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迎面撲來,夾雜著夏末秋初的氣息,白日的炎炎溫度,彷彿在夜晚消失殆盡,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涼爽氣息。
凌小昔與左宵默十指緊扣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頭,距離音樂會開場還有一個多小時,兩人難得的放鬆下來,隨意漫步。
偶爾有飆車族瘋狂地操控著跑車,從馬路旁飛馳而過,捲起一陣颶風。
兩側商業街林立的商舖層出不窮,凌小昔被路邊的一張大型海報吸引,上面寫著一排古文:「相思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有興趣?」左宵默睨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臂,走入了店舖。
羅列整齊的陳列櫃上,擺放著不少手工產品,大多是復古的手鏈,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香。
「兩位請隨便看看,我們店最近剛剛推出一款新的情侶手鏈,相思紅豆,象徵著白頭偕老的愛情,如果兩位有興趣的話,可以看一看。」店員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幾乎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兩人是最近站在風口浪尖的新聞話題人物,一個是昔日的公司總裁,一個是剛剛上任的年輕女強人,自然態度也格外慇勤。
凌小昔隨意地打量著四周,眼眸中閃爍著明亮動人的微光,「這些都是純手工製作的嗎?」
「當然,假一賠十。」店員立馬點頭,只差沒把這些首飾誇得天上有地上無了……
「喜歡的話就買下來。」左宵默寵溺地看著她,柔聲說道,為心愛的女人添購禮物,對於男人而言,是他的本職工作。
「兩位感情這麼好,如果佩戴上我們店的產品,一定會情比金堅,攜手一生的。」店員熟練的拍著馬屁。
「如果真的有這麼靈驗,這世上大概就不會有癡男怨女了,算了,我們走吧。」凌小昔原本還有幾分興致,但在店員的溜鬚拍馬中,只覺得格外膩煩,情比金堅?她可從來不是虔誠的信徒,怎麼可能相信這種鬼話。
「唉?」店員茫然地眨巴幾下眼睛,似乎被這突然的變故給驚呆了……
離開店舖,凌小昔逛街的興致明顯不高,牽著左宵默的手,朝著大劇院的方向緩慢踱步過去。
「喜歡為什麼不買?」左宵默疑惑地問道。
他以前的床伴、女友,大多費盡心機,希望能從他的錢包裡要到更多的金額,只有她,似乎從認識以來,從不曾主動開口,向他要過什麼,固執得讓人頭疼。
也讓左宵默頗沒有滿足感。
凌小昔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那種東西一聽就知道是騙人的,如果只是買一兩件首飾,就可以和愛人白頭偕老,恐怕會有不少人踏破他們店的門檻。」
「至少意頭不錯。」左宵默反駁了一句。
「只有傻子才會傻乎乎的被宰。」
「不會主動要求買什麼禮物,不會主動開口提出需求,你這樣,讓我這個男伴,會很沒有成就感的。」左宵默儼然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
「我不介意你在別的女人身上尋找所謂的成就感,相信只要你左總振臂一呼,多的是女人跪倒在你的西裝褲腿下。」凌小昔沒好氣的開口,成就感?難道他已經到了需要成為冤大頭,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的地步了嗎?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心思,左宵默幽幽歎了口氣,「看來,在別的女人身上有用的招數,對你而言,沒有絲毫作用。」
「當然,你可以把我看作與眾不同的存在。」凌小昔咧開嘴角,笑容格外絢爛。
十二點整,大劇院中幾乎空蕩蕩的,沒有多少觀看表演的客人,昏暗的大廳,光線深幽,只有主席台上的微弱燈光照耀著,兩人坐在第一排的位置,靜靜地欣賞著音樂會。
交響樂隊彈奏出的華麗探戈,讓人賞心悅目,凌小昔愜意地閉上眼,跟著節拍輕輕敲擊著身下椅子的扶手,渾身的氣息格外柔和。
左宵默深沉的眼眸靜靜凝視著她的模樣,或許他今後應該多帶她來這種地方。
你在看著別處的風景,又怎知,在身旁的人眼中,你便是世間最美麗的風景。
音樂會結束後,凌小昔激動地鼓掌致謝,剛轉頭,便撞入左宵默那雙如同海洋般深邃的黑眸中,心跳頓時漏了半拍。
「你看著我做……」剩下的話語,通通被他的唇堵在口腔,吻毫無徵兆的落下,溫情肆意。
「喜歡的話,下次帶你去法國,那裡的音樂劇最出名。」如果能讓她露出剛才那般癡迷、沉醉的表情,他不介意為她辦到她想要的一切。
凌小昔分外慶幸此刻的大劇院沒有燈光,不會讓人看見她臉上的紅潮,羞惱地瞪了左宵默一眼,拉著他的手,灰溜溜地離開了會場。
剛走出門,還沒來得及向他表達自己的不滿,一道閃光燈迎面直射而來,刺得凌小昔的眼微微瞇起,左宵默不悅地沉了臉色,身影一閃,直接把她擋在自己身後,冰冷的目光直刺那名不請自來的記者,他的身旁,還有幾名同伴,或許是無意間抓住他們倆的行動軌跡,所以特定在大劇院外守株待兔。
「卡嚓卡嚓。」閃光燈此起彼伏,左宵默護著凌小昔的動作,被鏡頭一一記錄下來。
記者們如同打了雞血般,將兩人圍堵住,有圍觀的路人一臉茫然地站在一旁,不知道是什麼大人物出現了……
「左總,請問白家剛剛倒台,您的前岳父自殺身亡,您就公然帶著女友同進同出,對於這件事,你怎麼看?」
「凌總,你破壞了左總的婚姻,如今是打算趁著白家倒台時,公然上位嗎?」
「左總,你和一個情婦來往,就不怕影響到左氏的名譽嗎?」
……
左宵默臉色一冷,逼人的目光落在最後那名開口的記者身上,腳步緩慢地朝她挪步過去,一股駭人的壓迫感如影隨形,那名記者嚇得雙腿發軟,只能怔怔地看著他走到自己的面前,喉嚨艱難的吞嚥了一下。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陰鷙如魔的嗓音從他的唇縫裡擠出,帶著一股森冷的氣息。
凌小昔扯了扯左宵默的衣袖,讓他不要和這幫無孔不入的記者一般見識,雖然說那番話,她聽了心裡也格外不爽,但在這裡把事情鬧大,對他們並沒有好處。
「我……我說……」記者嚇得一句話也吐不出來,正面迎上左宵默的氣場,那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得住的。
「我的女人,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指手畫腳,恩?」他的語調一如既往的霸道、狂妄,還沒有離婚前,他便敢帶著凌小昔招搖過市,如今,一個未嫁,一個未娶,走在一起又什麼不可?
凌小昔愕然地看著他極為鄭重的神情,沒有料到,他竟會當著這麼多記者的面,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心裡,頓時湧入一股甜蜜的暖流,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絢爛的微笑。
左宵默的視線緩慢地下移,掃過記者胸前掛著的工作證:「水麗雜誌嗎?不過是一家三流報社,也敢對我的女人出言不遜,回去告訴你們主編,從明天開始,如果再讓我看見,報紙上刊登任何對她不利的言詞,不要怪我左宵默心狠手辣。」
說罷,他拽著凌小昔鑽進車廂,腳猛地轟上油門,揚長而去。
一旁記者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直到跑車呼嘯著在街頭消失,一個個才扼腕歎息,這麼好的採訪機會,他們怎麼就沒把握住了?頓時,責備的視線通通聚焦在那名讓左宵默不悅的同行身上,如果不是她,說不定明天的頭條就到手了……
「你這麼要挾他們,明天的報紙一定會把你的話放大。」凌小昔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只覺得頭疼,「你根本就沒有必要因為這種小事去警告那幫無冕之王,歪曲事實,捏造謊言,他們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
「我不會讓任何人羞辱我的女人。」左宵默傲然開口,鋒利的眉梢彷彿結了一層冰,冷冽的五官透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他說的是事實。」凌小昔反駁道,「更何況,我本人並不在意,如果連這點流言也經受不住,我也不會坐到今天的位置上。」
雖然那番話,她也聽得格外膈應,但她知道,對待媒體,與其暴力逼迫他們,還不如沉默應對,等到風頭過去,他們自然會放過她,根本沒有必要和他們一般計較。
「你可以無所謂,我不行。」左宵默冷哼一聲,眼眸中閃爍著讓人膽戰心驚的寒流:「讓文修明天動手收購水麗雜誌社,我不希望再看見它存在在市內。」
「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凌小昔頓時吃了一驚,愕然地看著他。
「有。」左宵默理所當然地點頭,「說錯了話,就得付出代價。」
這個男人真的瘋了……
凌小昔鬱悶地歎了口氣,但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感動,能夠被這樣霸道的男人在乎著,深愛著,對於任何一個女人而言,都是一件格外幸福的事。
返回醫院,凌小昔護送他回到病房後,便前去擺放主治醫生,詢問左宵默的出院事宜,得知他可以辦理出院手續後,立馬決定,明天為他收拾行禮準備回家。
她甚至還打電話通知了左楓宇,聽著電話裡,孩子驚喜的聲音,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
或許,現在這樣平淡卻又充實的生活,才是她一直以來想要的,有深愛的男人,有貼心的兒子,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