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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 可為劉備 文 / 銀刀駙馬

    茶湯入口,是那種甘醇清新的熟悉味道,是桐野千穗馨香柔美的熟悉味道,林逸青這才想起,因為軍務過於繁忙,他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吃到桐野千穗的茶道了。

    林逸青望了一眼侍坐於二人身邊的桐野千穗,此時的她,恬靜安然的坐在那裡,雖然不言不笑,但林逸青還是能感覺到,初為人母的她,在看到自己時,渾身充溢的那淡淡的幸福之意。

    「瀚鵬可還記得,上一次喝到千穗的茶,是什麼時候?」西鄉隆盛像是知道林逸青心裡在想什麼,微笑著問道。

    「真是不記得了。」林逸青向桐野千穗投去抱歉的目光,他當然明白,西鄉隆盛的這句話,並不只是沒有時間親口喝到桐野千穗的茶那麼簡單。

    「這些日子,讓千穗跟著我受苦了!」林逸青坐著向桐野千穗鞠了一躬。

    自鹿兒島起兵以來,他陪伴她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

    「瀚鵬萬萬不可如此說,你是為了勤王大業而戰,萬不可因念及妻室而墮了鬥志。」桐野千穗躬身還禮,神情已變為凜然,說道,「千穗只恨自己身為女兒身,懷有夫君的骨血,不能再上戰場。待到生產之後,千穗願護衛於夫君身側,與夫君一同浴血,同生共死。」

    聽了桐野千穗的話,林逸青嚇了一跳,他當然知道桐野千穗是會說到做到的,他正要勸說,卻沒想到西鄉隆盛先開口了。

    「千穗,不要說這樣的話。」西鄉隆盛瞪了桐野千穗一眼,眼神中卻透著慈愛,「瀚鵬的壓力已經很大了,你不要再給他更多壓力了。」

    桐野千穗默默的向西鄉隆盛鞠了一躬。沒有再說話,只是膝步向前,重新給林逸青和西鄉隆盛的茶杯斟滿。

    「瀚鵬。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西鄉隆盛看著林逸青又喝了一杯茶。歎息了一聲,說道。

    「我這點辛苦,算不得什麼。」林逸青說著,目光轉向了窗外,「將士們出生入死的作戰,只為勝利的那一刻,而我帶給他們的勝利,還是太少。」

    「瀚鵬切勿自責。你指揮的已經非常好了。」西鄉隆盛說道,「不瞞你說,我私下裡曾經做了比較,除你之外,利秋,國干,忍介,新八,四郎,等等諸將。換了他們哪一個,都不能達到你的水平,取得如此之多的勝利。我聽說你麾下忍軍。皆稱你為武田信玄公轉世,在我看來,你這一稱號,當之無愧。」

    「大將軍過譽了。」林逸青搖了搖頭,「遙想大將軍當年,江戶無血開城,得成維新大業,而今我軍連番苦戰,民生塗炭。歷時一年多,勤王大業仍不能成功。比起大將軍當年功業,差得實在是太遠。」

    「瀚鵬過譽了。」西鄉隆盛苦笑了起來。「此一時彼一時,那一次能成功,是因為我和勝海舟都不想打,一拍即合,故能成功,現在的情勢,絕非那時可以相比,縱然政府內還有若勝海舟之人,而現下露西亞軍大至,想不打也是不可能的了。」

    林逸青歎息了一聲,又飲了一杯茶,似乎是要消除心中的煩悶。

    「瀚鵬,你勿須自責,其實現下這樣的局面,責任全在於我。」西鄉隆盛歎道,也舉起茶杯來,喝了一口。

    「大將軍……」林逸青看著西鄉隆盛,忽然明白了西鄉隆盛今天為什麼要他過來陪自己喝茶的原因。

    「瀚鵬,你實話告訴我,現下露西亞軍勢大,我軍能否戰而勝之?」西鄉隆盛問道。

    「露西亞軍不斷增兵,實力強橫,我軍兵力不足,與其久戰,是耗不過他們的。」林逸青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之色,「我軍精銳一旦耗盡,便是敗亡之日。」

    聽到林逸青的回答,西鄉隆盛和桐野千穗的神情都顯得哀傷起來。

    「我也是這麼想的……」西鄉隆盛歎息著點了點頭,「實情確實如此啊……」

    西鄉隆盛站起身來,走到廊前,憑欄遠眺,遠處不知哪裡升起了黑煙,遮住了一輪晴日,讓天空變得昏暗起來。

    林逸青和桐野千穗起身,來到了西鄉隆盛的身邊,西鄉隆盛沒有看他們夫妻,而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身為近衛大將軍,自詡知曉天下大勢,兵法戎機,但如今想來,只是庸才一個啊!」

    「大將軍不可妄自菲薄……」林逸青正要勸說,卻被西鄉隆盛擺手打斷了。

    「瀚鵬,我當年最為擔心的,便是露西亞人來犯,創辦兵學校的目的,也是為此。」西鄉隆盛道,「當時我只是預測,他日我日本必有和露西亞決戰之時,但卻未曾想,這一天竟然會這麼快的到來。而我之前的準備,卻是那樣的可笑……」

    「國與國之間的比拚,靠的是舉國上下,同心協力,靠的是國家的實力,而非一兩支精銳之師,或士族階層所能一力承擔的……國力未充,便妄興兵戈,無數健兒犧牲,換來的卻是外寇入侵,全是我西鄉吉之助之罪啊!我的罪過,比起從道來,不知要大多少倍!」

    林逸青注意到西鄉隆盛的雙手緊握欄杆,指節因為用力,都已經變得發白了,立刻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大將軍再英明,智識有限,也不可能做到算無遺策,今日之事,日後史家自有公論,大將軍一心為民,此心可昭日月,不必為成敗而耿耿於懷。」

    聽了林逸青的勸解之言,西鄉隆盛猛然轉頭,看著林逸青,眼中滿是驚詫之色,彷彿要重新認識他一般。

    「今日方知,瀚鵬之見識心胸,利秋他們,哪一個也是比不上的。」西鄉隆盛歎道。

    「大將軍過獎了。」林逸青微微一笑。

    遠處突然傳來了

    陣陣隆隆的炮聲,林逸青和西鄉隆盛不約而同的轉頭望去,看到了一處大山後面,升騰起了大團的濃煙。

    「是露西亞人發動進攻了嗎?」西鄉隆盛緊盯著那裡,沉聲說道。

    「可能吧。」林逸青說道。「大將軍勿憂,那裡我軍已經佈置完畢,露軍要是選擇從那裡主攻。是一定要吃大虧的。」

    聽了林逸青的話,西鄉隆盛心中稍定。又問道:「我現在方寸已亂,這接下來該怎麼做,已經不知道了,瀚鵬可有什麼打算?」

    「我的想法,是不爭一城一地之得失,爭取盡量多消滅露軍。」林逸青說出了他的打算,「露軍損失過重的話,國內必有議論風波。露皇迫於壓力,或能撤兵,也未可知。」

    「若是露皇一意同我們打到底,不肯罷手呢?」西鄉隆盛歎了口氣,問道。

    「那我們就要保留火種,以待將來了。」林逸青答道,轉頭看了已有身孕的桐野千穗一眼。

    「保留火種,以待將來?……」西鄉隆盛細細的咀嚼著這句話,「那具體又該如何做呢?」

    「我軍當節節抵抗,阻滯露軍進逼。同時盡量將人員物資撤往後方。」林逸青說道,「當年劉備不肯捨棄追隨之數十萬百姓,甘與同敗。深得民心,後能鼎足一方,爭雄天下,我的辦法,便是欲要大將軍象劉備一樣。只有這樣,方才能有日後東山再起之機。」

    林逸青的這番話有如醍醐灌頂一般,西鄉隆盛呆立半晌,方才回過神來。

    「時候不早了,我要去前線查看軍情了。」林逸青說著。向西鄉隆盛告別,又拉了拉桐野千穗的手。在她額頭前輕輕一吻之後,便快步下了天守閣。

    西鄉隆盛站在樓上。望著林逸青的身影匆匆消失,感慨不已,他突然聽到身後有啜泣之聲,轉頭望去,但見桐野千穗已然淚流滿面。西鄉隆盛長歎一聲,一時無言,只能上前抱住桐野千穗,有如父親般輕撫著她的後背來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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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霧氣瀰漫的日子,到處充滿著烏鴉的鼓噪,這些烏鴉都是沙嗓子、吵鬧不休的,在康德拉琴科看來,就像莫斯科附近它們的同類一樣,在道路拐彎處的那邊出現了一座整潔的小松林,它跟士兵們剛才通過的那座松林一模一樣。可是這裡已經是敵人的佔領區了。

    不過這一點暫時只有司令部知道。俄羅斯帝國軍隊的士兵們都是不帶地圖的普通人,他們錯過了一個偉大的時刻,到晚上他們才能知道他們是在什麼地方。

    那時候他們就呆呆的眺望著日本的土地——這片老早就有人居住著的土地,它自古以來依靠平民建造的衛城和武士的利刃的護衛,才免受來自海上和內陸的野蠻侵略。他們望見了一座座整齊的小樹林和一片片平坦的田野,田野上點綴著附有花圃跟庭園的小房舍和小穀倉。甚至叫人難以相信,那威脅著整個日本的叛亂人群,就是從這片樣子很平常的土地上產生的。

    「它們不過如此啊!……」一個矮而結實的俄羅斯士兵冷笑著說道,他第一次當面用「它們」這抽像的和含著蔑視之意的詞來稱呼日本的叛軍,在最近的一段時間中,他總是用這個詞稱呼日本的。大家都想到了領導他們並引導他們到這兒來的偉大的沙皇陛下。士兵想到他都互相望著,因為他們自豪地意識到自己無敵的力量,他們的瞳孔都擴大起來了。

    「我們要消滅掉他們!將沙皇的光榮帶到日本的土地上!」鼓舞士氣的軍官在大喊。

    龐大的軍隊在道路上像不絕的洪流似的行進著。步兵、裝載輜重的馬車、長身管的平射炮和炮口朝天的臼炮都向前推進著。這支浩浩蕩蕩的大軍,時常由於某個動作遲鈍的車伕的過失而停住,於是一片不滿的叫喊聲響起來了。固然,在擁塞的前線道路上這些常有的叫喊聲裡,感覺不到它們從前所固有的那種憤怒和暴躁的情緒,因為大家更加親切了。從現在起,他們不是惱怒地而是急不可耐地催人前進了。

    部隊又移動了,步兵的口令:「向右轉!」又響起來了,交通調度員們揮動著小旗,大聲嚷嚷著指揮方向。亂七八糟的話語在每個人的頭腦裡像酒力發作似的喧嚷,在每個人的眼睛裡像光似的閃爍,一切都變得讓人不習慣和叫人厭煩。

    如果這一大群人中間有個詩人。那麼這許多的印象是會叫他暈頭轉向的。康德拉琴科想著。

    一個他們中間顯得突出的是一個身材魁偉的司務長,或許因為他的臉曬得這麼黑。以至他的頭髮看起來像是白的,或許因為他有一頭淡黃色的頭髮,以至他的臉看起來像是黝黑的。他大聲的叫喊著,一邊催趕著馬車,一邊防止有人偷搶馬車上的食物。

    道路擁塞使得炮兵們不得不停下了腳步,馬拉的大炮停了下來,幾隻小鳥落到了炮管上,嘰嘰喳喳的叫著。而炮兵們也像樹上的鳥兒一般蹲在他們巨大的炮車旁邊,快樂的說笑著。

    一名瘦削的、年輕的通訊兵高舉著一個畫框,這幅畫應該屬於一位將軍的,他大概是從莫斯科附近的鄉村一直把它捧到了日本的。

    最吸引士兵們目光的,是那些很嚴肅地坐在滿載帳篷和藥品的輜重馬車上的明艷嬌美的日本女護理員們。一看見她們,士兵們的肩膀不知怎的都自動地挺直了,胸膛挺了起來,而眼睛也明亮起來……

    一輛轎式馬車在一條因雨水而潮濕不堪的道路上奔馳著。不錯,這是一輛漆成黑色的真正的馬車。穿號衣的僕役的座位突出在後面。馬車的小門上閃現出一顆藍色和金色的紋章,但是坐在高高的車伕座上的卻不是貴族的傭人。而是一個穿軍服的年輕的士兵,他好像一個真正的俄羅斯馬車伕,咂著嘴催馬向相反的方向前進。

    「快啊。寶貝兒……」

    士兵們用吶喊、忽哨和戲謔送著馬車。

    「喂,靈柩車!你們這是往哪兒去呀?」

    「瞧,運的是死人!」

    「弟兄們!是日本的有錢人在逃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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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勒姆?史蒂斯?馬克沁爵士,一個輕武器史永遠抹不去的偉大名字。他的自動機槍王朝開創於倫敦,卻在地球另一邊的福州攀到頂峰。

    1884年,馬克沁爵士在位於倫敦哈頓花園的作坊式小工廠內製造出首架馬克沁式自動機槍,他所得到的關注與熱議與他獲得收益很不相稱。在最初的四五年中,馬克沁奔波於歐洲各地,向每個歐洲國家的國防長官與軍隊將領們展示自己的發明。卻只贏得寥寥無幾的訂單。有時候他還會發現展示機槍的活動遭到種種意外的阻撓。最後與政府訂單失之交臂。那些阻撓大多是他的競爭對手:生產手動多管機槍的諾登菲爾德公司故意製造的,諾登菲爾德公司年輕而能幹的銷售代表巴希爾?扎哈羅夫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那位在土耳其出生的希臘掮客通過賄賂與欺騙成功誘使不少王公和官僚們放棄更先進的馬克沁機槍,轉而為本**隊購買技術上已經落後的諾登菲爾德式手搖多管機槍。

    當馬克沁爵士為經濟問題陷入沮喪與困境時時。一個意外的驚喜在等著他。1887年的巴士底日,馬克沁爵士在巴黎薩托裡軍營安排了一場機槍射擊表演。巴黎人普遍將表演當作了一場公眾娛樂。可是參觀者中包括了中華帝國的駐法公使洪鈞,被射擊表演所震驚的洪公使立即向北京去電報告他看到的一切。一個星期後馬克沁爵士受邀來到中國公使館,面前放著一張價值超過2000英鎊的機槍購買合同。他還被告知這還只是一系列訂單的開始。當首批100挺機槍運到福州時,林-加特林機槍的發明者之一,帝國海軍大臣林義哲親自監督了對它們的射擊測試。這些早期的馬克沁式機槍設計用來發射帝國海陸軍制式的.50-140機槍彈,140格令黑火藥燃燒後產生的高壓氣體推動機槍達到每分鐘780發的高射速。無疑地,林對自動機槍十分滿意,不過他還是通過洪鈞公使委婉地向馬克沁爵士表示:這一發明還很有改進的餘地。

    相比林,其他的帝國中樞重臣便要求低得多,或者說更容易感到滿足。在福州表現出色的.50口徑馬克沁機槍後來又被運到天津小站軍營進行了表演。結果是,為恭親王與軍機大臣李鴻章充滿溢美之詞的觀察報告所打動,帝國執政的葉赫那拉氏太后決定通過駐倫敦公使向馬克沁頒發一等雙龍寶星勳章。

    在這以後,馬克沁爵士與帝國政府之間順利地展開了進一步的合作。第二年,帝國最重要的軍事工業集團——船政局公司進行改組。制槍車間徹底**出來,在馬尾成立了福州自動槍炮公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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