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患難見真情,這話當真不假。
往日裡比起石清妍,楚律更像是楚靜喬的後爹,此時聽說楚靜喬下落不明,楚律立時就急紅了眼,震怒道:「怎會下落不明?這麼些人跟著,余大將軍也是久經沙場的人,怎會連個公主也保護不了?」
石清妍也是心漏跳了一下,心裡想著她跟楚靜喬可是前前後後全都算計好了,怎會出了漏子?安撫楚律道:「王爺別急,先問清楚了再說。」說完,又示意那猛士說話。
只見那猛士睚眥俱裂地瞪向何必問,勉強自己扭轉了頭後,又滿心不甘、慚愧地說道:「此事要怪,只能怪何探花還有餘將軍父子三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楚律愣住,看向何必問,不信何必問、余大將軍他們會背叛他,余大將軍若是來益陽府做內應的,只單單擄走一個楚靜喬,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那猛士又送上一封信,「這是那群歹人留下的,事急從權,武先生、余大將軍為尋郡主,已經將信看過了。」
楚律接過那信,便先蹙眉道:「這是熙王的字跡。」分辨完了字跡,便再往下看,不由地長出了一口氣,將信遞給何必問:「給你的。」
何必問納悶地接過信,看石清妍探著頭想知道信裡是什麼內容,便讀道:「何家小人背信棄義,夥同他人欺我亙州府,限何必問四月十五前進亙州府懺悔,不然便將何家探花郎人頭高高懸與亙州府城門之上。」
石清妍心知何必問早先跟熙王做買賣,又坑害了熙王的事,因此並不納悶熙王會針對何必問,只是:「你家探花怎會被抓住?你消息這樣靈通,怎不知你家探花被抓的事?」
何必問淡淡地折了那紙,笑道:「王妃放心,探花定然無事,不用管他。早兩日必問就聽說他不見了,原來他這小子這樣無能被熙王擒住了。」
「你家探花可以不管,我們家白菜乃是金枝玉葉,不能不管。」石清妍心想這何探花到底是不是何必問親生弟弟,腹誹道:難怪早先何探花要石漠風痛揍何必問。
楚律因心知熙王一時半會不會對楚靜喬不利,他擒住楚靜喬的目的,也不過是想叫王鈺、賀蘭辭撤兵。因事情並不急,楚律就又鎮定地對那尚且跪著的猛士說道:「起來,將那日的事細細道來。」
「是。」猛士答道,站起身來,便將楚靜喬被虜那日的事娓娓道來。
卻說就連如何應對瑞王府女人為難她的瑣事楚靜喬也跟石清妍商議好後,楚靜喬就躊躇滿志地領著一群武之人向中洲府進發,只覺得的今次是自己揚名的好時機。
才出了益陽府,恰到了一座山腳下,只見此時陽光明媚,芳草萋萋,幾株桃花爛漫綻放。
前面忽地傳來一陣纏綿悱惻的簫聲,那簫聲引得人如武言曉不禁出聲作詩讚揚,惹得武將如余大將軍撫鬚連連點頭。
待簫聲沒了,便有一青衫少年筆直地端坐在馬上慢慢地在芳草桃花掩映下出現,只見他臉龐如玉,眼眸微垂,神態十分愜意,隱隱有一縷酒香從他身上飄出,可知他是飲酒了,又看他背後露出半截簫管,就又可知方纔那簫聲是他奏出。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不知是誰先提起這一句,眾人只覺得應景的很,再看這春景配上這清俊的少年郎,當真是賞心悅目。
這少年身邊又跟著數十名的隨從,個個也如那少年一般,穿著華貴。
因那少年面孔與何必問彷彿,猛士們又因賀蘭辭的緣故對何必問十分親近,於是就先降低了警惕。
又有從京城來的余大將軍說:「這人定是何家探花郎了。」
立時就有人告知轎子裡的楚靜喬,前頭何必問的兄弟騎馬過來了。
楚靜喬因想著是何必問的兄弟,又是探花,自然要客套一番,於是令人停下隊伍,下了馬車,嘴裡喊著干叔就迎向那人,卻見何探花依舊坐在馬上,也不知下馬見過眾人,眾人與他寒暄,他也不開口搭理,只是滿臉詭異飄渺地微笑。
待何探花領著的人到了他們一行人跟前,瞧見何探花背後的簫掉下,又見去替何探花撿簫的人神情不對,猛士們才警惕起來,可惜已經遲了,眾多猛士們便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楚靜喬也來不及上了馬車,只能倉促地被余問津推上他的馬。
因終於看出這何探花是嘴裡被塞了核桃,雙手被綁縛在背後,於是楚靜喬跟猛士們都想要救人。
許是知道他們的心思,那群人便圍著何探花不放,一番廝殺,楚靜喬終於下令先撤退,誰知余思渡逞勇鬥狠,一定要救下何探花,就被那群人纏住,余問津救弟心切,又被人砍傷,也落入敵手。
余大將軍見一對兒子落入他人之手,一時失了分寸,闖出去要救回余家兄弟,又亂了早先他們一群人擺好的陣型,恰在這時,那群人的同夥闖了過來趁亂搶了楚靜喬的馬,又狡黠地驚了隊伍裡其他馬車,一時間眾馬嘶叫著向四方奔去,擾亂眾人的視線。
待最後那夥人散去,清點隊伍時,就見其他馬車已經尋回,余家兄弟也被余大將軍救回,唯獨楚靜喬不見了。
此時余大將軍等人繼續尋人,武言曉等先去了中洲府。
聽猛士這般說,石清妍微微蹙眉,瞥了眼何必問,心說這次果然怪不到猛士們頭上,若是她看見了何必問的弟弟,也要放鬆警惕;只是這熙王的手下委實齷蹉,擒住了何探花就罷了,還利用何探花來了一招美人計,「知己,我們家白菜是叫你們探花給坑了。」
楚律一巴掌拍在案上,沖何必問冷笑道:「你家探花當真可笑,若不是他神態安然,怎會叫猛士們疏忽了?」說話間,卻也不信何必問的弟弟會叫一群粗人想起什麼陌上少年來。
石清妍忙又安撫楚律:「王爺,何探花定是被人下藥了,不是說他神情詭異嗎?」
楚律細想也覺如此,但終歸是何探花做了誘餌引得楚靜喬被擒住,一口氣下不去,只能氣在何探花身上。
何必問唏噓道:「必問是定要留下給知己調養身子的,是以搭救探花的事,就拜託給王爺了。」
「你當真不怕你家探花被掛城門上?」楚律凝眉。
「不怕。」何必問篤定地說道。
楚律冷笑一聲,因這會子不是跟何必問計較的時候,忙對那猛士說道:「速速傳信告訴賀蘭、王鈺此事,免得他們心急。」
「你再去跟你們二當家的說一聲,叫你們二當家的去找賀蘭的道上好友,叫他們相助在路上截住熙王的人。」何必問建議道。
那猛士看楚律點頭,便答道:「卑職立時去尋二當家的說話。」說完,便起身退了出去。
楚律不禁長吁短歎起來,心裡想著若是楚靜喬被弄到亙州府,賀蘭辭、王鈺他們就為難了;而且楚靜喬沒見過多少世面,指不定會被嚇破膽子。
「王爺,白菜有分寸的很,且臣妾一直叫到她挫折乃是機遇,想來她這會子遇事雖沒有主意,但也不會十分著急。」石清妍又勸說楚律。
楚律含糊地嗯了一聲,又蹙眉問何必問:「你消息靈通的很,你怎不去叫人打聽消息?」
何必問泰然地笑道:「王爺,必問對探花放心的很?」
「那我們家白菜呢?總是你乾女兒,你這也是做乾爹的行事?」楚律氣急敗壞道,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語氣,又對何必問說道:「還請何公子隨本王去前院書房商議吧,王妃,這事與你不相干,你只安心歇息吧。」
「哎。」石清妍答應道,瞄了眼五官輕浮的何必問,心道跟何必問長得彷彿,卻能夠叫人以為是陌上少年的何探花到底長什麼模樣?看楚律要走,略想一想,便說道:「臣妾有孕的消息想來已經傳開了,王爺不若再叫人傳一傳,王爺原本跟白菜就不甚親近,早先要立她為嗣,也是因家裡沒有男孩。如今不若叫外頭人都以為臣妾有孕後,王爺就不再看重白菜了,並不叫人急著去搜救;然後臣妾再作勢收買人追殺白菜。如此,也叫熙王明白綁了白菜也沒什麼用,如此,以白菜的能耐,再加上一個何探花,他們二人或要趁著熙王的人疏忽了逃脫,或將計就計趁機說服熙王的人與他們同謀,都是個擺脫那些人的妙計。」
「話雖如此,但靜喬那心性,倘若見沒人去救,只怕當真以為錦王府捨棄了她;又聽了些閒言閒語,只怕她會對你心懷怨恨。」楚律擔憂道。
「那就是她蠢了,她若犯了蠢,我決不饒她。」石清妍笑道。
何必問點頭,對楚律說道:「知己說的是,必問就是這樣想的,才不去管探花的事。」
「知己你是壓根不想管,你知己我是真心想管。」石清妍糾正何必問。
楚律思量一番,也知自己若大張旗鼓去救人,賀蘭辭、王鈺聽說了越發會存了顧忌,熙王也更會以為自己得逞了,於是說道:「那便叫人先大張旗鼓地去找,然後將明面的人撤走。靜喬到底能不能脫身,就看她自己的了。」說完,終歸是又要拉了何必問去書房商議。
這邊廂楚律拉了何必問一同商議營救楚靜喬、何探花的事,那邊廂,被人扔在一個車廂裡的楚靜喬、何探花隨著馬車的顛簸在狹窄的空間裡不時地撞在一處。
楚靜喬心裡默念著挫折就是機遇,又見那何探花還在不時地傻笑,看他還被人綁著,就先動手去解他背後的繩子,扯了兩下,總算解開了那繩結,又看何探花傻傻的不知去拿掉嘴裡的核桃,於是又伸出手指探到他嘴裡,替他扣出核桃。
嫌棄地在何探花身上擦乾淨手指上的口水,又有些報私仇地在他臉上用力地拍打兩下,楚靜喬低聲喊道:「干叔,干叔,你醒醒。」
何探花癡癡地笑,因馬車顛簸撞在了楚靜喬身上,就乾脆地將楚靜喬當褥墊倚在楚靜喬身上,被楚靜喬推開後,又無知者無畏地向她身上爬。
楚靜喬狠狠地將何探花一推,聽他的頭砰地一聲撞在車壁上,隨後又跟木頭人一樣毫無痛覺地纏上來,冷笑道:「若你不是乾爹的弟弟,本公主定要將你大卸八塊,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何探花暈乎乎地向她臉上嗅一雙手還得寸進尺地向她腰上摸來,就又一巴掌打過去,「何探花,你可得想明白了,你敢碰本公主一下,本公主就要你後半生做了本公主三千面首中的一個!」
雖年紀還小,但偶爾聽人說她這身份的公主日後定然沒有個正經男人敢娶,日後她定然會面首三千。於是她雖不以為然,卻也記住了這話,此時就拿了這話來威脅何探花。
那何探花此時依舊一副醉醺醺的模樣,又靠過來舒坦地倚在楚靜喬肩上。
楚靜喬懶得將何探花再推開,只自顧自地說道:「你定是聽說本公主要跟你兒子搶乾爹身家,於是才與賊子裡應外合引我上鉤。」胸口被何探花壓倒,尚在發育的胸口不禁針扎一般地疼起來,不多想,就又砰地一聲將何探花的腦袋重重地推到車壁上。
「停車,本公主不要跟這蠢材坐在一起。」楚靜喬衝著車窗外喊。
車窗外十幾個人麻木地向前行進。
這群人中的統領疑惑道:「這鳳崎公主這樣心浮氣躁,沉不住氣,怎會被錦王選中做了益陽府的少當家的?」
「矬子裡頭挑矮個。錦王膝下無子,又不捨得過繼子嗣,將家業送給他人,只能挑這個不中用的公主繼承家業了。」另一統領嘲諷道,又聽到馬車裡砰地一聲,因前頭兩次偷偷看了是楚靜喬將何探花的腦袋磕在車壁上,此時不用看,就知道何探花又受罪了,有些遲疑地問另一人:「給何探花的藥是不是下多了?怎會直到如今還不見他清醒?」
「興許是何探花的身子不耐藥力?」
「定然是了。」不然這麼重地一下下砸在車壁上,誰會連叫都不叫一聲?「你說錦王爺當真會願意為了這麼一個淺薄的公主從亙州府外撤兵?」
另一人聽了,先是沉默,隨即悵然道:「如今王爺被石將軍堵在了金陵北邊,不能再向南邊前進一步,亙州府又有錦王的兵馬圍堵,不管有沒有用,總要試一試。」
正說著話,又聽有屬下來報:「統領,前面有一隊山賊過來了。」
「山賊與我們有什麼相干?給他們留些買路財就是。」
「統領,屬下方才探聽之時,隱約聽那山賊說要尋公主。」
這為首的二人聞言,立時警惕起來,一人冷笑道:「不想錦王還跟山賊有來往!繞進山裡,避開他們。」
「那公主與何探花的馬車?」除了山賊開出的道路,這山上有的便只是蜿蜒曲折的小道,走不了馬車。
「叫他們下了馬車,一個神志不清、一個嬌生慣養,他們二人還能跑到哪裡?」
「是。」
因有統領吩咐,楚靜喬、何探花二人便被拉下馬車,何探花的腿腳發軟站不住,楚靜喬走了兩步,又賴在地上嫌棄她的絲履磨破了不肯再走一步。
無奈之下,只得將他們送一匹馬,韁繩由著統領牽著,一群人就又向山裡趕路。
直走了一日,待天黑之時,眾人已經走到深山中,忽地瞧見火把靠近,那兩個統領就將刀刃架在了楚靜喬、何探花脖頸上。
那火把不曾靠近又退回去了。
「這群人為何又走了?」統領疑惑道。
前去探路的人拿回來兩張畫著楚靜喬圖像的紙,說道:「看來這些人是不樂意再找公主了,連畫像都扔下來。」
眾人紛紛看向楚靜喬,楚靜喬心裡一慌,隨即冷笑道:「胡言亂語,本公主乃是益陽府少當家,怎會沒人樂意再找?」
「……據說,錦王妃有喜了?」不知是誰將早先聽到的小道消息說了出來。
楚靜喬聞言便慌亂了,眼睛一眨,就簌簌落下淚,隨即卻又倔強而傲慢地說道:「不會的,父王十分看重我,母妃待我也極好……」
「公主說的母妃,是石王妃吧?」統領冷笑道。
「是又如何?母妃將我視如己出,她跟父王兩個定然……」
「定然巴望著你沒了,然後就能名正言順地不理會早先立公主為嗣的話了。」那統領又拿了話擠兌楚靜喬。
楚靜喬咬牙發狠道:「姓石的敢做了初一,我就敢做了十五!若是他們翻臉無情,本公主扭頭就將他們藏在鳳崎山上的那勞什子霹靂彈偷出來!」
話音剛落,又有探子來報:「統領,那群山賊不管不顧地衝過來了。」
「衝過來?他們不管……」那統領架在楚靜喬脖子上的刀收回,對楚靜喬冷笑道:「公主,看來,是有人要借刀殺人呢!要借了我的手取你小命呢!」因想定是那石王妃要藉機殺了楚靜喬,畢竟早先可是有傳聞是楚靜喬弄沒了石王妃的第一個孩子。心道自己偏不叫石王妃如意!聽到那霹靂彈三字,又立時想起鬼山人、太甲真人來,暗道這楚靜喬留著有用,這等蠢頓驕縱的女娃,被人擠兌兩句便激出狠話來,正好叫熙王拿來對付錦王!
「走!我來對付這群烏合之眾,護著公主,千萬將她送到王爺面前!」這統領義薄雲天地說道。
楚靜喬心裡念叨著你們千萬要保護好她,又見人將她跟何探花送到一匹馬上,覺察到何探花將氣息撲到她臉上,便一肘子搗了過去。
隨著那三五個沒頭沒腦地向前跑,楚靜喬低聲對暈暈乎乎趴在她肩膀上的何探花說道:「干叔,等會我就帶你走。」話音未落,忽地早先軟趴趴壓在她後背上的何探花一手勒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快速地猛地將韁繩向後扯,那只顧趕路的賊子一個不防,被扯下馬。
何探花瀟灑地一甩韁繩,便握著韁繩調轉馬頭,向岔路奔去。
那幾個「保護」楚靜喬的賊子一時沒有防範,醒過神來就忙又追去。
「接住公主!」何探花忽地喊道,伸手就要將楚靜喬推下馬。
眼看著楚靜喬一聲尖叫後身子就被推著要掉到地上,奉命保護楚靜喬的幾人忙勒住馬,略一停頓,卻又見何探花又將楚靜喬拉了回去,待要追,就見這二人已經越過了山坡,再追過去,就只見一匹駿馬在山上狂奔,不見了何探花、楚靜喬。
因不見了人,這幾人又怕山賊追來,只能先顧著自己個的小命先去逃命。
山坡那邊,拉著楚靜喬一起躲在矮樹叢中的何探花舒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自己額頭,「公主要演戲何必非要小生受苦?」楚靜喬那般言行,就連他也以為楚靜喬是個粗暴驕縱的沒用公主。
「你不受苦他們怎麼知道你還沒清醒?」楚靜喬見人走遠了,才敢咳嗽兩聲,雖說何探花佔了她便宜,但她也沒吃虧,至少砸的何探花那幾個是實打實的,「干叔,我們要不要沿著路去找山賊?」
「你不怕山賊要了你的命?」何探花對「干叔」這個稱呼好奇的很,自覺自己歲數不大,用不著稱呼他一個叔字。
「呸,山賊大多跟賀蘭叔叔有來往,賀蘭叔叔對父王忠心不二,母妃那般神機妙算,會傻到用父王的人來害我?若不是干叔你,我也不會被人抓住。」楚靜喬低聲道,聽到一些細碎的腳步聲,心裡一跳,又側耳去聽。
「……可否別叫小生干叔,還有小生並未娶妻,還沒生子,雖不知公主乾爹是哪個,但想來小生的兒子跟公主爭家產的事是萬萬沒有的。」何探花探著頭向外看,待瞧見不過是只山貓經過,就鬆了口氣。
忽地,卻聽那山貓綿長地喵嗚一聲,彷彿是在吸引異性過來尋它交配。
「春天來了。」何探花感慨道。
楚靜喬不知那山貓是在**,急好奇地扒開矮樹去看,低聲問:「干叔,我們什麼時候走?」
「……黎明走,小生大不了你多少,叫小生探花郎就好。」
「禮不可廢,你哥哥是我乾爹,你就是我干叔。」楚靜喬說完,忽地又變了臉色,堆著笑臉問何探花:「干叔的大名是什麼?」
「必說。」
「那干叔家還有必什麼?」
「還有必提、必念、必思、必信……」
楚靜喬大吃一驚,忙又問:「那乾爹有多少侄子?」
「嫡親的,已經有了五個,我們輩分高,侄孫也有已經抱孫子的了。」
楚靜喬心道這麼多人,雖是開玩笑,但是算算要跟她爭何必問家產的人還真是數不勝數,待要說話,就見自己嘴被何探花摀住,隨即就聽外頭有人口中喊著「公主」二字過來尋人,又聽到刀斧砍在矮木上樹枝斷裂的聲音。
楚靜喬透過樹縫去看,雖看的不大清楚,但也隱約瞧見來尋的是官兵打扮的人,細算了算,這會子被余大將軍等人追趕,此時他們是已經進了中洲府地面了,這官兵自然就是瑞王府的官兵了。
「公主,卑職奉王爺之命前來救你了。」外面傳出此起彼伏的呼救聲。
隨即又聽到遠處余思渡那沉不住氣的叫聲:「公主,你在哪裡?公主?」
楚靜喬原要擺脫何探花出聲,忽地就見一刀戟直接插入自己所在的矮樹叢,不由地心裡一涼,心裡明白為何何探花不許自己出聲了,雖外頭的人自稱是尋人,但哪有尋人的時候直接將刀戟往樹叢裡捅的,明擺著是恨不得要了她的性命,且就算余大將軍他們也來了,但隔著這麼遠,等余大將軍他們過來了,自己也早死了。
小心翼翼地避開那刀戟,終於聽到外頭的動靜沒了。
楚靜喬只覺得自己的腿腳有些麻木了,依舊不敢動彈,直到黎明時分,才敢小心翼翼地舒展身子,冷笑道:「不想五叔要取了我的小命。」
「不是瑞王,瑞王親自去燕回關迎娶新娘去了,這當是瑞王妃吩咐的。」何探花說著,就先試探著向外走,走了出來,見外頭並無異樣,便示意楚靜喬出來。
「那干叔,如今我們去哪?」
「先去找一窩山賊或者土匪做小弟,將聲勢壯大起來,然後去瑞王回中洲府的路上堵住他,狀告瑞王妃險些捅死了你我。」
「……這能行嗎?」
「能,鍾家送親的人還跟著呢,鍾家人巴不得見瑞王妃倒霉,瑞王眼下又要對瑞王妃冷淡以示對鍾家親近,定然會教訓瑞王妃。」
「那就聽干叔的吧。」楚靜喬說著,心想自己身邊雖沒有武言曉等謀士,但有個何探花做隨從,也不算丟了她鳳崎公主的分,等收了山賊,再將山賊個個依著必字輩起名,定會鎮住那些對何家不甚瞭解的人。
「說來,小生當初險些就跟石王妃定了親,這般算來,小生也算得上是公主父輩,既然公主認了小生哥哥做乾爹,不如連小生也一起認了吧?」
「你有多少家財?」
「小生兩袖清風,並無多少家財。」
「干叔,別鬧,趕緊去找山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