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太厲害了!這人刀法之強,恐怕就算是我全盛時期也頂多能與他打成平手,如今我已是強弩之末,莫非真得到此為止…」就在胡車兒快要絕望之際,驀地只覺眼前後方陡地湧來一股翻天覆海,地裂洪起一般,無與倫比的可怕氣勢,而當他見到一面模糊的血色鬼神相勢時,胡車兒只覺渾身的血氣如沸騰起來,彷彿有使不盡的力氣,圓瞪大目,雄赳赳氣昂昂地吼道:「吾主一日大業未成,老子就不能去見那閻羅王~~!!」
吼聲驟起,震耳欲聾,這時黃烏倒也是被身後那股可怕的氣勢,驚得分了神,再反應過來時,胡車兒的鐵錘已然飛來,連忙擋住,人馬立即彈飛而去。
「後方部隊,小心敵襲~~!!有妖人來了~!!」黃烏被胡車兒震開,卻不急著扳回臉面,而是嘶聲大喝起來。
「誰敢動老子的兄弟,老子滅他全家~~!!!」聲動如雷,那些被驚得回後看去的黑豺虎剎那都如看見一面模糊的鬼神相勢,驚駭失色的同時,卻見一人一馬如風如火,倏地飆飛殺上。
來者,正是身騎赤烏的馬縱橫也,雖一人,但更勝於千軍萬馬!
「龍刃,赤馬!此人正是那馬家小兒,軍師說了,只要除了此人,河東無患也!」黑豺虎一員將領,瞬間回過神來,疾聲大喝,立刻引後方的兵隊撲上廝殺。
馬縱橫面容凶狠猙獰,一提龍刃,奮然殺上,如有直搗黃龍之勢,飛奔過去,須臾迎住那黑豺虎的將領,兩人刀刃一撞,匡噹一聲暴響,卻是身具九牛二虎之力的馬縱橫力勁更猛,一下子就把那黑豺虎的斬馬刀給震開,龍刃速轉,急劈而下,那人躲避不及,剎地便被斬開兩半。
血液飆飛,那些黑豺虎的兵眾卻不害怕,似乎早就習慣了在戰場上的生死,各提刀刃,猛地殺上。馬縱橫舞刀迎住,怒聲咆哮不絕,那些黑豺虎也是彪悍,電光火石之間,雖相繼戰死,但卻也在馬縱橫身上的鎧甲留下條條裂縫血痕。
廝殺激烈,馬縱橫雖連連受損,但卻反而越殺越是精神,越殺越是凶悍,竟已一己之力,殺入了陣中腹地,過處人仰馬翻,血色燦爛。
另一邊,胡車兒與黃烏且戰且退,此下擁護在他左右的那些將領已然被其他黑豺虎的兵士紛紛擊殺。眼看胡車兒就要被一眾黑豺虎圍住廝殺,說時遲那時快,山上猛地喊聲大作,渾身血跡斑斑的龐德引著數十殘兵疾奔過來,迅速和胡車兒合在一處。
「老胡,後方是何人在闖陣!?」龐德見得敵軍後方大亂,心頭忽地一揪,急聲喝問。
「是主公來救了!」胡車兒一臉激動地喊道。
龐德一聽,不由熱血上湧,感動不已,喝道:「老胡,那高順的陷陣營就在後面追來,一旦追上,後果不堪設想!你我一起合力闖過陣去,與主公合於一處,尚有生機!!」
胡車兒聞言,膽氣一起,喝道:「好!!」
於是,卻見胡車兒、龐德兩人,一人騎馬,一人健步如飛,慨然闖入亂軍,左右皆有兵士掩護。黃烏見狀,亦知眼下若退,便是前功盡棄,大吼一聲,擰起手中斬馬快刃飛迎而去。龐德猛地加速,竟比騎馬的胡車兒更快,擰戟飛起,口中喝道:「老胡,我砍馬!!」
喝聲起時,龐德的快戟已砍到了黃烏坐騎前蹄,黃烏一時不料,反應過來時,人已往下而墜。
「哦嗷嗷嗷~!!!我殺人~~!!」胡車兒憋了一肚子的怒火,這下正好有地方發洩,擰起鐵錘,轟然向黃烏砸下,電光火石之間,黃烏展現出身為黑豺虎統將的實力,反應極快,舉刀迎住,不過胡車兒這一錘實在砸得凶狠,彭的一聲,直壓落砸在了黃烏的肩頭。黃烏痛喝一聲,龐德猛一躍起,喊道:「死!!」
殺氣騰騰的死字一起,龐德一戟便扎落在黃烏的面門。可憐黃烏,本是一名千人敵之悍將,若非胡、龐兩人聯手,豈會如此輕易喪命!
卻見黃烏一死,黑豺虎終於開始有些混亂起來。這時,混亂血色之處,馬縱橫浴血殺破而來,見得胡車兒、龐德都是遍體鱗傷,由其胡車兒那狼狽的樣子,恐怕只剩下半條命,若非他意志堅韌,換了其他人恐怕早就昏死過去!
「老胡!赤鬼兒!!快快撤走~!!」馬縱橫眼睛一紅,死壓心頭欲要碾壓一切的凶煞之氣,急吼叫道。胡車兒、龐德聽之,也不敢遲疑,快是隨著馬縱橫殺開的血路逃去。馬縱橫也撥過馬,替他倆人掠戰,混亂間,龐德搶了一匹馬,三人立刻並馬而走,殺突過去,正遇馬縱橫所領的援兵來到,合之一處,迅速逃去。待高順趕到,卻見山腰下亂成一片,根本無法迅疾迎擊。
高順見之,不由臉色連變,聽說是馬縱橫親自來救,才把那兩員將士救去,不禁歎道:「將不畏死,主願捨命就臣下於難,真一群血性好漢也!假以時日,必成之大勢!」
卻說,就在馬縱橫與之將士血戰於橫烏口前山之時。另一邊,在其軍營帳前。
董璜麾下將領張皓正引三千兵眾,氣勢洶洶地撲殺過來。就在張皓原以為敵軍定會慌促大亂時,卻見敵軍早已擺開陣勢,為首一將,銀甲白袍,不是那擊敗華雄的張遼,又是何人!?
「這下前山理應廝殺正是激烈,其軍受伏,為何不但不顯慌亂,還似早有準備!?」張皓面色一變,不由在心中暗付。
這時,張遼縱馬挺戟,飛奔而出,怒聲喝道:「賊人小計,我主早有所料,要想襲擊我營,便先問過我張文遠手上銀戟!!」
張遼聲若洪鐘,震得張皓一陣心慌膽戰,急又暗付:「張遼驍勇,其軍又早有準備,強攻硬取,恐怕也是攻佔不下,我該如何是好!?」
「哼,戰是不戰,賊人身為將者,怎這般弱哉!?」張遼見張皓心畏,又是一聲怒喝。張皓心頭一揪,下意識地拔馬就走,急道:「敵軍早有應備,我等且先撤去,來日尋機再戰!!」
張皓心怯一退,本是殺氣騰騰的西涼軍,士氣立即大受打擊,慌亂而退。
張遼見之,雄獅一般的雙眸射出兩道威凜精光,一聲大喝,挺戟馳馬便是殺了過去。其部署見張遼殺去,亦是膽氣大壯,振臂高呼,嘶聲撲殺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張遼策馬馳騁,快速地殺入了張皓的軍陣中,逕直朝著張皓那裡殺去,張皓懼怕張遼,連聲慌亂疾呼,教眾將士攔住,使得軍中一時更亂。張遼卻只顧衝殺,逢人便砍,須臾其部署掩殺而到,張皓軍隨即潰敗而散,混殺一陣後,不少兵眾都被擒住。張遼心中憂慮自家主公那邊的情況,也不急於掩殺,遂下令收軍,命幾員部將整頓大軍,旋即便引數百騎兵,前往橫烏前山處接應。而待張遼趕到時,馬縱橫正與龐德、胡車兒等將趕落山下。張遼見眾人各個鎧甲殘破,血跡斑斑,亦是嚇了一跳,忙是前往接應。
「文遠,這回你倒是來得及時,這裡先交給你!」馬縱橫與張遼一對眼神,也不廢話,快聲交付。張遼一頷首,道:「主公放心,來襲賊子已被我殺去矣,營帳還有高覽在把守~!」
「好!」馬縱橫聞言,心頭一震,立即引著一干殘兵敗將往營帳撤回。
時至黃昏,山上喊殺聲處,高順引兵轟然殺落,卻見張遼還有數百騎已在山口擺開騎陣,攔住去路。
昔日同袍再次相見,如今卻各為其主,一時唏噓如何能述?
「張文遠,你在此地,那就代表張皓並未能成功襲擊你營?」高順把馬勒住,面無表情地望著張遼,道。
「膽小鼠輩,未戰先逃,你也敢寄望耶?」張遼面容寒冽,冷聲喝道。
「張文遠憑你本領,若願重投溫侯麾下,你我輔佐左右,我并州人士必能揚名天下!」高順忽然聲音一振,慨然而道。
張遼聞言,面色頓是更寒,眼眸裡殺氣如炎,厲聲喝叱:「呂布那背信棄義,弒殺君父的狗賊,我恨不得啖他肉,喝他血!高伯義,你別自欺欺人,他是什麼為人,你莫不知耶!?」
「我只知道如今亂世,正需一個敢於大刀闊斧,改革立新的霸主,平復戰亂,如此天下才有安穩之日。」高順面色依舊,淡淡而道。
「助紂為虐,還敢強詞奪理,豎子不相與謀!」張遼聞言,忿而喝之。
「道不同不相為謀,看來你我注定要成為死敵。」高順此言一出,陷陣營兵眾全都怒喝而起,雖激戰一日,依舊戰意昂然。另一邊,那些死了統將的黑豺虎,亦是破口大罵,紛紛催戰。
「天色已晚,一旦入夜,不利廝殺。而且張遼都是騎兵,來去自如,我軍卻都疲憊,傳我號令,全軍徐徐撤退。陷陣營部署,隨我留下斷後!」不過高順似乎並不願現在便與張遼拚殺,令聲一下,不少西涼將領都明白高順所言道理,紛紛指揮部署退去。
張遼冷目相視,見彼軍果然開始往山上撤回,才一拔馬,發令撤軍。
於此,常勝少敗的馬縱橫軍,終於在李儒的謀略之下,嘗試了一番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