺了。可是他決不能走,一有異動,無疑就會招來喝問。答不上來,則只有訴諸武力。武力解決。現在是他絕對不希望的。
現在晨霧還沒有散去,濃濃的霧絲,凝結成了滴滴露珠,他回過頭,看著自己身後草叢倒伏痕跡太明顯,這無疑會引來敵軍的懷疑。他們順著走來,自己躲藏到哪裡去?
正在他緊張思索對策之際,身後下山來的敵軍又說著話,聲音往山上去了。原來這只是敵軍的游擊部隊,聽到山下有人聲音,就悄悄的摸下來察看動靜。現在情況問明白了,就又走了。這些人白讓他受驚了一場。
「好在剛才沒有貪功好戰,真弄出響動來,不好收場!」高木淳一等那些人上去得遠了,才又悄悄地從草叢裡轉出來。
還沒等他挪步,突然轟隆隆一陣驚天動地的炮聲,從身後的山上某處陣地傳來,地皮微微顫抖。這炮大約響了四五分鐘,停下了。高木淳一傾聽著,這陣炮擊過後,附近並沒有傳來激烈的步槍交
火聲音。那也就是說,彈著點離這兒還很遠。
於是他繼續沿著山谷左邊往前走。山谷裡不時有敵軍供需人員往對面山上搬運彈藥,看來也是在準備長期與薩摩軍對峙抗衡,這裡的戰火不會就那麼快消停。
山谷裡的霧極快的散去,又極快的奔襲過來,將人和周圍的一切全部吞沒。高木淳一低聲的詛咒著這該死的霧氣,讓他吃夠了苦頭。
這一條山谷不時間有敵軍三五成群的往身後的山上去,每一次他都小心的躲避著他們。
走著走著,山谷越來越寬,前面出現了一個小壩。他迅速躲在左邊的一叢竹林裡仔細觀察了一會。霧太濃了,他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也沒有看到。只覺得前面壩上人很多,影影綽綽,來來往往,在搬運著東西。
他大著膽子繞到了壩子的出口附近,想要查看到點什麼。這次很幸運,他看到對面,也就是剛才出山谷壩的右邊又好像隱隱約約還伸展出去,有一個更小的葫蘆壩,被山包圍著。藉著濃霧散去的一霎那,他看到了那是一個炮兵陣地。炮口向上伸著,指著薩摩軍陣地。大炮的身上披著草衣,偽裝得很好。
「難道剛才的炮擊聲音就是由這裡發出的?」他在心裡警覺的想。
這裡敵人太多了,不安全,他正要離開,瞥眼間卻又看見那個炮兵陣地的山腳下突然鑽出許多人來。「還有山洞?」他想。從這裡看過去,草太密了,看不到洞口。正要換一個地方看仔細,霧又來了。
突然之間地動山搖,炮彈呼嘯著飛過上空,落到高木淳一身後的高地上去,想起劇烈的爆炸聲。這一次地皮抖動得更加厲害。濃霧中,高木淳一隻看到炮口的焰光明滅閃爍,有一種奇異的淒涼之美。也許自己人中的不幸者會犧牲在這片幻化的淒美之中?
高木淳一呆了一呆,面對這樣的炮擊,現在的他無能為力。
現在的他,不由得羨慕起當艦長的哥哥高木一雄來。
哥哥整天和軍艦大炮打交道,如果哥哥能把炮艦開到這裡,敵人一定不敢這麼猖狂吧?
好像起了風,這一陣緊密的霧,很快就要散了。炮擊突然停止,高木淳一感到眼前霧絲突然拉開,他看到剛才出來的那些敵軍很快將大炮推進山洞裡去了,等霧氣散盡過後,那裡什麼也看不到了。
「太狡猾了,也太有經驗了。回去一定要把這個秘密告訴給老師和幾位隊長,用大炮消滅這個敵人的炮兵陣地。」
大壩這裡的彈藥物資東西發送搬運完畢,剩下的人不一會兒也從這裡跑去了那裡,進洞裡去不見了。他暗想:「好厲害,在這裡打炮,躲藏得又快,誰能發現?同時這裡還是一個巨大的彈藥庫……」
高木淳一記得剛才那兩個護送他下山來的熊本武士說的出了山谷後往左邊上山,就是己方陣地。看來他們說的沒錯,敵人的炮擊,印證了這一點。不能再往前去了,說不定走著走著,不幾天就深入到敵軍後方深處去了。要是只顧埋著頭走,突然之間發現進了敵陣,那就回不了頭了。
他開始轉而上山。剛上到半山腰,就看到一頂頭盔在一條戰壕裡一晃。看到自己人的頭盔,但他已經不敢完全確定是自己人,他斜斜的上去,想要繞過這道戰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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