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該下樓了。」保鏢恭敬地敲響房間的房門,化妝師為凌小昔添上最後一抹色彩,看著鏡子裡美麗的新娘,臉上不自覺浮現了一絲驚艷。
「太太真的是天生麗質,根本不用過多的裝飾。」
凌小昔禮貌地笑了笑,對她的恭維不置可否,明亮的眸子一片沉靜,似波瀾不驚的死水,伴娘是邵氏的助理,等到她優雅地從椅子上站起身,輕輕替她提起裙擺,曳地的白紗逶迤拖拽在身後,彷彿美人魚的魚尾,璀璨的水鑽貼滿了整個裙擺,好似童話裡的公主,極致夢幻。
原本堆肩的黑髮優雅的盤起,戴著朦朧的頭紗,清純、典雅又透著絲絲高貴。
記者如同打了雞血般亢奮地站在酒店外紅毯的兩頭,架起的攝像機正處於拍攝狀態,奢華的黑色加長林肯轎車停靠在紅毯盡頭,酒店內由經理親自率領工作人員畢恭畢敬站在門口,邵啟鵬特地聘請前來保護凌小昔安全的保鏢,西裝革履地圍住轎車,盛大的場面讓人錯愕,即使是見慣了大場面的記者,也不禁為這次邵氏的手筆大感驚訝。
「看來邵氏未來的董事長真的很在乎這位太太啊。」一名年輕的記者滿臉唏噓,在豪門中,這樣的真情幾乎已經不復存在。
「廢話,難道你不知道左總、邵總還有凌小姐三個人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嗎?如果不是真愛,怎麼會拼著得罪左氏的可能,也要將凌小姐娶為妻子?」另一名對三人的前塵往事格外關注的老記者,一邊拍攝著現場的照片,一邊替身旁的同行普及著知識。
在喧鬧中,凌小昔的倩影緩緩從門內出現,素白的婚紗將她曼妙婀娜的身姿包裹得淋漓盡致,成熟性感的五官在頭紗的遮蓋下,增添了幾分神秘的美感。
「出來了,出來了!」本就吵鬧的現場,瞬間被引爆,記者們的激情讓維持現場秩序的保全險些控制不住,一個個只能把自己當作肉盾,堵住他們企圖衝向凌小昔的身影。
「好壯觀啊。」伴娘驚呼道,她根本沒料到這場婚禮會有這麼多的記者出現。
想當年,即使是左家與白家的聯姻,陣仗也不過如此吧?
凌小昔始終掛著一抹優雅的淺笑,從騷亂的人群中緩慢走來,閃光燈在她的身旁此起彼伏,刺目的白色光線,讓人不自覺瞇起了雙眼。
「凌小姐,請朝這邊看。」
「凌小姐,能不能請你給點時間接受簡單的採訪?」
「凌小姐……」
耳畔的聲音極為吵雜,凌小昔根本沒有將心思四周的記者,走到婚車旁,保鏢恭敬地替她拉開車門,寬敞的車廂,鋪滿了鮮紅的花瓣,如同花的海洋,美輪美奐。
「哇,這些全部是美國進口的保鮮期最長的玫瑰花,我還是頭一次親眼見到。」伴娘捂著嘴驚呼,難掩面上的驚詫與羨慕。
凌小昔安靜地坐在座椅上,不置一詞,恍惚的視線投向窗外,騷動的人群在保全的阻止下,正極力想要靠近,整個現場顯得格外熱鬧,但她卻覺得有些格格不入,好似這熱鬧是他們的,根本不屬於她。
心,平靜得不起波瀾,手掌不自覺撫上胸口,明明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為什麼,她卻連一絲的喜悅也偽裝不出來?
轎車緩緩啟動,後方奢華的車列一路尾隨著,在西班牙繁華的街道上,格外引人注目,有不少行人拿出手機拍攝下眼前不多見的盛況,上傳到推特,有人開車追趕,誤以為是什麼大人物的排場。
「老闆,人已經出發,我們的人已經成功混入。」紀文修穿著一身整齊的西裝,看著前方正在緩緩前進的車列,輕聲稟報道。
與車列如出一轍的黑色跑車,不遠不近地尾隨在後側,左宵默凝重地看著手裡馬德里的地形圖,手指在教堂與酒店的必經道路上來回摩擦。
他會在什麼地方動手?
「沿途的人安插好了嗎?」左宵默沉聲問道,聲調尤為平靜,卻又冷得滲人。
紀文修立即點頭:「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在沿途的道路上,安排了人手,絕對會保證夫人的安全。」
雖然他不贊同左宵默想要將計就計的想法,但是,事到如今,除了陪著老闆一起瘋,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更何況,他一直相信,只有這個女人,才能讓老闆這頭理智到瘋狂的野獸,重新平靜下來。
「嗯。」左宵默的視線一直遊走在面前的地圖上,如果他是白小林,那麼,成功率最大的伏擊地點,應該是在即將進入教堂廣場前的這個十字路口,但邵啟鵬一定會全程派人保護小昔,他會傻到在這麼明顯的地方派出人手嗎?
不清楚白小林短短時間究竟成長到了什麼地步,左宵默除了用力防備,幾乎只能被動挨打,好在他已經拍了黑手黨的精銳潛入婚車裡,貼身保護她。
小昔……
深沉的目光穿過車窗,溫和的眸子緊緊盯著前方那輛緩慢行駛的黑色林肯轎車,似要穿過這無數的阻礙,看見車內,他深愛著的女人。
凌小昔蹭地一下轉過頭去,剛才,她似乎感覺到了某個男人的聲音,是錯覺嗎?
「夫人?」伴娘茫然地看著一驚一乍的凌小昔,「怎麼了嗎?」
「不,沒有什麼。」應該是她的錯覺吧,即使是在這種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響起他嗎?凌小昔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總覺得這般三心兩意的自己,簡直是糟糕透了!明明即將嫁做啟鵬哥哥的妻子,卻還在掛念著另一個男人。
眼疲憊地閉上,她的眉宇間浮現了絲絲苦澀。
能夠在邵氏做到助理這個位置,且待了近七年,伴娘怎麼可能沒有眼力?她一直很奇怪,太太是不是太平靜了一點?根本就不像是要嫁人的人,連她這個做伴娘的,恐怕都比她來得更加緊張。
教堂。
邵樂坐在莊重的哥特式教堂內,時不時與身旁的賓客進行交談,距離婚禮舉行的時間還有約莫四十分鐘。
「邵總恭喜啊,聽說這位凌小姐可是巾幗不讓鬚眉,在國內外享有盛名啊,恐怕將來,邵氏又要更上一層樓了。」一名賓客慇勤地獻媚道,邵氏的產業如今已遍佈全國,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金色帝國,和邵氏搭上交情,對他們有利無害。
邵樂樂呵呵地笑著,態度極為友善,既不會讓人覺得高傲,也不會讓人覺得卑微。
邵啟鵬輕輕擰著手指,眺望著街道盡頭,那副望穿秋水的模樣,不知讓多少名媛、貴婦看得眼冒紅心,心泛酸水,如果被他這麼在意著的人是自己,該有多好啊?
「車到什麼地方了?」邵啟鵬敲了敲耳廓裡塞著的無線耳麥,急迫地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他從昨夜就一直心神不寧,像是會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一刻沒有看見凌小昔,他的情緒就無法平靜下來,隨著時間的流逝,那股不安不僅沒有減少,反而逐漸增大。
「已經過了市中心,二十分鐘就能抵達。」伴娘畢恭畢敬地匯報道,終止對話後,她羨慕地看向凌小昔:「太子爺對夫人真疼愛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緊張。」
邵啟鵬在外界眼中,一直是溫和有禮,高貴清雅的存在,可是今天,他卻顛覆了以往平靜沉著的形象,多了一絲急切與激動。
「是嗎?」凌小昔勉強地擠出一抹笑,可那笑卻太過複雜,讓人看不明白。
伴娘見她沒有什麼說話的慾望,只能悻悻地閉上嘴,悄悄留意著窗外的動靜,力求不能讓任何的意外事故發生。
轎車行駛過十字路口,正巧是綠燈,司機將車速一直保持在不快不慢的六十碼,當加長的林肯轎車行過轉盤,忽然,從左側的街道上,一輛卡車飛速馳騁而來,眼看著就要撞上。
「啊——」
司機第一時間轉動方向盤踩動剎車,伴娘因慣性直直撞到在前頭的座椅上,口中發出一聲痛苦的驚呼。
卡車並沒有停下,而是直勾勾撞上轎車的後車廂,用巨大的車身將前後兩輛車隔絕開來,油箱被撞得裂開一道口子,刺鼻的汽油從氣管裡滴落到地面上,司機立馬拔槍,「夫人快下車,有埋伏。」
凌小昔也看出這輛卡車的不對勁,她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拽著已經嚇傻了的伴娘,拉開車門,飛撲出去。
「唔!」雙腿剛剛在地面上站穩,從後襲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整個人擒住,濕潤的毛巾堵住口鼻,凌小昔奮力掙扎著,雙目圓瞪。
伴娘早就已經嚇壞了,眼看著凌小昔被人劫持,她驀地回神,想起了邵啟鵬的囑托,一咬牙,整個人嗷嗷叫著就要撲上去救人。
「砰!」尖銳的槍聲阻止了她前進的步伐,一枚子彈直接穿過她的眉心,血珠噗哧一聲噴濺出來,血如泉湧。
伴娘愕然瞪大雙眼,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極不甘心,身體微微搖晃幾下後,便咚地一聲倒在地上。
「唔唔唔!」凌小昔拚命地想要將手臂從對方的桎梏中抽出,雙手被反手制服,閉氣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她想要反抗,但迷藥的味道已經開始滲入她的肌膚,渾身的力氣正在一點一點被人強行抽空。
最後,即使再不甘願,她也只能閉眼昏厥過去。
「撤!」見目標人物得手,那幫戴著安全帽的男人就要撤退,左宵默和邵啟鵬安插在街頭的保鏢迅速出動,將他們團團圍住。
槍聲在馬德里的街頭響起,騷亂的人群,不停發出刺耳的尖叫。
「該死!」左宵默眼看著前方的車流被堵得水洩不通,憤憤地咒罵一句。
「老闆,白小林動手了,就在前方三百米的十字路口。」紀文修正在與保鏢保持通話,他能夠清楚的聽到,那邊傳來的交戰聲,以及人一個接著一個倒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