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莉坐在縣委招待所的客房裡,現在這裡也掛著賓館的牌子,這是巴克再三提醒她要住的地方,這個細節讓她頗有些心神不寧的看著不停換台的顧倩,胖姑娘還奚落她:「你不是要跟你家老黑雙棲雙飛麼?怎麼變成跟我住一起了,是不是因為今天的打砸事故?」
黑姑娘選擇坐到窗台上,看看外面的街道:「上回市裡面那個林城谷地好像開盤的時候也有打砸事故?」
顧倩是真不在意:「能做房地產的,哪個沒點背景,哪個的腳跟子是乾淨的?規劃的時候搶地盤,拆遷的時候強推強拆,開盤了爭客源不是天天都在演這些東西麼。」
周曉莉就皺眉:「這麼大的項目,這些人已經夠有錢有地位了,怎麼就不能好好做生意呢?」
顧倩比她都現實一些:「有錢人會嫌錢多咬手?他們只會巴不得越來越多吧,多了不說,我們總公司今年安排經理們出國旅遊的消息你知道不?」
周姑娘是真全心全意撲在工作上:「是好像聽說過,沒注意。」
胖妞就門兒清啊:「千萬別去參加!去年去香港旅遊的銷售骨幹回來都被扣了半年的旅遊津貼!硬是把出團旅遊的兩千塊又扣回去了!」
周曉莉是聽說過公司高層很吝嗇的傳言,心情不知怎麼就好點了,笑著點頭:「好像是……」
這邊鍾二爺的情緒就是大壞,原本就氣鼓鼓的出來,結果輪胎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訂了個大鐵釘,側壁都穿透了,兩個保鏢跳下來換輪胎,他也只好上了其他人的車。
巴克對國安都承認過,除了軍醫,因為靈巧機動,他在僱傭兵公司擔任最多的就是隱匿偵察,打探消息。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喜歡強攻。
原本打算躲在後備廂的他,用一把螺絲刀讓自己坐進去以後,卻決定還是走酒店這條路,只因為他隨手就在越野車扶手箱裡撿到一張福成集團總經理鍾承奎的名片,上面標注了福成集團辦公司所在地,就在酒店的九樓。
對別人來說,那也許是龍潭虎穴,對巴克而言也就是一層樓,所以順手廢掉一條輪胎的他,現在看看基本走空了大半的停車場,才從角落的垃圾箱邊站起來,準確而快捷的穿過幾米的距離竄進院子裡的鍋爐房。
這些細節早就觀察好了,對於酒店來說,鍋爐房不光承擔著整棟樓熱水暖氣等職務,大多也負責幫酒店更換的大量床上用品洗涮烘烤過程,在大城市也許會交給專門的洗滌公司做,小地方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也不能在大樓到處晾得白旗飄飄吧,光是看見有人推著裝滿髒污的布料過來,巴克就明白了。
裡面的員工一邊操作一排洗衣機,一邊小聲討論八卦:「董事長這回又搞了個電視台主持人吧,真是爽歪歪!上回那個……」
另一個人馬上就警惕:「好了!別禍從口出!」
之前那個稍微膽大:「他們做都敢做,我們還怕說?」
巴克弓腰無聲無息的就從他們背後經過,挑選一套服務員的黑馬甲白襯衫換了才離開。
換上衣服就立刻掃去那種偷偷摸摸的味道,就跟個正式員工的派頭一樣昂首挺胸闖進一樓北面的餐廳廚房,先摸出一雙服務員常見的白色手套戴上,再隨意的找了個侍應托盤裝點東西,大搖大擺的就端著遮住自己半邊臉走樓梯上去。
就這麼簡單,這帶點黑道背景的商業集團防備難道還有極端宗教武裝的防備嚴密?
巴克簡直就是波瀾不驚的走上去,中途遇見兩三個服務員或者別的什麼人,都沒人意識到那遮住臉的托盤後面是什麼。
直到上了九樓,才注意到樓道口多了倆攝像頭,就算沒有人守衛,這玩意兒也太氾濫了!
巴克心中暗罵著卻熟視無睹的推開消防門走進去,這裡的通道總不會架滿機槍吧,走進去又不會死,更何況這幫人大多數爪牙都應該去幹什麼了吧。
想到這裡,巴克手上的動作也快了些,快步走過沒人的長廊到盡頭,最後瞥了瞥頭頂的攝像頭,就近一腳踹開旁邊的房門,攝像頭又不拾音。
他才沒那麼多磨磨唧唧的細心開門情緒,端著托盤無非就是為了遮擋自己的臉,現在衝進去,看看亂七八糟的堆放著各種辦公傢俱,就關上門往窗邊走。
這是巴克在下面蹲牆頭看出來的最一個特點,這種磚混結構的十多層大樓,正面裝模作樣搞得全是玻璃貼面,看著跟高樓大廈幕牆似的,其實背後都是一層一排窗,下面的半高窗台和外面掛滿的空調外機有大量落腳點!
放了托盤的巴克推開不知道多久都沒打開過的滑窗,一股新鮮點的氣息衝進滿是霉味的儲藏間裡,瞇著眼算算自己看到的名片門牌號和對應樓上剛才看見的各種門號,爬上窗台就開始貼身往側面移動。
比他想像的還要輕鬆,簡直說得上是如履平地,而且背後就是漆黑一片,除了中間似乎有兩間窗戶是亮著的,也沒有什麼內發光會洩露牆面貼了個人。
九層樓,大概也就三十米不到的高度,巴克突然回想起自己爬上牆面焊接霓虹燈牌的活計,同一件類似的事情,卻完全有不同的結果。
回望這並不算太過繁華的縣城,稀稀拉拉的燈光倒是跟以前東歐的局面差不多。
老兵就是這樣,就算在做危險刺激的事情,都會盡可能用些七零八落的念頭分散注意力,才不會讓自己過於興奮激動,蓄力是無時不刻的。
九樓有人與否對巴克並不重要,他不過是來渾水摸魚的,國內不同於國外,按照他最簡單的思路
,動手殺了這幾兄弟最輕鬆,但顯然巴克的目的是要自己一家人獲得一個平平安安的國慶假期,而不是一場翻天覆地的警察大偵查或者商界動盪,就算誰都認為是那個倒霉的張老闆僱傭的高手幹了這件事,真正的刑偵手段動用起來,難保不會查到點蛛絲馬跡連累到自己的家人和勤奮的姑娘。
他們不應該為這樣的事情擔驚受怕。
所以巴克只是想來找點東西,對那位張老闆有用的任何東西,只要張老闆能用於鉗制鍾家兄弟,相對弱勢變成均衡,事情就化解了。
賬本、建設規劃甚至任何一種在辦公室能找到有意思的東西,交給正在遭受損失的張老闆反擊,就算沒多大要挾的用途,也能讓鍾家弟兄覺得驚詫膽怯吧?
這跟古時候在人家枕頭邊放把刀的道理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