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那兩個天刺之人驀然分開而走。馬縱橫心頭一急,眼神快速在那兩個天刺之人身上掠過,最終決定一人,馳馬緊追,又令龐德追上另外一個。龐德領命,立刻轉馬追去。在後跟著的赤魁弟兄兩個跟上了馬縱橫,另外一個則跟上了龐德。
在後急追的兵眾看的眼切,也兵分兩路,各是追去,紛紛怒聲大罵。一時間喊聲震天,馬縱橫卻是心如火焚,眼中似只有那馬上之人。
少時,馬縱橫所追那人忽地竄入一條山林小徑,馬縱橫面色一緊,即刻跟上。後面在追的官兵卻是見道路狹隘,不敢急追,紛紛減緩速度,因此很快馬縱橫就與這些兵眾拉開了距離。
「鶯兒!!停下~~!!你知道我不會傷害你!!!」馬縱橫扯聲叫起,也不顧身後的那兩個赤魁弟兄。那馬上之人卻是毫不理會,只管縱馬疾奔。
一陣後,眼前出現一條分岔路。馬縱橫見其轉入右路,急與身後的赤魁弟兄吩咐道:「你倆在此等候,見追兵追來,望左路趕去!!」
那兩個赤魁弟兄聞言,急是應諾。馬縱橫迅疾策馬望右路便追。連陣激烈追趕後,此下馬縱橫被猛虎所咬左邊腹部的位置,傷口不斷撕裂,血肉模糊,流血不止。馬縱橫卻絲毫感覺不到痛楚一般,眼中緊緊地盯著前方那人,又喝聲叫道:「鶯兒,追兵我已替你引開,你為何不肯與我相見~~!!!」
馬縱橫竭斯底裡的聲音,似乎終於打破了前方人冷凍的心,那人急一撥馬停住,忽然橫劍在脖子之上。馬縱橫瞪眼一看,那人雖是滿臉豆皮,但有著這雙冷艷動人眼眸的,不是王鶯又是何人!?
但馬縱橫還未來得及相認,見她的動作,頓時嚇得滿臉失色,急把勒住。
「鶯兒你這是作甚!?」
「我爹還有大師兄尚未脫險,我是不會和你回去的!臭流氓你快走吧!」王鶯見馬縱橫一臉激動之色,心頭頓是一陣抽痛,旋即又看他腹部那處觸目驚心的傷口,更是心如刀割,幾乎當場哭了出來。
「你!!」馬縱橫心頭一急,哪裡願意。只不過王鶯卻也知他脾氣,把劍往脖子一頂,頓見一道血痕。
馬縱橫嚇得揪心不已,急張手道:「好!我聽你的,你莫要傷害自己!!」
「臭流氓,是我欠你的!」王鶯那雙絢麗的大目,水波流轉,忙把馬一撥後,繼續奔逃而去。
漸漸地到了黃昏時候,一眾追兵因失去先機,最終也不過請射殺了幾個天刺之人。王越、史阿雖都中箭,但卻也成功逃脫。另一邊,王鶯因有馬縱橫暗中守護,竟是毫髮無傷地逃走了。
卻說劉宏回到宮中,龍顏大怒,除了馬縱橫外,何進、何苗等一眾重臣皆被重罰。就連袁氏兄弟、曹操這些並無失職的將領也不得倖免,一一被罰。又令何進半月內必須捉拿以王越為首的一眾反賊,否則必不輕饒。何進惶恐領命。眾臣見劉宏怒氣衝天,皆不敢言,遂是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眾臣離去,劉宏怒氣一褪,臉色更差。段珪嚇了一跳,忙勸劉宏歇息。劉宏卻是眼神發寒,急起身子,冷聲道:「起駕!朕要去鳳祥宮!」
段珪一聽,神色一變,連忙應諾。
少時,劉宏趕到鳳祥宮內。此乃董太后的宮殿。董太后聽得劉宏來見,忙親自迎出,見劉宏面無血色,滿頭冷汗,看得一陣心驚肉跳,忙道:「哀家聽說陛下今日打獵,連生變端,心中正是憂慮。陛下可有大礙?」
「母后勿慮,朕有要事與你商議!」劉宏一凝色,滿臉嚴肅地說道。卻說,董太后當年八歲進宮時,不過是個侍女。後來得幸,誕下劉宏時也不過十四、五歲。如今的董太后也不過五十多歲,看上去端莊威嚴,不過自從何氏兄妹得權,董太后不欲與何皇后爭權,甘願退於幕後,平日就教劉協學習,過的日子也算安逸。
話說,董太后當下聞言,心頭一驚,立刻轉頭向身後的老太監投去一個眼色,那老太監也是機靈,哈腰退去,便要去吩咐宮內的人離開。
這時,劉宏卻見到躲在了門後的僅有八、九歲的劉協,張大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自己,臉色有些怯怯。想到這些年來,劉宏恐何皇后妒忌,自己也少有來看過劉協,甚至連抱也少有抱過他,想到此劉宏不禁心起愧疚。
而劉協見得劉宏發現了自己,卻是鼓起了湧起,邁步小步走出,畢恭畢敬地拜禮道:「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萬歲!」
劉宏見劉協這般機靈,心中愈是歡喜,臉上也多出了幾分笑容,遂是走了過去,在劉協一臉又驚又喜的神情下,抱起了劉協。董太后見劉宏對劉協作出如此親暱地動作,也有幾分詫異。
「好皇兒,這些年來真是委屈你了。」劉宏也不管劉協聽不聽得懂,長吁一聲,幽幽道。
「兒臣明白,父皇是為了保護兒臣。其中大概,兒臣雖是不太明白。但皇祖母說了,只要兒臣努力用功,學習韜略,御人之術,日後兒臣就能輔佐父皇左右,治理朝綱,等天下太平,百姓們都有好日子過了,兒臣和父皇還有皇祖母就能共聚天倫之樂了。」劉協稚嫩的聲音,卻是帶給劉宏無窮的衝擊力。劉宏瞪大了眼,不禁滿臉淚光,仰頭望著頭上明月,歎聲道:「沒想到啊,朕還不如一個八歲孩兒!協兒說得好,日後大漢江山有你來治理,必能!」
「陛下!」劉宏話剛到一半,此時宮內的侍女、太監正是退出。董太后忽然面色一變,急呼叫道。劉宏身體一抖,就連劉協也感覺到了,小眼珠裡露出幾分驚異之色。
一陣死寂後,宮內的侍女、太監紛紛退出,劉宏放下了劉協道:「協兒先去歇息,好好用功,父皇下回再來看你。」
「好!兒臣一定會努力的!」劉協聞言大喜,眼中露出無比期待之色。可看在劉宏眼裡,卻心如刀割,因為他自己清楚,他已時日無多,但就算身體安好那又如何?如今朝中大權盡掌控於何氏兄妹手中,為了劉協的安危,他也不能經常與之相見。
劉宏頓覺心中滿是悲涼,董太后似也有同感,輕歎一聲,命一個老太監先送劉協回去歇息。那老太監應了一聲,便領著劉協離去了。
劉宏默默地看著劉協離開,見劉協依依不捨地不斷回頭,心頭更痛。
「孩子嘛,總是希望能多些見到爹娘的。幸好協兒這孩子從小懂事,平日也是乖巧,雖然很是想你這個父皇,卻無大吵大鬧。哀家說只要他用功學習,長大後就能常伴在你左右,他便日夜刻苦學習。聽說他回到寢宮,若是睡不著,便看書看到二更,誰也勸不得。有時候還要哀家親自出馬,他才肯乖乖睡呢。若能再給他十年時間,他定能做一個勤政愛民,治理天下的好皇帝。」董太后和劉宏緩緩走進正殿,一路低聲而道。
須臾,兩人坐定。劉宏聞言,淒苦一笑,搖了搖頭道:「卻是我這沒用的父皇,把大好的天下弄得一片狼藉,如今皇權盡喪,恐怕給不了協兒十年啊!」
「誒,若萬不得已,為了皇統延續,也只能讓辯兒登上帝位了。」董太后略帶苦澀地歎了一聲,雖然劉辯遠不如劉協,但他有何氏兄妹輔佐,起碼還能震懾朝中文武,還有天下各地諸侯。這麼一來,起碼當這皇帝的還是他們劉家!但若是劉協登位,何氏兄弟定然不肯善罷甘休,到時天下大亂,皇家威望盡失,各地諸侯必定紛紛擁兵自立,戰亂不休,要讓年幼的劉協在這種岌岌可危的情況下,保住漢室江山,那簡直就是天荒夜談。
這等道理,劉宏豈不明白,而且不久前他和董太后也幾乎達成共識,為顧全大局,保住漢室江山,立劉辯為太子。
但此時,劉宏卻是眼睛一瞪,猛地捏住拳頭,冷聲喝道:「朕恨不得將之碎屍萬段,絕不能讓這孽種登上帝位!!」
董太后一聽,如遭晴天霹靂,勃然變色,忙轉頭望向劉宏,正見劉宏呼吸急促,咬牙切齒。
「宏兒!這到底是怎一回事!?」董太后急把劉宏衣袖抓住,滿臉驚悚、慌亂之色。劉宏痛苦地歎了一聲,遂是把今日從張讓口中聽到的,一一說給了董太后。
原來,當年何氏迷戀道術,隨史子眇學道。當時,劉宏因見何氏善妒,逼死了宋皇后,有意避之。何氏一怒之下,不甘寂寞,竟然與史子眇勾搭在了一起,後來更因誕下了劉辯,母憑子貴,晉陞為皇后。
卻說劉宏當初也覺得事有蹺蹊,所以派人把史子眇包括他道觀中的人盡數殺了,以來洩憤。這些年又看劉辯越長越不像自己,心中懷疑更甚,加上劉辯生性懦弱,自然不喜。
可劉宏萬萬沒想到的是,最終果真是被他自己料中。從張讓口中得知那一剎那,劉宏幾乎立刻認證了自己多年來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