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縱橫對高順的喜愛任誰都可以看出,只不過張遼和龐德兩人卻都不約而同地感覺有些怪異,兩人暗暗一對眼色,都是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懷疑之色。
另一邊,卻說呂布回到後方大軍,諸將立即一齊迎上。陳宮也面色有些怪異地迎上,與呂布一對眼色。呂布卻當先而道:「適才時機不對,伯義難以下手,如今看來,卻還是要依計行事了。」
陳宮聽了,也重重一頷首道:「主公說得也是,高將軍定是不想輕舉妄動,壞了大事。我等先是回去,等候他的消息就是。」
呂布聽罷,遂下令撤軍,於是其部聽令紛紛撤去。至於睢陽城上,郭嘉也命諸將各引兵馬前往迎接,馬縱橫隨即也與高順以及陷陣營一干俘虜前往回合,然後回歸城內。
當夜,馬縱橫果然在城中設宴,以慶祝高順投誠。在宴席中,馬縱橫屢屢勸酒,好不開心,更向一干文武對高順讚不絕口。馬縱橫麾下文武卻也幾乎全都來到,而張遼卻是主動請纓要在城中戒嚴,至於龐德也前往協助。馬縱橫也隱隱感覺到兩人似乎不喜高順,但未免掃興,倒也沒有強迫兩人前來,任由兩人去了。
酒過三巡後,馬縱橫更當眾命高順為陷陣中郎將,賞寶甲、寶刃各一具,另外再賞黃金三百兩。一干文武一聽,無不暗暗變色,有些人更是暗露不忿。畢竟高順當年曾是呂布麾下最為依仗的統將,在與呂布交戰中,不知多少將士、兵卒死在了高順的手下。雖然此下高順轉投過來,但昔日恩怨卻沒那麼容易化解。更何況高順寸功未立,卻能得到如此重賞,眾人自是心有不忿。
高順聞之,惶恐而出,只稱無功不受祿,慨不敢受。馬縱橫立刻面色一板,強硬許予。高順依舊不肯。馬氏一干文武見之,卻都覺得有幾分寒心。
這時,郭嘉忽然站了起來,笑道:「主公,高將軍乃世間罕見的帥才,但若他有心立功,豈愁無賞。他無功不敢受祿,倒也證明他有心憑自己能力立功的志氣。主公又何必挫其志呢?」
郭嘉此言一出,高順立刻神色一陣,慨然拱手道:「正如軍師所言,高某只盼憑雙手立下功績,為主公分擔,從而得以受賞。否則,高某實在受之有愧!「
「好!!伯義你真有志氣!!哈哈哈~~!!當再同飲一杯,諸位來~!」馬縱橫說罷,便是欣喜地高舉酒杯。眾人這才平息心中不忿,也紛紛舉起杯子。郭嘉推席走了出來,還替高順拿了酒杯。高順接過,又向郭嘉投以感激的眼神,旋即眾人舉杯同飲,倒也是其樂融融。
與此同時,在睢陽城東門上,倒是顯得有些清冷。今夜月光稀疏,又有涼風陣陣,此時張遼和龐德卻站在城頭之上,觀看著城外呂布軍營地的動靜。
只見呂布軍的營地火光搖曳,隱隱看得部部人馬正往後撤,不少輜重車架也正往後方撤去,一些人已經開始在拆營帳。
「果如軍師所料,這呂布一到夜裡便把營地撤遠,定是有詭!」張遼獅眸微睜,爍爍發厲。龐德聽了,也冷聲而道:「如軍師所言,若是呂布把營地撤後,肯定是故意示弱,讓我們以為自高順投來,其軍以無心作戰,放鬆戒備。但等時機一到,再雷霆出手,一舉成事!」
「能想出如此高深計謀者,恐怕也只有那『謀王』陳公台了。如今呂布雖然沒有了高順,但他麾下還有個陳公台,絕不可輕敵大意。」張遼旋即應道。
龐德聽了,眉頭一緊,忽然問道:「張大哥,你覺得這高順如何?」
「此人忠義,且備統率才能,正如主公常言,乃一難得的帥才。」張遼不假思索便是答道。
「我非問此,而是張大哥覺得這高順此番來投,到底是實還是詐?」龐德凝聲又問。
張遼聽了,瞇起細目,沉思了好一陣後,道:「若有朝一日,主公似呂布一般對待高順,不但無故斬了你的手臂,又擅自把你與你的部署當成賭注,最後還不惜下毒手,要把你殺死。你會不會還願在主公麾下效命?」
「呃,這!」龐德一聽,不由變色,眉頭深鎖沉吟好一陣,忽然苦笑道:「我不知道。」
「不過,主公絕不會如此待我!」話音剛落不久,龐德立刻又補上一句。張遼默默地看了龐德一眼,遂是意味深長地道:「依高順所遭到的待遇來看,他會轉投我軍,不但不奇怪,而且還很合理。畢竟主公待他,勝於呂布百倍。但也正是太過合理了,反而令人覺得這是有人暗中安排!」
「什麼!?你莫是說高順是故意被呂布斬了一臂!?這怎麼可能!?」龐德不由驚呼叫道,滿臉不可思議之色。張遼卻是淡淡地問道:「那我又問你,若是有朝一日,主公面臨險境,若要打破僵局卻要你斷一臂而成事,你又如何?」
這回,龐德倒是不假思索,瞪眼就道:「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我赤鬼兒萬死不辭,莫說是一臂,就算要了我命,我也願意!!」
聽到這,張遼忽然冷笑了起來。龐德見狀,不由面色一怔,又聽張遼不緊不慢地道:「你赤鬼兒竟是可以,那高伯義為何不可?只不過這若是真是一場戲,我只能說這高伯義實在太可怕了!」
龐德聽罷,越想越是心驚,又想馬縱橫如今對高順毫無防備,嚇得不由一陣揪心,連忙轉身就要離去。
「赤鬼兒你要去哪!?」張遼見狀,卻恐龐德輕率行動,反而會惹得馬縱橫不喜,連忙喊道。
龐德急是停住,張口就喊:「主公如今對那高伯義信任至極,若是高伯義真是用苦肉計,虛來投之。主公這下怕是危險極了,我當然是去與他示警!」
張遼聽了,微微變色,腦念電轉一陣後,一邊動身,一邊頷首應道:「那好,我也隨你前去。不過你卻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一旦我倆與主公鬧翻,只會正中賊人下懷!」
「好!」龐德聽罷,立刻應了一聲好,忙就趕去了。
卻說不知不覺,已是夜裡二更時候。此時酒宴已散,馬縱橫今日喝了不少,正在高順的扶持之下,回去後宅歇息。
「哈哈哈哈~~!!那呂奉先有眼無珠,放著伯義你如此人才,卻不知重用,反而狠心毀之!!你放心,在我麾下,我一定會負以重任於你,日後你我君臣攜手,共創一番宏圖大業!!」正見馬縱橫滿臉通紅,醉眼迷離,魁梧的身子都靠著高順,由高順撐著在走。
這下,馬縱橫可謂是毫無防備,若是高順有何歹心,馬縱橫恐怕死都不知道什麼回事。
「末將只怕辜負主公厚望,必定萬死不辭。」可高順卻遲遲未有動手,一直攙扶著馬縱橫走著,面色淡漠,凝聲答道。馬縱橫則一直自顧自說,看他樣子,恨不得今夜與高順同榻而枕,通宵達旦。
就在此時,聽到馬縱橫醉話不斷的橋纓,聞聲和幾個婢女趕了過來,見一強壯,眼神冷漠的斷臂男子正攙扶著自家相公,而且極為面生,不由立刻想到今日的傳言,很快就猜到了高順的身份,連忙吩咐那幾個婢女前去攙扶。同時,橋纓卻也沒把自己的慌急表現出來,篤定地笑了笑,道:「想必這位肯定是高將軍了。果然是好生威猛,難怪我家相公對你如此看重。時候也不早了,高將軍還是早點回去歇息,我這做妻子的自會照顧他了。」
高順見橋纓長得貌美如花,嬌艷得如同仙女下凡,又聽橋纓的話,想是馬縱橫的妻妾,把馬縱橫交給那幾個迎上的婢女後,忙一震色道:「那主母我可不打擾主公歇息,這便退下了。」
橋纓聽了,剛想應好,哪知馬縱橫忽然嘿嘿笑了起來,喊道:「哎呀,我的好妻子你可來找為夫,為夫可掛念你極了!」
「哼!你這死鬼,休要在這丟臉,還不快快回去!」橋纓一聽,立刻插著她那條小蠻腰喊道。馬縱橫委屈地吶吶幾聲,好像是在埋怨,又不忘向高順喊了無關重要的幾句才是離開。
「讓你看笑話了,你家主公醉得正是厲害,那我也不送了。」橋纓笑了笑後,卻是剛剛暗暗收到了馬縱橫的眼神,也不獨自留下,不等高順答話,便是快速地轉身離去了。
高順見狀,暗暗沉色,又見那幾個婢女竟然能夠攙扶起馬縱橫,不由心裡冷笑起來,吶吶暗道:「猾賊!」
另一邊,卻說張遼和龐德來到時,宴席早已散去,聽聞馬縱橫被高順攙扶去了,連忙轉到後堂,卻見郭嘉正在小杯酌飲。
「軍師!主公何在~!?」龐德一見,連忙扯起嗓子問道。郭嘉倒是不緊不慢地答道:「你倆且是坐下,主公過一會就來了。」
「什麼?」張遼聞言,不由驚呼一聲,又見郭嘉滿臉平靜,嘴角更有幾分笑意,很快就醒悟過來。
「原來如此!」張遼暗暗在心中一道,遂是向郭嘉一投眼色,在旁邊席位坐定。
龐德一時間雖然還未明白過來,但見郭嘉和張遼這兩個聰明人都是不急,想馬縱橫應該無事,便也隨即坐定。
少時,有一護衛趕來,報說高順已經從後門離開了。郭嘉微微頷首,繼續小杯小杯地小酌起來。龐德等得無聊,想此時天色已晚,加上城上戒備森嚴,也不會有什麼突發狀況,便到郭嘉那席,想要喝上幾杯。哪知龐德一連伸手,都被郭嘉啪啪打回,卻是不肯分享。
「郭鬼才,你怎這般自私,給我喝上一杯,又不會少你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