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妖人,竟要把我女兒開膛破肚,我殺了你~!!」卻見暴怒的王越,如頭雄鷹從房頂下飛落,拔出一柄鐵劍,便要飛刺向那少年。
「岳父且慢!這少年郎乃世間奇才,萬萬殺不得!!」馬縱橫眼見王越飛劍刺向少年,竟不顧自己性命,急把已嚇得魂飛魄散的少年拽了過來,然後以自己的肉身作為盾牌,擋向了王越的鐵劍。
「你這瘋人!!」電光火石之間,還好王越劍術了得,忙是收劍,靈巧落地後,怒聲罵道。
「華敷你這孽子,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邪術,平日你胡言亂語就罷了,沒想到你竟還敢實之以行!這位好漢把劍借我,我今日便要清理門戶,殺了你這孽子!!」回過神來的華罔,倒也是雷霆震怒,一邊氣急敗壞地罵道,一邊便要去搶王越的鐵劍。
剛才被馬縱橫拽倒在地的少年,正是華罔的徒兒兼侄兒華敷是也。卻見華敷面對華罔的怒叱和王越殺氣騰騰的眼神,雖是滿臉畏懼之色,但清澈的眼裡卻滿是執著的炙熱光芒,大聲喊道:「我這不是邪術,是救命除疾的醫術,前不久我才和一頭母黑熊接生,它的情況和夫人一樣,我不還是成功地救了它們母子!」
華敷這話一出,王越也嚇了一跳,而且混跡江湖多年的他,卻也是看出他沒有說謊。這一驚,華罔卻是趁機奪過了王越的鐵鑭,這下氣得滿臉通紅,罵道:「你這孽子,竟還學會亂打誑語,你到底居心何在!!?我劈死你!!」
罵罷,華罔舉劍便是要劈。王越忙要阻止,卻是馬縱橫動作更快,一把抓住了王越劈下的鐵劍,剎時滿手都是鮮血。
「我相信華敷!也請老先生和岳父相信他!但若鶯兒和孩子有任何損失,我馬縱橫願一力承當!!」
馬縱橫振聲大喝,眼神堅定而明亮,震得華罔心頭亂跳,忙是鬆開劍柄。
「這人不但肯相信我的醫術,還屢屢不惜性命,出手相救。他到底是何方神聖!?」華敷也是滿臉異色,不過眼裡卻暴發起璀璨的光芒。他很明白自己的醫術,是多麼駭人聽聞,令人難以接受。就連他視如親父的華罔都接受不了,更別說其他人了,恐怕都會像剛才那斷臂大漢,提劍殺人。
於是,在華敷的心中,馬縱橫忽然變得尤為高大起來,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就憑馬縱橫不惜性命維護的這份信任,此下就是讓華敷為馬縱橫去死,他都甘願!
「將軍放心!如果夫人和孩子有任何損失,華敷願以死謝罪!」忽然,華敷忿然站了起來,眼神變得無比的堅定,全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態勢。
「你!」華罔一看,不由心頭一揪,畢竟他也是把華敷視作親兒,這下就像是看著他去送死,哪裡會不痛心,但不知為何在華敷炙熱的眼神中,他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岳父!」馬縱橫也把目光投向王越那。王越長歎一聲,搖首道:「誒,事到如今,我也無話可說。我這苦命的女兒也不知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債。」
「岳飛放心,鶯兒一定會逢凶化吉!」馬縱橫聽了,一拱手向王越振聲喝道,倒也像是在加強自己的信心。旋即,馬縱橫轉身向華敷道:「華大夫萬事靠你了。」
華敷心頭一震,亦拱手示禮。於是,華敷向旁邊的接生婆交代需要的各種物品,那接生婆心頭也亂了,眼下也只知照著華敷說的去做,一一記下後,馬縱橫也喊來了七、八個婢女,跟著接生婆去準備。
少時,只聽裡面喊了一聲『準備好了』,剛好華敷也把刀具燒毒完畢,然後向馬縱橫道:「夫人畢竟是血肉之軀,這過程恐怕是疼痛難忍,為防夫人昏死過去,還請將軍隨我在旁,只需和夫人說說話,在旁鼓舞便好。」
「你說什麼!!?難道沒有麻藥嗎!?你的麻沸散呢!!」馬縱橫一聽,頓時滿臉蒼白,猛地衝向華敷,一把揪住他的衣裳,扯了過來。
王越、華罔見狀,剛是稍穩的心,頓又亂了起來。華敷卻是不怕滿臉兇惡,猶如鬼神般的馬縱橫,而是疑聲問道:「麻藥是何物?麻沸散是何物?」
馬縱橫瞪大了眼,剎時失神。
「慘了,我這個天下第一蠢貨!!竟然忘了麻沸散是華佗後期才發明的藥物,這時他連名字都還沒改,又哪裡來的麻沸散!」
這時,忽然又傳來一陣淒厲的叫聲。華敷面色一變,急道:「不好,夫人的聲音開始變得虛弱,再不動刀把孩子取出,恐怕母子難保!」
「他娘的!老子寧願挨上千刀,都不願她們母子受這苦!」馬縱橫一咬牙,一把抓住華敷,叫道:「姓華的!走吧!」
說罷,馬縱橫揪著華敷便走,猛地打開房門,那些婢女見了,都嚇得當場變色。
「鶯兒別怕,有我在!」馬縱橫先是看見床榻上,已滿臉病白之色的王鶯,汗水早把她的秀髮給沾濕,此時此刻,虛弱得就像是只剩下半條人命。馬縱橫看得大急,猛地甩開華敷,火燎火急地衝向王鶯,周邊婢女紛紛讓開。
「你別過來,快走開!!!」本是虛弱的王鶯見到馬縱橫,先是露出狂喜之色,但很快又變得無比驚悚,急聲叫了起來。
「鶯兒我!」
「我容顏憔悴,丑不可堪,不願與你看到!」
「放他娘的狗屁!我自家夫人,就算有朝一日,青春不再,不見婀娜,失去風華,在我心中還是絕世佳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才是我心之所求也!」
馬縱橫聽言,大罵一聲,不顧王鶯大喊,快步走去,一把抓住了王鶯的手。王鶯動情而泣,深情地望著馬縱橫。在周邊看著的婢女無不為之動容,有些還感動得暗暗低泣。
半個時辰,一道啼哭聲起,蒼天驟然萬雷齊下,轟然炸開,傾盆大雨猝地急落。
「孩子出生了!!」瞬間就被大雨淋濕的王越,滿臉激動之色。華罔卻是仰望天象,正見閃動電光,在蒼天中形成一異獸之狀,隱約看去獅頭牛身,乍看又有虎犬之形,與傳說中的白澤神獸極為相似。
「將軍,是個男娃!!」
這時,裡面又傳起了接生婆的喊聲。華罔聽了,眼睛瞳孔裡不由驟縮,吶吶道:「天降異象,此子絕非凡人,又是亂世而生,日後成就不可計量也。」
當夜,大雨依舊兇猛不止,雷聲滾動,聽似洪荒時期的巨獸鳴聲。饒是如此,卻絲毫不影響眾人之喜。大堂上,眾將各是舉杯慶賀,各個都是滿臉激動之色。畢竟他們的主公有了子嗣,如此一來,對於勢力將來的發展可謂極為有利,這讓眾將士也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哈哈哈~~!!不得了,不得了啊!!聽這接生婆說,大公子一出生就有十多斤了。大公子從小就這般強壯,日後定也會向主公那般神勇,在戰場上所向披靡!!」龐德大聲笑道,說罷,仰頭便喝盡碗中酒,開心不已。
「這還不算事,聽說大公子一聲啼哭,便引來萬雷齊下,就連華老都斷定大公子命格非凡!這可都是我諸位將士的福分啊!」眭固也是暢聲大笑,很是激動、興奮。
這時,文聘站了起來,眼裡滿是真摯的感激之色,向對席上的華罔、華敷叔侄舉杯道:「華老還有這位小兄弟,我替諸位將士謝過你倆恩情!日後若有何要事,只要說上一句,文某義不容辭,先飲為敬!」說罷,文聘仰頭豪飲,一飲而盡。
華罔見這些將領各個發自內心替馬縱橫還有自己開心,暗想這些都是難得的忠義之士,舉杯喝完後,笑道:「文將軍客氣了,老夫只不過開了幾副的安胎藥。真正令夫人和大公子逢凶化吉的卻是我這小徒兒。」
華罔此言一出,眾將士無不變色。龐德看華敷年紀輕輕,不由歎道:「又是一世間奇才,來,我也敬你一杯。」
華敷剛跟著華罔喝完一杯,又見龐德來敬,受寵若驚,雖然是已經不勝酒力,但還是不敢怠慢,連忙又喝一杯。
「哈哈~!爾等這些粗人,可別欺負我這小貴人不能喝酒!難得今日大喜,今夜定要喝個不醉不歸!」這時,馬縱橫從後堂轉出,外頭雖是雷雨肆虐,但他卻是滿面春風,笑得合不攏嘴,逕自走到高堂大位坐下。
「主公,夫人如何了?」文聘連忙關心地問道。
「鶯兒不久已然醒來,我餵她喝了一些粥,她便以招待你們這些賓客為由,無情地把我攆出來了。」馬縱橫故意裝著詳怒之色,瞪眼說道。
「嘿嘿,主公怎不把大公子抱出來,給大傢伙看看?」龐德倒也看出馬縱橫在裝,笑呵呵地問道。
「我那岳父在抱著呢。我也搶不過來。對了,史阿何在?」馬縱橫笑了笑,環視一圈,卻不見史阿,不由問道。
「剛才飛星那裡似乎傳來了消息,史校尉得知夫人母子平安後,便先離去了。主公,有一事我不知當不當說。」文聘臉色多了幾分猶豫。
馬縱橫看了,面色一凝,肅然道:「你素來嚴謹,竟有猶豫,此事便是並無一定依據。那你還是別說的好。」
馬縱橫卻是知道文聘想說的話,飛星幾乎掌管自己整個勢力的情報系統,身為飛星之首的史阿,但有絲毫歹心,後果可謂是不堪設想。
但馬縱橫的性子,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他知道,史阿愛慕王鶯,更不會做出傷害王鶯的事情來。就憑這一點,就足夠了。
「我有一事要說!」這時,彷彿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的華敷忽然站了起來叫道。馬縱橫一看是華敷,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問道:「華兄弟有話直說,你可是我馬家的大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