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馬縱橫放歸俘虜,一過三日,冀城看似風平浪靜,可四處卻常見隊伍巡邏。
原來,為了以防萬一,龐柔建議馬縱橫增派巡邏的隊伍,提備細作與外頭的敵兵聯繫。就這三日間,竟就捉拿了近數十人,同時也抓到王稟派來的不少探子。
對於這些細作的出現,當初向馬縱橫信誓旦旦保證的百姓,無不心中有愧,由其是那些家中出了細作的,更是終日閉門不敢出戶。只是,馬縱橫手下的兵力就不多,因此監視這些細作和探子可苦了馬縱橫麾下的兵士,日夜就幾班輪換,幸好姜冏那些新降的兵眾,感激馬縱橫大義,主動請纓,皆願努力處事。龐柔見這些人忠心可嘉,又熟悉城內狀況,便是答應。這樣一來,多了一班輪換,才讓眾人得以緩解過來。
當然,王稟按兵不動,卻也幫了馬縱橫一個大忙,如此一來,他就有空餘的時間來把這些細作一一揪出。
這日,剛是晌午時分。馬縱橫午休剛起,正欲出外一觀城中狀況,忽然聽聞府衙外一陣吵雜聲。馬縱橫聽陳傑來報,說有一群百姓抓了七、八個細作,在府衙外求見,為首的就是那日的老漢。
馬縱橫聞言,面色一凝,遂是帶著陳傑等人快步趕去。等馬縱橫一到門口,老漢見了,立刻跪下,哭聲拜道:「小的對不起小馬將軍啊~!難得小馬將軍相信我等老百姓,當日小的更是信誓旦旦地為我家這畜生作保,沒想到他竟做了王稟這反賊的走狗。今日小的與一眾鄉親特把他還有他的同夥抓來,交予小馬將軍處置!!」
「老不死~~!!你給我閉嘴~~!!!老子哪是細作,你胡說~~!!!」這時,那被捆綁住的七、八人裡,一個頗為瘦弱,面色陰狠的男子嘶聲叫了起來。
「你這畜生,還不悔改,我打死你罷了!!」老漢大怒,竟轉身就撲向了那瘦弱男子,卻被他猛地一撞,慘叫一聲,翻倒在地。
馬縱橫快步走上扶住,那瘦弱男子見狀,忽然大叫:「弟兄們還不快快動手!!?」
瘦弱男子一叫,忽然身上的繩子一鬆,立刻猶如一同惡狼般撲來,與此同時另外那六、七個漢子也輕易地掙脫而出,紛紛嘶吼叫著,撲向馬縱橫。其中有幾個,更從懷內掏出閃爍著寒光的匕首。
「黃狗兒,莫傷小馬將軍!!」這時,老漢忽然奮身迎上,那叫黃狗兒的瘦弱男子,心頭一急,竟不顧來人是他親爹,猛地甩手,又把老漢推翻在地。只不過,黃狗兒還未來得及反應,就感覺一股極其恐怖的煞氣,令他頓時渾身僵硬,定眼再看,一枚好似砂鍋大的拳頭呼嘯著烈風,飛馳過來。
『砰』的一聲,就似有什麼東西崩裂似的。只見馬縱橫一記至剛至強的崩拳就把黃狗兒打飛一丈,更撞翻了一個惡徒。與此同時,三、四個飛快撲了上來。馬縱橫腳踏乾坤,身法奇異,即施出八卦拳,一掌先推開一人,眼看另一人抓著匕首狠刺過來,卻是臨危不亂,身子一轉,同時拳如蛟蛇出洞,猛擊中其後背,那人即前傾翻倒。
只一陣間,人仰馬翻,馬縱橫的威猛,嚇得剩下那幾個惡徒都不敢靠上。這時,陳傑和一眾鄉親蜂擁撲上,瞬間將那幾個惡徒擒住。只不過,馬縱橫的臉色並無因此放鬆下來,忽然大喝一聲休逃,人叢內兩個漢子嚇得拔腿急跑。但馬縱橫速度更快,如同一頭匍匐而動的猛獅衝起,嚇得眾人紛紛躲避,須臾之際,只聽兩聲慘叫,眾人回過神看去時,那兩個漢子已翻倒在地,慘聲哀嚎。
「你們竟然也是細作!?」老漢看著那兩個翻滾在地的漢子,氣得渾身顫抖,不過很快就想明白起來,剛才就是這兩人負責捆綁,若非這兩人暗中作祟,他兒子那些人怎能如此輕易掙脫出來。
一時間,老漢好似被奪去了渾身的力氣,跪倒在地,叩首流淚道:「事已至此,小的不敢再厚顏無恥地為這些畜生求情,還請小馬將軍留他們一條全屍。」
這年頭一般被捉到的細作,下場都是極其可怕,多數都是受酷刑拷打至死,甚至有些死無全屍。
「請小馬將軍留他們一條全屍。」一眾鄉親也紛紛跪了下來。
馬縱橫不見喜怒,淡淡向陳傑謂道:「把這些細作都收監入獄。日後尚有大用。」
馬縱橫此言一出,眾人皆驚。陳傑急道:「主公這!」
陳傑話還沒說完,就被馬縱橫凌厲的眼神嚇得把話縮了回去。馬縱橫遂走向老漢那裡,一邊扶起他,一邊說道:「我有些要事想與老人家和一眾鄉親商議,不如進去一談可好?」
老漢正是感激馬縱橫,哪會拒絕,更是受寵若驚,連忙答好,一眾鄉親這輩子也沒進過這府衙,沒受過這當權者的看重,一時都呆若木雞,馬縱橫再次問起,才紛紛答應。
後來,馬縱橫把老漢還有一眾鄉親迎接入府,熱情款待,至夜放歸。不少人向黃老漢還有那些鄉親問起其中之事,哪知黃老漢等人卻是守口如瓶。
夜裡,馬縱橫剛把鄉親送走。龐柔就趕了過來。
只見龐柔笑容可掬,笑瞇瞇地看著馬縱橫,弄得他心裡發毛。
「凌雲見我,不是有要事商議?」
「呵呵,主公莫要瞞我。我已聽說今日之事,想你百忙之中卻不惜款待這些鄉親,定是大有深意。」龐柔笑容更是燦爛,他發現自己這個主公,不但繼承了馬伏波的絕世武勇,更繼承了他的雄才智略。
「看來果然是瞞不過凌雲你啊。」馬縱橫聞言也是一笑,遂與龐柔說道如此如此。
龐柔面色微驚,有些猶豫說道:「主公此計是妙,但其中實在危險,但若黃狗兒那些人明裡答應,暗裡搞怪,見到王稟時,非但不依計行事,反而把城內虛實一一報之,如之若何?」
「兵家戰事,豈能十拿九穩?實不相瞞,就在昨日,我已聽說斥候來報,言韓遂派出的兩路大軍,無需兩日之內就能殺到冀城。但若如此,我軍腹背受敵,必將陷入險境。為此,也不得不兵行險著,只要能早先破了王稟一軍,單只對付韓遂那兩路兵馬,勝負尚且是未知之數。」馬縱橫雙眸發光,爍爍逼人。龐柔長吁了一口大氣,有些無奈地頷首應道:「也只好如此了。」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黃狗兒和他的同夥就被陳傑從牢裡帶了出來。黃狗兒還腫著一張臉,昨日若非馬縱橫手下留情,恐怕他早已一命嗚呼。另外幾個昨日被馬縱橫打翻的,都是面腫嘴青,傷勢頗為嚴重,眾人都是忐忑不安,來到了後堂。
可當黃狗兒等人來到時,卻見高堂之上,一個木盒內,擺著足有數十兩黃金。那金燦燦的光芒,晃得黃狗兒一陣刺痛,在旁邊黃老漢還有一些鄉親早就等候,見黃狗兒他們各個露出貪財之色,都是好一陣氣忿。
「畜生!!這些都是害人的東西啊!!」黃老漢瞪眼就罵,黃狗兒才發覺自己的老父在旁,連忙收斂神色,兼之心中愧疚,不禁低下頭不敢面視。
「我知爾等自幼貧苦,肯為王稟那不忠不義之人賣命,不是為出人頭地,就是為財。只不過如今天下大亂,諸侯逐鹿的時代遲早到來。像王稟這等陰險小人,爾等追隨左右,恐怕遲早隨之覆滅。現在我有兩條路給爾等選擇,一是為我效力,這數十里兩黃金全當打賞爾等。二是讓爾等的親人,白頭人送黑頭人。」馬縱橫此言一出,黃狗兒等人頓時面色連變。
黃狗兒倒是機警,知道這打賞越重,要冒的險就越加可怕,凝色道:「不知城主大人有何事吩咐?」
「畜生!!難得小馬將軍肯給你們一個洗心革面的機會,你還不快快跪下謝恩,還敢討價還價!?老子,老子先打斷你的腿!!」黃老漢聽話,大罵喝道,正欲衝出,幸好鄉親及時制止,把他拖了回來。別看黃狗兒昨日如此凶狠,實則極其怕這老父,兼之黃狗兒自幼死了娘,是黃老漢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養大。黃狗兒之所以整天想著出人頭地,也是想著讓黃老漢早些過上好日子。
馬縱橫到底和黃狗兒這些細作商議如何,且先不說。另一邊,卻說王稟連日派探子與城中細作聯繫,哪知城中防備森嚴,他不但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而且還折損不少探子。這時,忽然又傳來消息,梁興、程銀的部隊,明日之內就能趕到冀城,讓王稟莫要輕舉妄動。
「大帥,韓將軍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梁、程兩部人馬來得如此迅疾,看來攻破冀城之日,指日可待也。」王稟麾下一員將士甚是興奮地說道。
可王稟聽了,卻是陰沉的面色,暗暗窺視眾人神色,腹誹道:「這些人中不知有多少人是那韓九曲的奸細。韓九曲明裡說是與我聯手為盟,甚至自認為下,尊我為上。但他還不是把我和我那愚蠢的兄長看作一樣,想把我作為傀儡對待!!可恨那無能的李進早早被馬家小兒殺死,否則我便可趁早取下冀城,以為據地,以冀城堅固,到時就算韓九曲也奈何不了我!!」
王稟想著想著,心中不由有些急切起來,他雖然屢次向韓遂搬救兵,但他卻是以為,以韓遂狡猾的性子,就算派來援兵也不會多,頂多數千左右,這樣一來,他還能有機可乘。但如今韓遂一派就是兩萬大軍,似乎對冀城是志在必得,這使前番大折兵馬的王稟,怎敢輕舉妄動,恐怕也只能眼睜睜把冀城拱手讓人。
「誒…」想到此,王稟忽然歎了一口氣,冀城畢竟是他王家的根,若非逼不得已,他又豈會讓外人佔據。
這時,王稟不禁有些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