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洛池仔細思考一陣後,霍地抬起頭來,雙眼放光地看著邵啟鵬:「我會有什麼好處?」
如果讓白珍珍知道,她一心一意以為深愛她的男人,竟是這樣一副嘴臉,恐怕會氣到精神崩潰吧?
邵啟鵬諷刺地勾了勾嘴角:「如果你想被控告從犯,然後在監獄裡度過餘生,你可以選擇拒絕,如果你答應,等你出獄,我會支付你一百萬的酬勞,送你離開這座城市,重頭再來。」
他不介意給一點甜頭,一百萬,這樣的數字對邵啟鵬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古洛池立即點頭,「好,我答應你。」
「合作愉快。」兩人的手掌在空中輕輕相握,離開時,邵啟鵬的心情明顯成直線上升,嘴角那抹溫和的淺笑,也再度掛上。
左家發生的事,因為邵氏、左氏兩個公司的合力打壓,並沒有鬧得滿城風雨,不少不清楚內情的群眾,還在猜測著,昨天夜裡,黑白兩道出動的真實原因。
左楓宇被注射鎮定劑後,一直安穩地睡在病房中,身體機能極為正常,並沒有出現任何的遺留問題,讓左宵默提高的心,勉強放鬆下來。
凌小昔在第二天清晨從渾身中醒來,她不哭也不鬧,只是瞪大雙眼,空洞地看著天花板,彷彿整個人陷入了另一個世界,對於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
「病人這是在受到巨大的打擊後,自動屏蔽掉所有的外來因素,不願意從她的潛意識裡甦醒。」醫生幽幽歎了口氣,他還記得,就在不久前,這個女人還是照顧病人的身份,可是誰會想到,幾天後的今天,她竟會受到這樣的重創呢?這就是豪門啊。
「她要怎麼樣才能恢復正常?」左宵默冷聲問道,握住凌小昔手掌的手並沒有鬆開,冷冽的臉廓,透著絲絲焦急與關切。
「可以多和她說一些開心的事,引起她的共鳴,盡量不要刺激病人的情緒,讓她從潛意識裡甦醒過來,這個過程會很緩慢,一切還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醫生一板一眼地說道,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能讓這個堅強的女人變成這副避世的樣子,寧肯沉浸在虛幻的世界中,也不肯面對現實。
他搖搖頭,為凌小昔做了一套完善的身體檢查後,這才離開房間。
「就真的這麼痛苦嗎?」左宵默深深凝視著她,眼眸中閃爍著幾多自責,幾多疼惜,「小宇已經平安回來了,你不想看看他嗎?」
回應他的依舊是滿屋子的沉默,凌小昔無動於衷地躺在病床上,雙眼空洞,彷彿她的靈魂已經被抽空,如今留下的,只是一具宛如木偶般的軀殼。
左宵默心裡極為難受,他寧肯她醒來同他爭執,同他鬥嘴,甚至她大哭一場也好過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向護士要來一把輪椅,推著她,準備前去醫院的花園散散心,希望能讓她不要在沉浸於自我意識中。
明媚的陽光從蒼穹上灑落下來,金燦燦的,格外溫暖,他一邊推動著輪椅,一邊低聲和凌小昔交談,英俊的容顏,健碩的身體,還有那高貴、冷冽的氣質,引得花園裡不少路人紛紛回頭,朝他透著注目禮。
有人認出他的身份,想要上前攀談,卻被左宵默冷淡的拒絕了,他只想和她靜靜地待在一起。
「樹葉都黃了,你喜歡秋天嗎?聽說花海的花期就在最近,我帶你去看看好不好?」他柔聲說道,富有磁性的嗓音飄蕩在空中,不少偷聽的少女,頓時雙眼冒著紅心,恨不得擠開凌小昔,自己成為他的愛人。
凌小昔如同提線木偶,緘默不語地坐在輪椅上,對他的話,毫無任何反應。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交鋒嗎?你坐在會議室裡,因為她的出現,和我唱反調,當著那麼多的高層,向我發火,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女人真的與眾不同。」左宵默恍惚地想起了,他們第一次交手時的場景,那時的她,嫵媚動人,發怒時,雙眼亮晶晶的,閃爍著熠熠的火苗,就像是炸毛的波斯貓,讓他第一眼就記在了心頭。
空氣裡瀰漫著泥土的清香,還有花草的清淡味道,沁人心脾。
他一向冷硬的臉廓似乎也在這柔和的光暈中,放柔了不少。
紀文修抱著文件匆忙從公司趕來時,看見的,就是他們坐在枯黃的大樹下,溫馨和睦的畫面,偶爾有幾片落葉盤旋著飄落在地上,偶爾會有路人,從他們的身邊經過,那副畫面美好得讓他根本不願上前打擾。
心頭幽幽歎了口氣,抬腳走上前:「老闆。」
左宵默臉上的柔色,在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又恢復了平日冷漠傲然的模樣,「嗯?」
「這是公司急需要處理的文件。」紀文修指了指懷中的文稿,不卑不亢地說道。
「通通留著,我最近沒有心情理會這些。」左宵默看也沒看他一眼,柔情似水的黑眸,始終停留在凌小昔一個人的身上,眼眸中,瀰漫著萬千的情愫。
紀文修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老闆,我知道你的心情很不好,但公司方面,需要你親自拿主意。」
曾經的他,從來都是將公事放在第一位的,何時會有因為私事,耽誤工作進程的事情發生?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嗎?紀文修心頭感慨萬千,忽然,他看見凌小昔易於尋常的神色,眉頭不由得暗暗皺緊:「凌小姐這是……」
總覺得和平常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左宵默親暱地捋著她散落在背部的髮絲,動作極為溫柔,輕巧:「她只是有些累了……」
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紀文修一百個一千個不信,凌小昔的情況,分明很不對勁,但左宵默不願意多說,紀文修也極有眼色的,沒敢多問。
只是在暗中打消了強迫他解決文件的想法。
「對了,有關於白珍珍……」
「我不想聽到這個名字。」左宵默臉色頓時一黑,眼眸中迸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原本平和的氣息,也在瞬間變得暴虐起來,如同一把出鞘的寶劍,鋒芒畢露。
紀文修嘴角微微一抽,能不能先等他把話說完啊。
「老闆,警局那邊想讓你親自過去做一份詳細的筆錄,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也希望凌小姐可以出現,作為第一證人,起訴白珍珍綁架、故意殺人兩條重罪。」紀文修低聲說道,檢察廳已經開始插手這起案件,因為事發突然,又有邵氏、左氏兩個公司出面控制輿論,目前,事情還沒有曝光,沒有被群眾知曉。
警署方面希望用最快的時間將白珍珍移交法院,進行判決,這樣,便可以在事情曝光後,第一時間挽回警局的顏面。
「這種小事還需要我親自出面嗎?」左宵默不悅地冷哼一聲,「讓律師代表我過去走一趟,另外,暗中打點好一切,除了死刑,我不想看到另外的結果。」
老闆這是真的想要了白珍珍的命啊。
雖然昨晚他就已經知道,左宵默不會放過白珍珍,可是,這麼明確的表示,要判處死刑,足以證明左宵默對那個女人有多深惡痛絕!如果不是警察動作快了一步,先將白珍珍押走,恐怕等待她的,將是左宵默瘋狂的折磨與報復。
紀文修在心裡暗暗慶幸著,還好事情沒有發展到最嚴重,最糟糕的地步。
「我這就去聯繫律師團。」他當即拿出電話,勒令左氏的代表律師立即前往警局,解決一切後續事宜,並且,也通過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暗中向法院方面施壓,力求判決時,讓白珍珍處以死刑!不得有緩刑的情況出現。
左宵默的勢力在國內極為龐大,再加上有邵啟鵬的暗中幫助,死刑的事,超乎尋常的順利。
幾乎在三天後,警局搜集到不少證據,將白珍珍告上法庭,而古洛池也轉做污點證人,指證白珍珍是綁架案的主謀。
人證物證俱全,只等到開庭的日子到來,她的下場已經注定了……
這幾天,邵啟鵬曾來醫院看望過凌小昔幾次,只可惜,她的神志一直停留在虛幻的世界中,對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不管他們怎樣呼喚,用盡了方法,也無法讓她從潛意識裡甦醒過來。
左宵默渾身的低氣壓一天比一天陰沉,只是站在他的身邊,就能感覺到那股逼人的寒氣。
「或許我們可以嘗試一點劇烈的手段。」邵啟鵬惆悵地開口,遞了一支香煙到左宵默的手裡,此時的他們,不過是想要讓她恢復正常的可憐男人。
「比如?」左宵默眉梢一挑,反問道。
「讓小宇來見見她。」邵啟鵬提議道,畢竟,那是凌小昔最在乎的兒子,如果是左楓宇,說不定能讓她願意清醒過來。
左宵默搖搖頭,臉色極為黯淡:「試過了,沒用,更何況,小宇現在的精神狀況也不好。」
邵啟鵬聞言,糾結地擰起了眉頭,他沒有想到,伯母的死,會給凌小昔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因為自責與內疚嗎?他低垂下頭,斂去了眸中的苦澀。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代替她,品嚐她所經歷的所有的痛苦滋味,也好過親眼看著她,沉浸在潛意識裡,不願醒來。
「屍體還在停屍房嗎?」左宵默把玩著手裡的香煙,沉聲問道,深邃幽冷的黑眸,有暗潮正在湧動。
邵啟鵬心頭咯登一下,立馬戒備起來:「你打算做什麼?」
「比起讓小宇來呼喚她甦醒,或許,火化掉屍體,更能讓她願意醒來。」涼薄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淺笑,左宵默森冷的視線看向後方緊閉的房門,如果她不願意看一眼這個會讓她痛苦的世界,他就只能用這樣的方法,打破她的美夢,將她強行從那虛幻的世界中,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