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快感,無與倫比,就像是把人命玩弄於鼓掌之中,令人迷醉!
「張繡小兒,你不必虛張聲勢,你的兵器庫已被我燒燬,哪有弓弩、箭矢可以放火~!?」這時,范虎忽然大聲叫了起來。可就在他話音剛落,城上火光連起,正見無數弓弩手正以火箭瞄準過來。
「愚昧鼠輩!我早知陳、范兩家有造反之心,又豈會不提防把守兵器庫的你?所以我趁夜裡你與我西涼軍替換後,便把弓弩、箭矢等所需之物取了出來,當然未免被你發覺,我也只取了一部分。要怪就怪你不夠細心,若是你去清點一下,就能發現兵器庫後面堆積的許多箱子裡都是空的!」張繡此言一出,范虎卻已後悔莫及,只能怒聲罵道:「張繡狗賊,我與你勢不兩立~~!!!」
「放箭。」張繡面色一寒,輕輕一句,卻令城下的孫堅軍和范虎軍猶如樹倒猢猻散一般,四處逃散起來。
天剛入夜,卻見火箭如星,轟然飛落,緊接著一片片沖天火焰赫然炸起,絢麗而又美艷。
火勢連片,迅速瀰漫起來,孫堅軍、范虎軍瞬間被火勢覆蓋大半,只聽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猶如從地獄深淵發出,響不絕耳。一個個被火勢所撲的兵士,亂滾亂撞,須臾便是被活活燒死。
可城上的西涼兵卻是冷酷無情,不斷地向大火起處,砸落裝滿魚油的罈子,一輪又一輪的火箭不斷射落。
天公不作美,這時,竟又刮起了大風。火借風勢,卷席撲湧,這一刻生命是顯得何等的脆弱。
「火勢愈大,主公快往城中逃啊~~!!!」卻見黃蓋從烈烈火焰中縱馬飛出,卻見孫堅不知何時下了馬,竟還在搶救兵士,急得連忙大喝叫道。
「我不走!!這些都是跟隨我從江東遠赴而來的鄉親弟兄,我豈能見死不救~~!!!」被燻煙染得灰頭土臉的孫堅,急聲大喝。
「那不是義公耶!?」就在此時,孫堅面色猝是大變,眼見不遠處韓當渾身起火,滾在地下,嚇得大喝一聲,忙是扯下披風,衝到坐騎旁,取下牛皮水壺,胡亂地倒濕披風後,轉身就沖,竟是義無反顧地衝入了火勢之中。
「主公!!你瘋了~~!!」黃蓋看著,瞪大了眼,眼睜睜地看著孫堅在烈火中衝突,一把用披風蓋住韓當後,往外就跑。火勢很快便也撲上了孫堅。須臾之際,孫堅抱著韓當,一齊衝出,然後就地翻滾。黃蓋急聲大喝,周圍的騎兵紛紛取出一個個牛皮水壺,望孫堅和韓當身上就倒,然後幾個將士又用披風不知從哪取來一大堆沙土,望孫堅、韓當身上就蓋。
與此同時,烈火越燒越旺,孫堅軍許多兵士,包括范虎還有他的部署全都已葬身於火海之中。
「嗷嗷嗷哦啊~~!!!張繡小兒,我要和你拼了~~!!!!」剛逃過一劫的孫堅,眼看一個個鄉親弟兄死在眼前,就如一頭失去理智的暴虎,一臉淚水,神態瘋癲,眼角瞪得迸裂,似要衝到被熊熊大火攔著的城門上,與張繡搏命。幾個大漢見了,連忙撲去,卻都制不住孫堅,緊接著又有兩人撲上,忙是抓住了孫堅的腳,黃蓋再從後面抱住孫堅的虎腰,也是痛哭淚下,嘶聲喊道:「主公~~!!我等之所以無怨無悔,離鄉別井,隨你到中原作戰,那是因為敬仰你為人剛烈忠義,只盼你日後建立大業,能善待江東百姓。如今你大業未立,若是有何折損,你如何對得起那些為你而死的弟兄啊~~!!?」
「主公~!!俺這條命本來就是你的!!你要殺那張繡,無論是刀山火海,俺都給你取來~~!!」在旁的韓當卻也看得痛哭流涕,朝火勢裡便要沖去,在旁的兵士連忙死死抓住。
「真是一群血性豪傑也!這孫文台若不除去,日後必成我心腹大患。」張繡在城上冷冷地看著,眼中寒芒閃爍。
「將軍說得是理,不過孫賊驍勇,恐怕城中的伏兵難以對付,還是讓末將親自引一部前往擊殺吧!」張繡旁一員將領聞言,頓時面色一震,眼中卻也閃爍起璀璨的光芒。此人名叫雷敘,看他高達八尺,孔武有力的樣子,便也知是一員驍勇。
亂世之中從不乏勇夫,這些人為了能夠揚名天下,往往都願把性命置之於外!因為對於一些血性男兒來說,聲名甚至比性命都要重要!
「不,雷敘你非孫文台之敵也。更何況如今孫文台已成一頭困獸,其凶狠定更甚以往。」張繡聞言,卻是一盤冷水地撲了去下。雷敘心中雖是不甘,但似乎也明白張繡話中的道理,面色一緊,問道:「可將軍竟知不可放過孫文台,卻不令末將前往廝殺,這又為何?」
張繡聽話,忽一轉身,眼神凜凜發亮,不緊不慢道:「因為,你只是凡人。要對付一頭困獸,卻只能用一頭比之兇猛十倍、百倍不止的絕世凶獸。而我,卻早在這頭困獸的退路上埋伏了那頭絕世凶獸矣!」
雷敘一聽,不由面色一變,腦海頓是閃過了一尊渾身邪氣泯然的身影,吶吶道:「莫非是他?」
張繡聞言,只是一笑,卻不回答,回身望時,一陣大風又是刮過,烈火熊熊,似把整個昆陽城照亮得如白晝之景。
話說,陳碩、范稟兩人各在城東、城西召集百姓,各聚合大量的人手後,便往城南處殺往,正要迎接孫堅軍,哪知剛是來到城中集市的中轉處,卻見城南那處火光沖天,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響不絕耳。
就在此時,城中四處殺聲陡起,各街道巷口皆有伏兵殺出,陳碩、范稟無不勃然變色,城中舉義百姓更是被連陣的突變嚇得魂飛魄散!
「哈哈哈哈~~!!真是一群愚蠢無知的鼠輩,就憑爾等也敢與我張家作對,真是不知死活~~!!」卻見正北方一路兵馬的領軍之將,矮壯結實,笑聲放蕩。
陳碩一見,頓又變色,恨恨地叫出兩個字:「張!先!」
原來此人本乃馬賊出身,名叫黃先,不但善於馬術,且箭藝精湛。後被張濟所伐,敗於張濟手下,故投於張濟麾下為將。隨後,黃先隨張濟各處征戰,作戰驍勇,且對張濟忠心耿耿,故張濟讓他進了張家,改姓為張。
而陳碩之所以如此痛恨這張先,而是這張先賊性不改,趁著張濟重傷,張繡為準備戰事,無心管理屬下的這段日子,時常帶著他的麾下敲詐勒索城中大戶、百姓,但有不從,被大開殺戒。直到不久前,孫堅率兵來到昆陽,張繡有意安撫百姓,這張先才有所收斂。
「陳碩你這老匹夫,還真以為能夠翻出什麼風浪來耶!?你家那兩個貌美如花的小妾侍我就都替你收下了!」張先滿臉淫笑,說罷,還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巴,原來卻是對陳碩新娶不久的兩個小妾侍垂涎已久。
「你這該死的畜生!!我和你拼了~~!!陳家人聽令,和我一起殺了這些禍害朝廷,殘殺百姓的畜生~~!!」陳碩暴跳如雷,怒聲一喝,一舉長劍,就欲撲上去廝殺。就在此時,陳碩面色陡變,隨即『哇』的一聲痛喝起來,翻身就倒。周邊那些陳家族人、家丁一片嘩然,各個又驚又愕,臉上儘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陳聰你這是幹嘛!!家主可是你的親叔啊~~!!」陳家的老管家急忙衝了過來,扶起陳碩,正怒目瞪著一個與陳碩有幾分相似,不過卻年輕許多,一張面容也顯得猙獰許多,莫約二十五、六的年輕男子。
而他手上赫然正拿著一柄正滴著血的寶劍。剛才正是這人忽然襲擊了陳碩,一劍刺中了他的後背。
「聰兒…我平日待你親若骨肉…唯恐有半分委屈…為何…你為何…」
「哼!我的好叔叔,你倒別怪我!要怪就怪你不知好歹,董太師何許人也!?整個社稷都已落在他的手上,就連當今陛下也不過他的一個傀儡,那些漢室宗親、豪門世族尚且不敢獨自對付他,才弄了一個什麼南北聯盟,真是可笑極了!可你卻也不聽我勸,為了保住祖宗的基業,我也只能大義滅親了。」陳聰自幼雙親早亡,陳碩可以說是他最親的人,也是對他最好的人。可如今陳聰傷了自己的至親,卻是滿臉得瑟、痛快的笑容。
本是身受重傷的陳碩,聽了陳聰的話,只覺一股血氣上腦,滿臉剎地漲得通紅,就像是迴光返照似地指著陳聰破口大罵:「家門不幸,家門不幸,我陳家數代都是忠肝義膽的大丈夫,怎出了這麼個畜生!哇~~!!」
罵罷,陳碩噴血而出,氣短而亡,雙眼卻依舊瞪得斗大,怕是死不瞑目。
「哼,老不死臨死都這麼多廢話,活該你死不瞑目!!」陳聰見了,卻是冷著臉撇了撇嘴,忿忿罵道。
「你這小畜生,陳家人聽令,快把他擒了,家法處置~~!!」陳家的老管家親眼看著陳碩活活被氣死,又見陳聰毫無悔色,更又出言辱罵,氣得一邊痛哭一邊怒罵。
周邊的陳家人聽了,不少人皆有忿怒之色,咬牙切齒地瞪著陳聰。陳聰冷哼一聲,驀然陳家人中卻有一部分竟是倒戈,紛紛趕到陳聰身旁擁護。其中更有兩個竟還是陳碩的親外甥。
「你們這些卑賤的下人都給我聽好了,陳碩已死,陳家的家業理應由我繼承,眼下我就是你們的家主!我已與小張將軍說好了,只要你們願意聽從我的命令,一切既往不咎!」陳聰此言一出,陳家的人叢裡不由響起幾聲驚呼,許多人都在暗暗面面相覷,看似不少人已經開始動搖起來。那老管家看了,連聲大喝,想要以義理說服眾人,但在生死的抉擇面前,卻似乎更多人選擇了背信棄義地活下去。
另一邊,范稟眼看陳家近乎掌控在陳聰的手上,四周又是伏兵,便與幾個舊部暗暗投去眼色,道:「賊人已掌控局勢,南門火勢沖天,孫將軍那裡怕也是凶多吉少。我范稟一生光明磊落,從不與奸佞妥協,只恨蒼天無眼,反助賊勢。今日我范稟但求一死,誓要與賊人死戰到底,你等在城中尚有家小,待會便都向那張先狗賊投降。我卻待賊人鬆懈時,趁機行事!」
「我等隨老將軍多年,老將軍要行大義,何棄我等弟兄!?」
「沒錯,活了這麼多年,也算活夠本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等願為老將軍效死!」
「你們!」范稟一聽,眼睛一瞪,卻見眾人都是眼神赫赫,意志堅定,感動之餘,不由仰天長歎一聲。
就在此時,忽然一聲淒厲的喊聲叫起。
「陳聰、張先你們兩個畜生,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卻見張先已等得不耐煩,剛才猝地縱馬衝到那陳家老管家處,一槍刺中胸膛,老管家臨死前,怨氣沖天,不忘落下詛咒。
「哼,不知所謂!」張先把槍一撥,卻是絲毫不怕,然後怒目圓瞪,扯聲吼道:「老子已等得不耐煩了,降或者死,我數三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