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要取老子性命,你還嫩著呢!!」夏侯淵縱聲大吼,擰刀就砍。卻見槍如飛珠,刀如烈風,兩柄兵器遽然撞在一起,火花激射後,兩柄兵器瞬間又是分開,兩人更也連人帶馬一起退開。兩軍兵士看得目瞪口呆,一時無論歡呼還是驚叫都是忘了。
「這張家小兒絕不簡單,不愧有北地槍王之名,要殺敗此人,看來還是要靠箭藝!」夏侯淵腦念電轉,他最擅長的並非夏侯家的烈風刀法,而是另外一套有關箭藝的絕世箭法—諸犍三絕箭!
念頭一過,夏侯淵當機立斷,猝是轉馬就走。張繡正欲與之決一死戰,忽見夏侯淵逃去,再加上昨日被他如此辱罵,哪肯放過,立刻大罵一聲,策馬追去。
「夏侯狗賊,有種別逃!!」張繡怒聲喝道。就在此時,驀然軍後鳴金收兵的號角聲猝起。張繡本是佔盡上風,怎猜到賈詡會在這般時候,下令撤兵,不由一愣。
「小兒,看刀!!」突兀,一聲氣急敗壞地怒喝傳來。張繡定眼一看,夏侯淵竟然連兵器不要,甩飛過來。張繡大喜,立是挺槍一隔,飛來大刀立是盪開而去,旋即抖數精神,心想夏侯淵並無兵器,這回定是必勝無疑。
驀然,張繡只覺心頭一揪,只見那諸犍神獸相勢沖天而起,愈加壯大的同時,也愈加的清晰,隱隱如聽豹鳴之聲,同時更做出了拽弓的招式。
「不好!!」不祥的預感,頓起心頭。張繡念頭剛起,只聽一陣洪亮的弓弦震響,正見三根箭矢並排一線,快如流星,一齊暴射過來。電光火石之間,張繡不敢托大閃躲,眼見箭矢射到,連忙擰槍就刺,只可惜就算張繡槍速已經快得驚人,還是只刺中了兩根箭矢,最後一根,射在了張繡的肩膀上。
夏侯淵膂力驚人,這一箭射入骨頭,痛得張繡仰天痛喝,不過所幸還是強忍住了,拔馬就逃。夏侯淵見射中張繡不由大喜,連忙馳馬追去,屢發數箭,卻都被張繡神奇地閃過,再欲射時,張繡已然遠去,其軍將士也紛紛接應趕到。
「哈哈哈哈~~!!張家小兒,就憑你這般下三濫的武藝,也敢稱為槍王,我是看北地無英雄也!!」夏侯淵得勢不饒人,策馬追去,扯聲笑道。
張繡聽了,滿腹都是怒火和怨氣,本是蒼白的臉色,立即漲得通紅起來。
此時,鳴金收兵的號角聲,響得更是急促,大軍已退了大半。張繡也明白這時並非逞強的時候,扯聲怒喝道:「夏侯狗賊你別得意,小爺早有一日,會來找你一雪前恥!!」
「呵呵,恭候大駕。」夏侯淵鄙夷一聲,其實心裡卻是暗暗驚歎張繡的厲害,因為他明白,若是遇上全盛時期的張繡,今日之戰的勝負,或者尚是未知之數。
另一邊,張繡也不多說,遂是轉馬就走。
卻說張繡回到營地後,賈詡早已派行軍大夫過來替他療傷。張繡微微變色,問起賈詡時,眾人皆露幾分怨色,說賈詡去了打探敵情,看是都覺得自家主公受了傷,離一眼都不來看的賈詡,十分無情。
張繡卻是明白賈詡是顧慮著他的面子,不欲拆穿,搖了搖頭後,輕歎一聲。
少時,在一處營帳內,張繡剛把戰袍拖下,在背後等著的行軍大夫不由驚呼了一聲,道:「主公你後背怎麼!?」
卻見張繡後背竟然有一處箭瘡,裡面的肉已經開始發爛,黑乎乎的還流著血膿,很是可怕。
「這是當日許昌城被多奪時,我中了曹賊之計,被流矢所傷。但因許昌對我軍至關重要,我怕此事被軍師知道,他會有所顧慮。哪知道他早已發覺,今日他先是派人來爭先出戰,再後又鳴金收兵,恐怕是看出負傷的我並非夏侯狗賊的敵手。
卻是我太過傲氣了,當時以為夏侯淵落敗在即,不肯撤退,以至落得如此下場,全乃自找。」張繡淡淡而道,說罷,便閉上了眼睛。那行軍大夫也不敢怠慢,連忙提張繡先處理後背的傷口,然後再一一敷藥。
另一邊,在許昌城府之內。夏侯淵高坐於上堂,正連連稱讚起戲志才,一干文武聽了,這才明白原來戲志才故意讓夏侯淵一人出戰,就是猜到心高氣傲的張繡,必不願以多欺少,然後再是出言侮辱,恨透了夏侯淵的他,必會來戰。
雖然同樣又是激將法,但因用的手段不同,令人是防不勝防,當發現時,恐怕為時已晚。
戲志才與眾人說了一番道理後,眾人皆有感悟,由其夏侯淵和樂進兩人天賦異稟,很快就領悟了其中深奧。意思,無乎於同樣的計策,但隨著施用的手段不同,往往都能有出人意料之外的效果,就算敵人早有防備,但卻不知不覺中落入了你設好的陷阱,想要脫身時,便已經晚了。
一陣後,眾人紛紛畢恭畢敬地站起,向戲志才作揖拜謝,各個都是一副虛心領教的樣子。
「呵呵,諸位也太看得起戲某,這些道理其實都是很簡單。而在兩軍對弈之時,能夠泰山崩於眼前而色不變,冷靜、謹慎思考的人,往往才能把握住戰場的走向,從而就算是力挽狂瀾,反敗為勝,也非不可能之事。」戲志才淡淡一笑,又是說了一番道理,眾人聞言,紛紛又是沉色,思考其中深奧。
這時,忽然有人趕來,快步來到戲志才身邊,說了幾句。戲志才聽罷,不由面色一沉,吶吶道:「果然如此。」
「軍師,怎麼了?看你神色不好,莫非城內出了什麼狀況?」夏侯淵見戲志才神色不好,不由眉頭一皺,凝聲問道。
「看來這賈文和當真不能小覷。剛才就在兩軍交戰之時,他派人趕往另外其餘三門,把密書都綁在箭矢上,而且找的都是些膂力驚人的兵士,把箭矢射入城內,不少被百姓所拾。後來我軍將士也發現箭矢上的小紙,發現紙上竟寫著,董卓不久必將率數十萬大軍挾同天子一齊重往中原,又威脅說主公是董卓的死敵,膽敢投靠者,不但要抄家,而且還要滅族殺盡!!如今城內一片慌亂,由其是許昌各大世家,更聽出張繡所謂的抄家滅族,無疑就是針對著他們,此下各大世家的家主已暗中聯繫起來,正商討該如何應付!」戲志才此言一出,眾人無不紛紛色變。夏侯淵更是驚得奮而怒起,扯聲道:「董豺虎自失去呂布後,如同了無牙猛獸,一直躲在三輔不敢輕出,怎會忽然率兵殺來!?他就不怕重蹈覆轍,遭天下英雄所伐耶!?」
「這倒未必。雖然我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但此事卻又令人不得不去相信。畢竟今非昔比,近年來各地諸侯互相征伐,當年各路諸侯,諸如韓馥、劉岱(馬縱橫宣告劉岱已死)、孔胄、鮑信、橋瑁等人紛紛已死。其餘諸侯也有互相侵略,仇恨積聚已深,就算董豺虎捲土重來,天下諸侯恐怕已無法放下仇恨,結為同盟。
再者,如今中原混亂。董豺虎近年則在三輔韜光養晦,但若出兵殺回中原,就算沒有呂布,以西涼兵之精銳,恐怕也必將是勢不可擋。所以說,如果董卓真要出兵,如今是最好的時機。賈詡就是看中這一點,才會大肆宣傳,使得城內人心惶惶,那些素來以家族利益為先的世家,為保存家業,自會有不少人倒戈背叛,如此一來,本就兵力不多的我軍,一旦城內大亂,又如何抵擋張繡的兩萬大軍!?」戲志才疾言厲色,迅速地就和眾人分析出其中利害。
夏侯淵不由臉色連變,忙問道:「軍師那眼下可如何是好!?」
「先別亂了陣腳,還請樂將軍立即挑選出麾下精銳作為細作,潛伏在城中四處,一旦發覺有人造反,那就殺雞儆猴,我倒要看看,這些世家的人,到底是怕那賈詡的威脅,還是怕即將架在脖子的利刃!!」戲志才雙眸裡猝地射出凶狠之色,卻是耍起手段來,也是極其可怕。
樂進聽令,很快站起,拱手領命後,猶豫一陣,還是緊皺起眉頭說道:「可但若如此,恐怕要殺害不少人,這般一來,就算能穩得了一時,隨著時間推移,積怨愈深,恐怕整個許昌城的世家,都會一齊造反,拚個玉石俱焚。而且這對主公的聲望,恐怕也有損害,此事但若傳出,日後其餘城縣的世家誰還敢投靠主公?」
樂進此言一出,夏侯淵與一干文武都是覺得顧慮重重,全都沉下了面色。
戲志才卻是一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諸位不必多慮,此事戲某早有對策。」
「軍師說得可是真的!?」夏侯淵知戲志才素來多計,聽罷不由大喜,急是問道。
「我何時欺瞞過將軍你?何況,以主公的本領,半月之內必可解決劉辟、龔都,隨後再率兵回援。夏侯將軍可也別忘了,主公麾下有一支神行軍,皆由精銳組建。若是神行軍的話,從陳留趕到許昌無需三日,到時自然一切危機得以化解。眼下已過三日,也就說接下來只要我等守住許昌半月,便可保得許昌無失!」戲志才赫赫振詞,說得眾人無不欣喜激奮,如同在絕望的無盡黑暗中,忽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把黑暗瞬間驅散了。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一處山頭上,正好可以眺望許昌城內。此時正是黃昏時候,賈詡在這山頭上已看了許久,斜陽照射在他冷淡的面容上,似也多了幾分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