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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幾家歡喜幾家愁七 文 / 萌吧啦

    「靜喬——」

    「掌嘴!」

    「啪!」

    余君言、楚靜喬、沉水三人愣住。

    沉水巴掌疼的很,心裡想著遭了,自己怎聽了楚靜喬的話就伸手了呢,捨得一身剮不過是說一說罷了,福了福身,趁著余君言、楚靜喬沒醒過神來,便趕緊跑到廊下,從楚靜喬身邊鑽進屋子裡躲著去了。

    楚靜喬沒想到沉水這般給她顏面,竟是聽了她的話想也不想就出手了,因沉水這作為,便又挺胸傲然地斜視余君言。

    余君言臉上火辣辣的疼,紅唇緊緊地抿著,這一巴掌將她一路的疲憊打去,此時她清醒地明白楚靜喬並非自己原本以為的那樣好對付,「……郡主,多年不見,你是否誤會了什麼?」

    「余姨娘,你以為本郡主誤會了什麼?」楚靜喬冷笑道,背著手慢慢地走下台階,打量著今非昔比的余君言,含笑嘲諷地說道:「麗嬪?你當得起一個麗字嗎?」

    余君言沉默不語,半響轉身,說道:「等你靜下心來,我再跟你說吧。」

    「站住,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由得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楚靜喬抱著手臂冷笑道,一步步走到余君言面前,打量著余君言臉上的精緻妝容,心道自己早先竟然會受了這女人的蠱惑,實在該死。

    余君言由著楚靜喬打量,眼眸瞄見此時身邊的丫頭有如是,心道如今是楚靜喬管家,這幾個丫頭當是楚靜喬的人了,於是說道:「郡主如今大了,有些事也該知道了。郡主自己拿主意,要不要我告訴你。」

    楚靜喬心道就看這女人到了如今這地步還有什麼話說,冷笑道:「隨著我去怡然樓,別打攪我母妃休息。」說著,便先一步向外去。

    余君言見石清妍始終不出來,便慢慢地隨著楚靜喬出去,心裡想到方才楚靜喬稱呼她的姨娘二字,不由地更加惱恨起來,暗道鹿死誰手,還得等塵埃落定之後再下結論,皇后借刀殺人害她失去一子,她定要借此時隻身一人陪伴楚徊的時候,叫楚徊看清楚皇后的真面目。

    一路過去,余君言驚訝地發現她跟著楚靜喬走的是直路,許多牆上新舊不一的痕跡,可見那地方原本有些巷子穿堂,只是如今被人堵住了。

    余君言走了幾步,忽地瞧見楚靜喬大步向前奔去,待要跟去,就看見前頭走來四個男人,一個是楚律,一個是楚恆,另外兩個陌生一些,此時避無可避,只能從容地慢慢走去,待走到楚律、楚恆面前,便福身道:「余氏見過兩位王爺。」

    楚恆瞧著余君言那身在這北邊看起來有些古怪的衣裙,笑道:「這麼快京城的人就來了?」瞄見余君言臉上的巴掌印,心說這是怎地了?

    「回王爺,上午就到了。」余君言坦然地說道,眼睛向一邊撇去,見四處都是牆,彷彿這錦王府裡頭不單沒留下多餘的客房,就連道路也是直直地一條,連個叫人迴避的地方也沒有,再聯想京城裡頭的傳聞,她認定了這錦王府裡頭有古怪。

    「父王、五叔,方才皇帝叔叔的姨娘在母妃院子裡大呼小叫。」楚靜喬嗔道,有意剜了余君言一眼,心道這人放著正室不做,非要湊到楚徊那做姨娘,實在是自甘下jian。

    余君言心裡勸說自己大人不計小人過,面上端著笑,不理會楚靜喬這話,心裡反覆想著石清妍怎又會有孕了?

    楚律此時忙得很,無暇去管楚靜喬跟余君言之間的小事,便說道:「何必跟個姨娘計較?」說著,便領著楚恆、王鈺、賀蘭辭越過余君言向前走,瞧見自己發了狠話後再沒有姨娘丫頭趕在這道上「偶遇」,便覺心氣暢通了一些。

    余君言吸了一口氣,楚靜喬那般說可以說是年少無知,口沒遮攔,楚律也這般說,可見他們父女是當真藐視朝廷的威嚴,她堂堂的九嬪之一,怎會成了姨娘?

    楚恆、賀蘭辭看了余君言一眼,兩人交頭接耳地說了一句。

    楚靜喬忙看向楚恆,笑道:「五叔,你跟賀蘭叔叔說什麼呢?」

    賀蘭辭笑道:「你五叔說才幾日不見,你皇帝叔叔的口味就又變了。」

    楚恆清了清嗓子,見跟前頭楚律拉開了幾步,便跟賀蘭辭一同向前追去。

    楚靜喬沒聽明白賀蘭辭那話的意思,余君言卻知楚恆、賀蘭辭這是調戲她,初初進宮,她便被封為麗嬪,沒人敢小瞧她,如今才進了錦王府,便受此奇恥大辱。一口銀牙險些咬碎,萬幸她不是輕易便會流露心思的人,又聽賀蘭辭跟楚靜喬你啊你的說話,便覺此人並非等閒之輩,於是只裝作不懂賀蘭辭的話,又隨著楚靜喬走。

    待進了怡然樓中,余君言心裡要說的話便已經又醞釀好了,瞧著楚靜喬不冷不熱地打發走了楚靜遷卻又興致頗好地留下楚靜徙逗弄,心裡先有些訝異,隨後便瞧見這楚靜徙身上並未佩戴多少首飾,但鞋子上垂下的瓔珞之名貴,便可知,楚靜徙是比方才走了的楚靜遷討得上頭人歡喜,且看方才楚靜喬在蒲榮院裡的作為,又可見,楚靜喬已經被石清妍馴服了。

    待楚靜喬叫人送給楚靜徙,又清退了下人,余君言便知道到了自己說話的時候了。

    「靜喬——」

    「放肆!有話快說,本郡主就要聽一聽你會說什麼,等你說完了,本郡主就要去跟皇帝叔叔告你的狀,但看皇帝叔叔會向著哪個。」楚靜喬手指慢慢地摸索自己的手腕,心裡想著甘棠也快有動靜了,賀蘭辭、王鈺兩個可都沒去看過她。

    余君言蹙眉道:「郡主,你怎成了如今這個模樣?待陛下與我回京的時候,你趕緊隨著我們回去吧。」

    「笑話,本郡主家在益陽府,為何要隨著你們回去?」

    余君言忙道:「郡主,有些話你如今還聽不得,你就聽了我的吧,太后也盼著你回去呢。」

    「你方才在蒲榮院裡說有話要說,怎地如今又不說了?」

    余君言很是為難地皺掙扎猶豫一番,隨後說道:「郡主,你可知道你母妃初初生病的時候,錦王爺便叫人賄賂皇后,皇后等到先錦王妃病重的時候便立時勸說陛下將石家姑娘賜婚給錦王。」

    「本郡主只知道,兩年前你這jian妾便該進宮了。」楚靜喬恨恨地說道。

    「郡主!此事是二哥跟太后定下的,待我知道錦王爺先王妃生病的時候不為她求醫卻急著叫皇后說服陛下給他再賜婚的時候,我便心灰意冷進了宮。」余君言淒然說道,「郡主,你可知道你一生下來就有一個天大的秘密……這是太后叫我拿給你的。」從身上拿出一股錦囊後,便偷偷地觀察楚靜喬的神色,將那錦囊送到楚靜喬手上。

    楚靜喬撇著嘴打開那錦囊,看見錦囊裡是一方刻著鳳崎公主的玉珮,便怔愣住,隨即待要冷笑楚徊跟太后母子連心心有靈犀地要利用她,就又看到錦囊裡有一張紙,打開那紙張看了,上頭卻是先帝的字跡,那鳳崎公主四字,隔了許多份,但一看就知道是先帝的字跡。

    「皇祖父他……」

    「郡主此時可明白先帝將郡主招進京城撫養的意思了吧,太后原本想等郡主大了再告訴郡主,但又唯恐沒有可靠之人來說,叫郡主再生出誤會來。郡主原就是陛下的骨血,先帝也知曉此事,錦王爺正因為此事惱羞不成不念多年夫妻之情對先錦王妃痛下殺手,太后擔憂郡主安危,唯恐錦王爺對郡主暗下殺手,便叫我速速來告訴郡主此事,還請郡主看在太后一片苦心的份上,隨著我與陛下回去吧。」余君言懇切地說道,拉著楚靜喬的手臂,「郡主,我便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編出這謊話來,郡主只管去問了太后便會明白。還有,先帝的字跡,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假的。」

    楚靜喬心亂不已,聯想上次楚徊跟她提起鳳崎公主的事,眼珠子轉了轉,忽地一巴掌扇在余君言臉上,心道不管自己信不信,都不能叫這奸人拿捏住自己的心思,虛張聲勢地冷笑道:「父王早跟我說你這奸人會拿了這話再來騙我,果不其然,你倒是再編出個其他的話來叫我聽聽?」

    今日是余君言平生第一次挨巴掌,且又連連挨了兩個,此時她紅了眼睛,眼中卻沒有憤恨,只是憐憫地看著楚靜喬,「郡主,錦王爺無緣無故跟你說這話,你不覺得蹊蹺嗎?」

    「是呀,蹊蹺的很呢。」楚靜喬面上鎮定地收了錦囊,心裡亂成一團,先帝的字跡絕不是假的,莫名其妙的先帝寫下鳳崎公主四個字做什麼?

    「這玉珮是早些時候陛下便叫人刻下了,未免人懷疑,陛下的意思是等郡主……」

    楚靜喬揮手示意余君言別再說話,心裡快速地分辨著余君言話裡的真假。

    「郡主可要想一想,錦王爺放任郡主在京城生活那麼多年,是否比陛下更疼你寵你……」

    「住口!」楚靜喬喝道,心道耿氏賢良淑德,不會做出這種齷蹉的事。

    余君言住了口,見楚靜喬動怒,心裡冷笑,暗道楚靜喬聽說這事怎會不心亂如麻?

    楚靜喬看余君言一副關心情切的模樣,手裡緊緊捏著錦囊,低著頭向外走。

    到了門邊,瞧見余君言要跟過來,便冷聲道:「看住余姨娘,若是她走了,本郡主剝了你們的皮。」

    「是。」如慕如許等人忙答應著,快速地將門關上,又叫人看住余君言在房外的兩個丫頭。

    余君言看楚靜喬將她關住,心裡也不慌亂,定定地看了眼楚靜喬,心道石王妃這第二胎來的正好,便叫楚靜喬再下一次手好了,她就不信楚靜喬敢拿了此事跟錦王對質,倘若她不敢,她便只能信了她的話。

    楚靜喬有些慌不擇路,心慌意亂地不知該信誰的話,細想,耿氏病重的時候楚律並未在她床前照看她,楚律對自己也不是十分喜愛……比如她要跟余問津、余思渡報仇的事,自己若當真是楚律親女,楚律怎會放任自己?而且這邊還有先帝留下的憑據呢,想著,不由地落下淚來,不知不覺間竟到了蒲榮院門前,略有些猶豫,便走了進去,擦了眼淚進了石清妍的屋子裡,就瞧見石清妍正掐腰在屋子裡轉悠。

    「母妃——」

    石清妍不禁一哆嗦,心道楚靜喬怎喊的這般瘆人,笑道:「瞧你小臉白的,可是你父王出事了?」

    楚靜喬吸了吸鼻子,暗道自己先不將來龍去脈跟石清妍說,但看石清妍看了那錦囊之後做何想法,想著,便將錦囊遞給了石清妍,然後說:「這是皇祖父的字跡。」

    石清妍嗯了一聲,然後拆開信來信,瞧見那玉珮還有先帝寫的鳳崎公主四字,便又合上了。

    「母妃以為這是什麼意思?」

    石清妍說道:「本母妃以為咱們王爺吃虧了。」

    楚靜喬心裡一墜,暗道石清妍也以為她是楚徊的女兒?

    「據本母妃看來,先帝約莫是在咱們王爺跟陛下之間猶豫了許久,先帝只怕也想叫咱們王爺當皇帝呢——不然怎麼封你做公主,然後先帝的心思不小心叫旁人知道了,比如如今皇城裡住著知道了,他們搶得先機叫先帝息了傳位給咱們王爺的心思。」

    楚靜喬原本忐忑慌張,此時聽石清妍這般說,忽地豁然開朗,暗道石清妍這話也有道理的很,一時叫她也找不出破綻來,不過是個錦囊還有四個字,余君言那番話說得通,石清妍這番話也說得通,再者說,倘若她當真不是楚律的女兒,那她害石清妍之後,楚律早想法子弄死她了。想通之後心中大定,慶幸自己鎖住了余君言。

    石清妍看楚靜喬這又哭又笑的模樣,消食之後,便去榻上坐著,楚靜喬也忙湊了過去,一五一十地將余君言的話說給石清妍聽。

    石清妍聽了,便對楚靜喬說道:「還記得我告訴你的話嗎?挫折也是機遇,如今你就裝作自己沒有腦筋聽信了余姨娘的話,你去尋皇帝鬧去,一番撒潑之後離去,再去尋了余家兄弟,先尋余思渡,要叫余思渡一頭霧水地以為你在胡鬧,引著他說些傷人的話;再去尋余問津,得余問津細心寬慰,待余問津替你教訓了余思渡之後,你便可以喚起余思渡的愧疚之心——早先你不是為了余思渡受了我的懲罰嗎?如今就說是余思渡沒及時安慰你,你舊傷復發了,這樣就可以將你的遭遇全賴到余思渡身上,喚起他的愧疚之心;至於余問津那寬慰的話,便是你的退路——倘若你日後覺得余問津更順眼一些,選了他,告訴他是喜歡他的體貼細心,如此余問津心裡也不會覺得你移情別戀對不住余思渡。當然,如今府裡你父王、你五叔都在,還有賀蘭小道、王鈺,這幾個都是熟悉先帝的人,叫他們看一看,他們說出來的話更真一些。」

    楚靜喬有些記不住石清妍一股腦兒說出的話,忙道:「待女兒抄下來。」

    石清妍嗤笑道:「抄什麼,本母妃的意思是萬變不離其宗,甭管出了什麼事,都要向自己心中所想的方向邁進,要善於利用形勢,難不成你若當真是皇帝的女兒你就忘了自己該幹什麼想幹什麼了?」

    楚靜喬愣住,眼巴巴地看著石清妍,心道若她是楚徊的女兒,楚徊是不會名正言順認她的,楚律定也不會要她,她就成了孤女了……

    「都說時勢造英雄,據本母妃看來,是英雄造時勢。小白菜,記住本母妃說的,倘若一件事已然發生,有那功夫淒淒慘慘,還不如好好利用它達到自己的目的。」

    楚靜喬雖不是十分明白石清妍的意思,但也不自覺地點頭,將英雄造時勢反覆想了兩遍,很是依賴地看了眼石清妍,心道石清妍說的是,雖說不可能,但就算自己是楚徊的女兒,一改變不了她一輩子在世人眼中都是楚律之女,自己還做楚律之女才是最明智的;二也改變不了余君言欺騙她她想向余家報仇的事,這才是萬變不離其宗的事。

    「女兒明白了。」楚靜喬肯定地說道,再看石清妍那悠然姿態,又想著這些日子楚律不曾近了別人的身,便嘀咕道:「女兒早先還不如就拜母妃為師呢。」

    石清妍一愣,心說自己可不想成日裡被楚靜喬圍著,忙堆著笑臉說道:「我不如你師父,你師父才是高人。你趕緊去問問你叔叔、父王吧,叫你父王有個底,免得你去留客天鬧了之後再有人背後陷害你。」

    「哎。」楚靜喬爽快地答應著,心道早先她尋不到挫折,如今終於遇到一道坎能叫她跟余思渡、余問津的關係更近一步了,可見她還真該謝謝余君言呢。想著,又笑嗔了一句:「還是母妃對我好。」因被余君言幾句話就撩撥的心神不寧就有些羞赧,聽石清妍笑罵了一句,便如有了主心骨一般,又拿了錦囊向前頭書房去,到了書房外,翠墨說裡頭楚律等人在商議要事不見旁人。

    「拿了這個給父王瞧瞧。」楚靜喬叫翠墨將錦囊拿進去,心裡捉摸著楚律、楚恆見了這錦囊會說什麼話。

    不一時,翠墨出來,笑道:「郡主,王爺說這是先帝的字,叫郡主當做念想收著吧。」

    「沒說旁的?」楚靜喬心裡訝異,她是鳳崎郡主,倘若先帝寫下鳳崎公主,怎麼著楚律都該驚訝一下。

    翠墨笑道:「王爺沒說話,瑞王爺笑著說沒想到郡主有這個,他說他們家老大還有個太孫的牌子呢,如今牌子應當在太后那收著。」

    楚靜喬愕然地說道:「怎麼會……」比起早先石清妍做下的,如今這先帝弄出來的事,似乎更荒唐一些。

    「你替本郡主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楚靜喬說道,因對著的是翠墨,言語裡便有幾分客氣。

    翠墨不樂意進去打攪楚律,但又看楚靜喬沒聽到話不肯走,便進去了,過一會子出來,對楚靜喬說道:「郡主,王爺說這是先帝給瑞王爺藩地的時候,太后不捨得將中洲府給瑞王爺,先帝為叫太后心慌意亂有意做出來叫太后摸不著頭腦的,王爺說這都是大人的事,郡主莫管這些。」

    楚靜喬深吸了一口氣,心裡頭回子對九泉之下的先帝生出不敬來,心裡唾罵一聲,暗道好個糊塗的先帝,為了惹太后跳腳,竟然弄出這些個叫人不安心的東西來,「跟父王說,我要依著母妃的交代去留客天裡辦事,叫父王一心只忙著大事,莫替我操心。」

    「小的遵命。」翠墨說著,隨即就看楚靜喬吸了口氣變了臉色,不由地拉長脖子目瞪口呆地看著楚靜喬。

    楚靜喬白了翠墨一眼,拿了帕子遮著臉,便換成了一副失落模樣,慢慢離了書房門口。

    「方纔郡主說什麼?」賀蘭辭忽地掀了簾子立在門邊問。

    翠墨說道:「郡主說她要按著王妃的囑咐去留客天裡胡鬧,叫王爺甭管聽到什麼動靜都別把她當一回事。」

    賀蘭辭聽翠墨機靈地將楚靜喬的話變了樣,笑道:「你這小子越發機靈了。」心裡想著楚靜喬從哪裡拿來的玉珮,又琢磨著石清妍叫楚靜喬鬧什麼,輕笑一聲,暗道如今的錦王府有意思多了,想著,便進了書房。

    楚靜喬一路「失魂落魄」地進了留客天,見了鼻青臉腫的耿奇聲也只裝作沒瞧見,對那些侍衛、太醫,更是不耐煩搭理,一路走到楚徊門前,被顧漫之攔住,便拔了簪子cha了顧漫之一下,待顧漫之因痛縮了手,便慢慢地走了進去,進去之後聞到屋子裡的香油味,先一愣,隨即想起秦柔要藥粉的事,便瞭然了,心道楚徊也跟石藍婕等人一般染了虱子?慢慢走近,看著楚徊披散著漆黑的長髮靜靜地坐在房中,眼角卻脈脈地流出淚來。

    屋子裡,楚徊察覺到有人走了過來,一時卻不知是哪個,問秦柔:「誰來了?」

    「是郡主……郡主她哭了。」秦柔遲疑地說道,看著楚靜喬落寞的身影,心裡琢磨著哪個能惹了這位哭。

    「靜喬,出了什麼事?」

    「你出去。」楚靜喬喝令道。

    秦柔一愣,並未動作,便聽楚徊說:「秦姑娘出去吧。」

    「是。」秦柔因今晚上自己要侍寢,便有些緊張地退了出去。

    「靜喬——」

    「鳳崎公主?」楚靜喬冷笑道,將手上的錦囊丟在地上,聽到玉珮啪地一聲破碎,便又哽咽道:「皇帝叔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余姑姑會說我是你的女兒?為何皇祖母也知道?」

    楚徊向楚靜喬伸出手,手指微微蜷縮,似是在等楚靜喬抓住,心裡恨余君言多嘴,「靜喬,莫聽麗嬪胡言亂語……」

    「那鳳崎公主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楚靜喬追問道,隨即又怕因這事楚徊顧忌她當真將鳳崎公主的名號不給她了,又嗚咽道:「皇帝叔叔,虧得我還高高興興地將皇帝叔叔要晉封我的事告訴其他姐妹,不想卻是這麼一回事……」抹著眼淚,暗道甭管怎麼著,這鳳崎公主的事她都跟旁人說了,楚徊再怎樣也不能收回早先的話。

    「靜喬,旁人這般污蔑你母妃的話,你也會信?叫麗嬪來,朕親自處置她。」楚徊說道,心裡也有些茫然,楚靜喬自幼養在宮中,深得先帝喜愛,他見到楚靜喬的時候比其他皇子公主還多,況且耿氏總說楚靜喬並非楚律之女,他也……

    「皇帝叔叔要如何處置她?她是皇祖母派來的,皇帝叔叔處置了她如何跟皇祖母交代?」楚靜喬又嗚嗚地說道。

    楚徊沉默了,心裡想著太后又多事了。

    「皇帝叔叔,」楚靜喬的聲音竭力平靜下來,有些用力地問道:「我是不是……」

    「不是,你不該懷疑你母妃,她是個好人。」楚徊說道,提到好人兩字,不由地想起那個黑心放火的好人。

    楚靜喬搖了搖頭,隨即意識到楚徊蒙著紗布看不見,便又顫著聲說道:「我不信,皇祖母都有證據呢。」說著,便又哭著奔了出去,盤算著如何先遇余思渡、再見余問津,忽地想如今自己既然是心裡十分悲傷,自然要去先找旁人眼中自己最喜歡的人了,想著,便叫如是去問余思渡在哪裡,隨著如是進了余思渡房中,看見余思渡在擺弄一隻弩,便默默地坐在一旁看著他。

    余思渡好半日才發現屋子裡多了楚靜喬主僕,詫異道:「郡主來我這做什麼?」

    楚靜喬勉強一笑,卻落下眼淚,問道:「倘若我不是郡主,余哥哥,你會不會……」

    「你不是郡主還能是什麼?」余思渡好笑道,笑完了,看楚靜喬越發傷心,忙道:「郡主你……」

    「余哥哥有沒有喜歡過我——倘若我不是郡主,你還喜歡我的吧?」楚靜喬小心翼翼地問。

    「不,我不喜歡你。」余思渡直接說道,心道楚靜喬不是喜歡余問津的嗎?怎又問他這話。

    楚靜喬心中暴怒,面上越發悲切,喉嚨裡哀鳴一聲,便向外頭沒頭沒腦地奔去,見顧漫之、秦柔雙雙來尋她,便又將秦柔推開,拔了簪子在顧漫之手臂上刺了一下,不理會這二人口中說的話,只管向外奔,到了留客天門口,恰撞到被如斯請來的余問津,哽咽一聲,低聲喊了句「余大哥」,便又淚眼朦朧地向外奔去。

    許是天公作美,此時恰下起了雪。

    余問津心裡想著如斯說楚靜喬是聽了余君言的話便心神不定,又看楚靜喬比往日更慌亂,立刻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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