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又是混殺到黃昏前,方才結束。最終郝萌還有曹性還是成功地逃脫了。不過郝萌軍卻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將近數千餘兵士全被殺死,無一俘虜,虎牢關下的平地早成了血色之地,馬蹄在血泊中飛揚,濺起的血色,灑在一個個兵士身上。濃烈的血腥味道,卻並無讓曹軍感到異樣,反而各個眼裡露光,有些將士更像是入了魔,好像還要廝殺下去一樣。
落日黃昏。就在此時,一隊騎兵趕回,為首一將左目還在滴血,整張臉紅得駭人,右目閃爍著令人心驚膽寒的光芒,一手提刃,一手抓著一顆頭顱,策馬正來,在他身邊的將士、兵卒,各個都是煞氣驚人。
少時,那獨目將領,下了馬後,單膝跪了下來,把刀刃放在地上,雙手捧起那顆血琳琳的頭顱,道:「末將不負使命,已斬殺敵將郝萌也!」
那顆目光驚悚,死後眼睛瞪得斗大,面上還保持著恐懼表情的頭顱,它的主人,赫然正是—郝萌!
原來夏侯惇不肯放棄追殺,一路追襲,引著精銳之部就在剛才終於追上了郝萌所在的殘部。郝萌逃脫不及,被追上的夏侯惇,一刀就砍飛頭顱,瞬間喪命!
「好,很好!夏侯元讓聽令,念你作戰武勇,雖受重創,卻還能強吞目珠,與敵死戰,激奮三軍,故有此番大勝,不但勇氣可嘉,鐵血死志,更為教人敬服。從今日起,我封你為鐵血先鋒,今日所部,全劃於你的麾下,賜名為『鐵血神軍』!!」
曹操此言一出,夏侯惇以及周圍一眾將士無不振奮、激動。四周的兵士更不禁紛紛舉臂高呼,嘶聲大喝起來。
「鐵血神軍!」「鐵血神軍!」「鐵血神軍!」「鐵血神軍!」「鐵血神軍!」「鐵血神軍!」
喝喊聲驚天動地,馬縱橫在一處默默望著,渾身凶戾的殺氣漸漸散去,與旁邊的胡車兒淡淡謂道:「傳我號令,從今日起,凡我所部,但遇上一支名號『鐵血神軍』的悍兵,務必謹慎應付,絕不能貿然與之死戰!」
「偌!」胡車兒卻也有同感,聽話連忙應諾。這時,屍體堆裡忽然衝出一個將領,嘶聲喝道:「鬼神馬羲,只要殺了你,老子一定能登上英雄冊上『十大高手』的位置,納命來罷!!」
吼聲起時,正見一個猶如鬼魅的身影,忽然從屍體堆裡躍起,手挺一柄長槍,便要朝著馬縱橫刺來。可馬縱橫的速度更快,就像是早有預料一般,手中龍刃早就揮出,如一道飛影掠過,隨之一顆人頭沖天而起。
「他娘的!!老子碎了你!!」胡車兒看得眼切,眼見那人死去,還不解恨,怒氣沖沖地撲了過去,一錘猛擊,果真是力氣驚人,竟將那無首屍體生生地給打爆了。
周圍不少曹軍將士見了,不由臉色連變,露出驚悚之色。馬縱橫淡淡道:「這英雄冊的魔力太大了,看來日後還會麻煩不斷。」
「哼!主公放心,這些宵小鼠輩,自有我來對付!」胡車兒瞪大了眼,滿臉忠義慨然地喝道。馬縱橫微微地點了點頭,這時聽關內鳴金號角聲起,遂一撥馬和胡車兒一同往虎牢關而回。
夜裡,在馬縱橫的主帳中,卻見此時馬縱橫手中拿著一卷長約兩尺多的竹簡,打開正看,見得十大美人的行列中,赫然正雕著橋婉、橋纓姐妹,不由輕蔑一笑,道:「看來這風滿樓是要和我作對到底了。不過若橋氏姐妹都擠不入這天下十大美人,這英雄冊也不過如此。」
「只是,這卻會替主公惹來天下男人的妒恨,而且這英雄冊中幾個最為受人關注的項目,依舊空缺未填,以主公的本領,十大英雄還有十大高手定能有一席之位,那些為求上位的人,一定會不惜一切地找主公拚命。」這時,在左席首座上,一臉沉凝威嚴之色的程昱,這說得雖是教人緊張,但看他面上的神采,卻是極為篤定。
「哼,從古至今,不知多少俊才豪士也不過為了區區一個名字,而捨生忘死,甚至是粉身碎骨,連累家人也在所不惜。這風滿樓就是利用人性『好名』的這點,才會編輯出這足以令天下人瘋狂的英雄冊。」馬縱橫悠悠而道,雙眸更是如有兩團赫赫焰火在晃動,連迸精光。
其實他嘴上雖然如此在說,但心裡早已被這英雄冊勾起了無盡的鬥志,無論是十大英雄或是十大高手,他都想要佔據一席之位,而且還是頭名!
程昱倒對這玩意沒多大的興趣,見馬縱橫眼光絢麗逼人,不由暗暗歎了一口氣,遂凝色道:「至此以後,但凡這英雄冊再出新的一冊,都會驚動整個天下,甚至影響大局。這風滿樓手上有這英雄冊,手中掌控的實力實在太大了,不知主公與那河內的司馬家的交涉如何?」
程昱此言一出,馬縱橫不由神色一變,卻也是前不久才得到消息,張口答道:「荊城不久傳回消息,說那佔據八街十二巷家業的河內司馬家,竟然在一夜之間,人去樓空。荊城查到司馬家的大宅時,更遭到刺客伏殺,幸好荊城此子聰慧,早暗教人接應,才能得以保住一命,但此番去的數十精銳,全都死絕。」
「那河內是司馬家的地盤,司馬家在那根深蒂固,這山高皇帝遠,可以說是獨霸一方,卻肯拋棄家業而不顧,看來這司馬家十有**是與風滿樓有所瓜葛,此番卻也早就料到主公會派人前去打探,因此早作做好埋伏。只不過…」
忽然程昱沉吟起來,一對濃而上揚的眉毛不由皺起。馬縱橫見了,心裡一緊,沉聲問道:「仲德有何顧慮,直說就是。」
「有些話倒也是不得不說。我覺得其中大有端倪,畢竟河內是司馬家的地盤,此番司馬家敢設下埋伏,自然料到一旦有人逃回,主公肯定會把他們與風滿樓聯繫一起。
因此這肯定是布下了天羅地網。荊城此子雖是聰慧,卻也恐怕難逃司馬家之手,但他最終竟能逃了出來,不得不教人懷疑。」
程昱此言一出,馬縱橫面色頓變,道:「你這話什麼意思!?莫非是說荊城暗中投了司馬家耶!?」
馬縱橫平素對自己麾下是愛護有加,極為護短,因此在馬縱橫麾下,還鮮有發生倒戈背叛的事情。而馬縱橫對年輕的荊城也頗為賞識,有時候甚至與他獨處,指點他功夫。在暗地裡,馬縱橫其實已把他當做半個徒弟。
因此,這下馬縱橫一聽程昱所言,自然又驚又怒,但他卻無暴發,因為在剛才一瞬間,他也曾經有如此懷疑過。
「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主公最好還是派人暗中監視,至於河內司馬家,家大業大,難以遠遷,就算隱藏再深,只要在中原一帶密佈細作,仔細打探,遲早能夠發現蛛絲馬跡。只要有了線索可以追蹤,我就不信挖不出這司馬家!!」程昱冷聲喝道,看似對司馬家極為忌憚,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深知司馬家厲害的馬縱橫更是如此,猶豫一陣後,也明白眼下最好的選擇,就是把此事交給冷酷無情,卻又智慧過人,謹慎細密的程昱。
「那荊城還有司馬家的事便都交給你了。不過,一定要仔細查明,莫要冤枉了好人。」馬縱橫沉著面色說道。程昱倒也知道他最後那句話所指的是誰,不過所幸馬縱橫並無婦人之仁,果然行事還算果斷,這一點令程昱頗敢欣慰,也為越來越顯得成熟的馬縱橫而感到高興。
另一邊,卻說郝萌被夏侯惇所殺,反倒射中夏侯惇一隻眼的曹性卻是逃去了。不過他也不好過,當時被於禁的箭矢所傷,又是亡命逃亡,為躲追兵,一路不敢歇息,連走了兩日後,終於遇上了高順的大軍,一下子緊繃的精神松下,立刻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待曹性醒來後,竟發現自己在一處帳篷內,而且旁邊有一個威武如同戰神的男人,此下正閉目養神地坐在他的旁邊,嚇得他頓是翻身而起,一陣劇痛瞬間襲來,他才想起自己前不久中了箭。就在這時,那男人的手早已伸了過來,那力勁又巧又妙,感覺只是輕輕一壓,卻能把曹性的身子壓了下去,都又不會影響曹性的傷口。
「主公你…郝將軍死了,大軍幾乎盡數滅盡,末將罪該萬死…」曹性眼看著那威武蓋世的男人,臉上很快就充滿了愧疚之色,不禁把頭低下,聲音裡還有幾分哽咽。
「自箕關之變,你們都跟了我多少年了?」忽然,那威武蓋世的男人剛毅冷酷的臉上,多了幾分淡淡地惆悵和悲傷,仰頭問道。
「回主公,已快有四、五年了。」
「四、五年啊。當初,我帶一干弟兄投靠董卓,本以為自此就能出人頭地。哪知卻是我太過天真太,西涼派系的人處處排斥我等兄弟,別說出人頭地,還要處處受西涼人的委屈。由其這兩年,我為了一己私利,拋棄了諸多兄弟,只顧著自己安心過日子。還好高順圓滑,得到董卓信任,否則我於心何安啊。跟著我這種主公,真是委屈你們了。」
那男人這一番話說罷,曹性早就嚇得瞠目結舌了,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再看那男人眼中好像失去了昔日的殘暴,反而變得清澈光明起來,更又嚇得打了個激靈,急是張嘴,想要說話,但卻不知要說什麼。
因為面前這個男人的變化之大,實在讓人太驚悚了。
以往的那個他,是不可一世、唯我獨尊的,又是神勇無敵,所向披靡的。他桀驁不羈,肆意妄為,總會不顧一切地去爭取他想要得到的東西,是男人中的男人,英雄中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