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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樊稠的忿怒 文 / 坐井觀天的青蛙

    黃昏時候,夕陽之下。樊稠咬緊鋼齒,雙眼通紅,看著擺在面前,楊炳的屍體,聽著那些逃過一劫的將士說著楊炳與張遼的作戰,說到楊炳在生死關頭,依舊不肯投降,一眾西涼兒郎為保衛西涼鐵騎的榮譽,一個個奮戰致死,在周邊聽著的西涼將領無不肅然起敬。

    「霍泰啊,你知何為將者?」樊稠忽地仰頭望向落日,臉上少了幾分怒色,卻多了幾分感慨,悠悠而道。

    「將軍,屬下不知。」霍泰聞言,神色一凝,忙是單膝跪下應道。樊稠遂又望向周邊一眾將領,可那些將領卻都紛紛跪下,低頭不敢出聲。

    「所為將者,十五入伍,八十終得歸也。為功名,亦為己忠,終一生而征戰沙場,卻大多人半途死於沙場。如楊炳、嚴綱,他倆為忠義而死,卻死得其所。就算他倆失敗了,日後史書或者會貶低他倆,斥叱其罪,但他倆的英魂烈跡,卻會永記我與諸位兄弟之心!」

    樊稠低聲吟吟,一陣清風吹過,一眾將領卻都變得神采奕奕,雙眸發光,本是低下的士氣,陡如油中起火,高昂欲發的鬥志在眾將士心中熊熊焚燒。

    忽然,樊稠猛一向眾人緊握拳頭,慨聲喝道:「逝去之人,已成過去。但主公大業未成,尚還之人還需繼承他倆的忠心和志向,為主公開創一個新的天下,此正乃同袍之責也!此不為復仇,不為情義,只為了生與逝者共同的志向!」

    樊稠喝聲一落,眾人只覺腹中如有一頭欲要破體而出的脫韁惡獸,紛紛縱聲呼應,響徹天地。

    就在這一刻,那些懼怕張遼而膽怯者,那些怨恨張遼而憤怒者,或者因張遼之猛而迷漫者,紛紛都振作起來,這一個個將領都是每一支部隊的軍魂,而他們的奮起,立刻讓整支大軍的軍心得以恢復,甚至凝聚成鋒,隨時能夠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這就是樊稠,一頭冷靜下來的惡鬼,絕對是不容小覷而可怕的!

    當夜,張遼、高覽率兵撤回寨中,眾將士卻見張遼依舊撐起了那疲憊不堪的身軀,銳利赫赫的眼神,令他顯得是如此的高大!

    「張將軍,你身上傷口不少,但速做治療,否則一旦傷勢加重,這可如何是好!?」高覽急聲勸道。張遼聽了,毫不動容,淡淡地說了一聲:「卸甲。」

    在他左右幾個兵士連忙趕來,替張遼把鎧甲卸下,當鎧甲一一卸弱,周邊看著的將領無不紛紛失聲驚呼起來,只見張遼身上戰袍遍是血跡,那艷麗的血紅,看得是那麼的令人觸目驚心。可想而知,在張遼贏下這場不可思議的勝利同時,是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

    以百人騎兵,與三千西涼鐵騎糾纏足足一天一夜,不但將之玩弄於鼓掌之中,前前後後更斬殺西涼鐵騎中以嚴綱、楊炳為首的數十員將領,無論是張遼還是他的部署,都足以讓人敬佩、尊重,他們的烈跡,甚至讓高覽那些將領覺得自己和自己的部下在當時不過是多餘。而高覽等將也很明白,若非張遼為保全部署,或者就憑他們那一些人,就能把當時已然身心交瘁,疲憊至極的西涼鐵騎給殺個大敗!

    以智設局,以武而驅之,此乃膽識也,具此,為勇者也!

    張遼緩緩轉過身子,高覽那些將領,還有後面一干新軍將領,各個都是眼神炙熱地凝望過去。此時此刻,只要張遼一句話,眾人甚至願意為他去死去拼!

    張遼卻無說話,也沒趁這大好機會,煽動人心,而是脫落了身上殘破的戰袍,剎時,又是連道的失聲驚呼,不知多少人在暗暗吸著冷氣,卻見**的張遼身上,大大小小縱橫交錯的血痕不計其數,足有數十道之多!

    若是尋常恐怕早就支撐不住,就算能熬住不死,但肯定也昏死過去。

    但張遼卻一聲喊痛都沒有,甚至連皺個眉頭的動作都沒有!那些新投的新軍將領,大多都是驚駭不已,暗對神色,皆暗稱張遼是一頭活生生的怪物!

    張遼看著眾人,眼神愈發璀璨,張口一動,聲若洪鐘,虎臂舉起,喝聲叫道:「所謂勇者無懼,故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諸位皆乃張某部下!張某無懼,故眾人無懼也!樊稠大軍不久將犯,諸位可敢隨我殺敵耶!!?」

    張遼喝聲一起,無論新老將領,全都覺得血氣沸騰,渾身上下都在亢奮,無不都想提刃殺敵,殺個天昏地暗!

    「我等願效死跟隨張將軍殺敵~~!!!」須臾,眾人紛紛單膝跪下,拱手大喝。聲音之洪亮,震得整個山寨如在搖晃。

    高覽眼中連是閃過異光,眼睛睜大,緊緊地看著比自己起碼少上四、五歲的張遼,面上卻儘是敬服之色。

    「適才我軍逃回時,許多由黑山賊組成的新軍,見樊稠的西涼大軍凶悍猶如猛禽惡獸,心中都是膽怯。雖然張將軍首戰告捷,但西涼人勢大滔天,董卓手握四十萬雄兵,我一開始還擔心,會有一些鼠目寸光的膽小之輩,會聚眾從軍中逃去,投靠那樊稠,而影響軍心,以致最終敗於內患。

    但經張將軍這般一喊,眾人全都視他如同神人,此時此刻,他便是我軍軍魂所在,只要他不倒,天下就沒有一支兵馬能擊破我們的軍隊!!」高覽暗暗想著,不禁握緊了拳頭。

    數日後,在張遼軍山寨之下,樊稠正率七千餘眾屯據於山腳。恢復冷靜的樊稠,也展現出西涼八駿雄之一的本領。

    卻說,高覽領命曾數番襲擊樊稠,欲擾其不得設營。哪知樊稠早有準備,在兩翼設於弓弩手,高覽引兵剛是下山,便被樊稠麾下弓弩手以亂箭逼退。張遼卻又曾引兵繞往樊稠軍後,欲要襲擊輜重部隊,卻不料樊稠早設下埋伏。還好機警的張遼,靠近樊稠軍後營時,發覺其守備空虛,巡邏、守衛的兵士更是少之又少,分明就像是等著別人來襲擊一樣。張遼看出端倪,當機立斷,即下令撤軍。樊稠麾下大將霍泰引伏兵殺出,張遼遂是且戰且退,最終在高覽接應之下,成功撤回山寨,但這連番的襲擊不成,張遼倒是損失了不少的兵力,自也不敢輕舉妄動。而樊稠也不急著攻打兗州,率兵就在山腳屯據,同時一邊也不忘煽動謠言,就說不久之後董太師將會派鎮守各地的將領紛紛前來討伐,兵力之多,更誇大為有十萬之眾。樊稠的算盤倒也打得夠精,卻是看出張遼軍有不少新軍,其中幾乎都是原黑山賊,這些人自然忠心不高,得知謠言後,定會前來投降,如此他自可與這些賊子裡應外合,殺張遼個措手不及!

    於是,兩軍的對峙形成了困獸之鬥。而這頭困獸,正是張遼麾下的數千軍隊。

    此時,在樊稠虎帳之內,其麾下將領全都聚集一堂。卻見正中的樊稠,金刀跨馬般坐著,滿臉濃須如同一根根鋼針,一對凶目,碩大而凌厲,冷聲道:「張遼雖勇,但其軍優劣不齊,充其量不過是一支雜牌軍,如今我等只需守在這山腳下,四處有密佈眼線,觀察其軍一舉一動,再加上我的計策,不出五日之內,必可將其寨破之!」

    樊稠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面色大震,皆爭先到時要領兵作戰。樊稠見士氣正高,心中不由暗喜。這時,霍泰忽然走出說道:「話雖如此,但若那馬縱橫出兵來援,那又如何?」

    樊稠聞言,眼睛不由一瞇,道:「此事亦是我心頭之慮也。自那該死的曹孟德逃回陳留,密謀造反的消息一經傳出後,不少豪門世家都在暗裡觀風,原先兗州那些本欲投靠董太師的人也紛紛改變了態度,否則若有兗州這些豪門世家的人幫忙,倒也不懼這馬家小兒!

    不過,也正因如此,董太師日前已發來密報,說此番攻打兗州之役,只許勝不可敗!畢竟一旦我軍能夠長驅而入,兗州這些豪門世家為保性命、家業,定會紛紛來投,如此我等不但可得這些豪門世家的錢財作為軍費,更可給各地的豪門世家還有那些妄想要和董太師作對的諸侯,見識一下我西涼軍的本領!但是,一旦我軍敗下,天下人便都會以為我西涼軍只是一頭只有架勢的紙老虎,到時候各地諸侯、豪門世家就會紛紛與董太師作對,打著勤王救濟天下的口號,卻暗中在擴張勢力,以實現他們的野望,天下也必然大亂!因此這場戰役不但事關董太師的大業,還有整個天下的走勢,還望諸君謹記,切莫不可掉以輕心!董太師說了,此役若能得勝,有功者,封侯拜將,不在話下!若敗之,便都繳上自己的項上人頭!」樊稠此言一出,眾將領不由紛紛變色,有些人在暗暗感到興奮,有些人卻是感覺壓力巨大,心生憂慮。

    「末將明白了,如果馬縱橫真是派兵來援,末將願引軍拚死搏之!」明確了此番戰役的關鍵,霍泰面色一肅,眼神變得尤為璀璨起來,竟已是下了死志!

    「好!霍泰聽令,我命你速引三千兵眾,在據這數里外東北的那座鵲嘴山上扎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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