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宵默沒有吭聲,英俊的臉龐極為暗沉,彷彿凝聚了無數的風暴,讓人膽戰心驚。
「我會盡快把離婚協議交給你,不打擾你休息了,再見。」白珍珍踩著優雅的步伐一步步走出病房,那婀娜多姿的背影,讓左宵默心裡那團火愈燃愈烈,但越是憤怒,他的腦子越是冷靜,如果不是掌控了左氏,白珍珍怎麼敢提出離婚?
這個女人,愛的始終只有她自己,一直不願意答應離婚,不過是怕離婚後,會變得血本無歸,甚至連多年的付出也毀於一旦,成為圈子裡的笑柄,但是現在,她耀武揚威的模樣,已然證明,她手裡握有不少的本錢。
左宵默冷冷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道上,目光森然幽冷。
「老闆……」紀文修惴惴不安地站在牆角,低聲喚了一句,他也沒想到,跟著白珍珍前來醫院,會聽到這樣的事。
「左氏發生了什麼事?原原本本告訴我。」即使要離婚,他也不會放任一個女人捲走自己的王國!左宵默平靜地問道。
「最近財務部的主管被夫……被白小姐裁掉,換上了另外的人,我有留意到,公司的流動資金,大量流入最新的合作項目裡。」紀文修盡職地匯報道。
「什麼項目?」左宵默逼問道。
「是和百凱閱的合作。」話音剛落,紀文修立馬察覺到,空氣裡迅速滋長的暗流,對上左宵默駭人的目光,背脊蹭地爬上一股寒流。
「百凱閱?」似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三個字,冰冷至極,好!很好!她這是把左氏的流動資金通通帶回白家,想要弄垮他的公司嗎?左宵默怒極反笑,那陰寒的笑容,爬上嘴角。
「替我調查,這次的槍擊案,到底是什麼人幹的,另外,公司方面,你先穩住,把合作計劃帶到醫院來,我要親自處理。」左宵默冷靜地吩咐道,現在去計較白珍珍的做法是對是錯,已經毫無意義,他必須要在最快的時間裡,將局面控制住,絕不能讓她帶走左氏的資金!
「沒問題。」紀文修重重點頭,又和左宵默低聲交談幾句後,這才告辭離開。
病房,人去樓空,左宵默神色疲憊地靠在床頭的枕頭上,整張臉佈滿了一層暗色的陰影。
「吱嘎——」房門被人從外輕輕推開,凌小昔陰沉著一張臉從外面走了進來,神色極為不悅,她沒有想到,白珍珍會這麼狠,不僅要離婚,還要奪走左宵默所擁有的一切!讓他一無所有。
「都聽見了?」左宵默淡漠地問道,嘴角的笑染上了絲絲諷刺,「看來,過不了多久,我真的會一無所有,白家,光憑她白珍珍還做不到這一點,不愧是白老爺子。」
白珍珍的手段、機智,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控住左氏,要說這裡面沒有白老爺子的功勞,左宵默不信!
「你打算怎麼辦?」凌小昔緩和了一下臉色,柔聲問道。
「走一步算一步,下周有一次月度股東大會,如果我猜得沒錯,一旦離婚,白珍珍定會握著左氏的股份,出現在會議裡,然後想方設法地奪取我的位置。」然後成為左氏的最大股東,左宵默冷冷地說道,眼眸閃爍著寒光。
「你就任由她為所欲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公司被白家吞併?」凌小昔不認為左宵默會坐以待斃,他可不是任人玩弄的軟柿子。
「我自有主張,你不需要操心這些事。」左宵默口鋒一轉,似乎不願把她牽扯進來,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如果我將來真的一無所有了,你會不會離開我,恩?」
微涼的手掌輕輕握住她的手腕,手指磨蹭著她的肌膚,似在無聲的挑逗。
凌小昔白了他一眼,現在這種局勢,他還有心情和自己鬧著玩?手臂一揚,掙脫出他的束縛,「如果你一無所有,我還跟著你幹嘛?所以為了不讓我離開,你得努力扳回一局,ok?」
她沒有說,即使他真的變得一窮二白,她也不會輕易地鬆開緊握住他的雙手,已經喜歡上了,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左宵默莞爾一笑,心頭的抑鬱,似乎也在她的調侃下,消散了不少:「看來,我得加倍努力才行了……」
「我拭目以待。」凌小昔扯了扯嘴角,但那微笑卻不達眼底,即使左宵默看上去很輕鬆,但左氏的流動資金被白珍珍用合作項目的正當理由轉移,他想要挽回頹勢,恐怕要廢上很大的勁兒。
但他不說,她也不會主動過問,她相信,這個男人,並不是會被輕易打倒的人,能夠穩坐左氏總裁的寶座,他的能力和手段,絕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的。
坐在椅子上,她低垂著頭,安靜地替左宵默削著水果,青蔥白皙的手指在蘋果上來回遊走,果皮窸窸窣窣滑落到垃圾桶中。
左宵默靜靜地看著她專注的樣子,一顆心,極為平靜,好似就這麼看著她,對他來說,便是極為甜蜜、幸福的事情了……
「來,張嘴。」凌小昔用牙籤戳著一塊果肉,遞到他的嘴邊,臉上掛著一抹舒心的淺笑。
左宵默微微張開嘴唇,一口咬住她遞來的果肉,凌小昔剛要收手,卻驚訝的發現,這人居然幼稚到咬住牙籤,不肯鬆口,嘴角猛地一抽:「你是小孩子嗎?這麼幼稚。」
左宵默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他總喜歡逗弄她,看她炸毛的樣子。
「小宇呢?」左宵默見好就收,他可不想真的把凌小昔給惹急了,這兔子急了還會撓人呢,更何況是她。
凌小昔深深吸了口氣,按捺住心頭翻騰的惱怒,沒好氣地說道:「我讓你的助理幫忙照顧。」
「這樣也好。」左宵默對她的做法很是滿意,小宇年紀還小,有些事,他不應該知道,也不應該拿來影響到他。
「這算是誇獎嗎?」凌小昔笑瞇瞇地反問道。
「你可以這麼認為。」他平靜的態度讓凌小昔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分外無力。
幽幽歎了口氣:「你的身體好得差不多了,我也該功成身退,這段時間為了照顧你,公司的事,我都沒這麼管。」
「你要把我一個人仍在這兒?」左宵默故意曲解了她話裡的意思,露出了委屈幽怨的神情。
凌小昔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一眼,這人,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我每天下班就過來。」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去做。
見凌小昔的態度極為強硬,知道自己不論說什麼,也不能說服她,左宵默只能點頭同意。
臨走前,他還不忘偷來一個香吻,凌小昔面紅耳赤地奪門而出,那身影,怎麼看都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左宵默微笑著目送她離去,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他臉上的柔和瞬間消失,整張臉徹底陰沉起來,深邃如海的黑眸,寒光乍現。
「白珍珍……」一聲陰鷙的呢喃,滑出他涼薄的唇瓣,嘴角揚起一抹譏笑。
房間裡,似有暗流,正在蜂湧翻滾。
凌小昔匆忙離開醫院,便撥通了邵啟鵬的電話,約他在私人會所見面。
轎車突兀地停靠在會所外的停車區域,凌小昔徑直走入大堂,前往雅間。
和式風的擺設,頗有些古典的味道,一扇竹子屏風,擱置在中央,雕花的窗戶朝外開啟,明媚的陽光灑落進來,床邊的長案上,擺放著青花瓷的小型花瓶,上面插著一株紅梅,白老虎皮的地毯上,一張矮几靜靜地坐落著,左右兩側,有四個蒲團。
邵啟鵬靠窗坐著,漫不經心地泡著茶,裊裊熱氣模糊了他那張如玉般精緻的容顏,渾身散發著一股讓人心情寧靜的溫和氣息。
「來了……」聽到開門聲,他驀地轉過頭,朝凌小昔露出一抹淺淡的微笑。
「我以為我會先到。」凌小昔笑著說道,也沒有和他客套的寒暄,在矮几旁落座,雙腿微微併攏,極為淑女的優雅坐姿。
「我不會讓自己的女伴久等。」邵啟鵬抬起手臂,為她滿了一杯熱茶。
「這是你的紳士風度嗎?」凌小昔反問道,嗅著空氣裡那股清雅的茶香,只覺得沁人心脾。
邵啟鵬笑而不語,「嘗嘗看。」
「你的茶道比起以前,長進了不少。」凌小昔僅僅只是聞著茶香,便能感覺到他泡茶的技術有所長進,至少比起五年前,要精煉許多。
「怎麼今天忽然打電話約我出來?」邵啟鵬將話題轉開,清潤的嗓音,合著這清香的茶水,讓人心曠神怡。
這個男人,多金、帥氣、溫柔,符合每一個女人對白馬王子的幻想。
凌小昔眼眸微微一閃,逼迫自己將視線從他的身上挪開,「左氏的事,你聽說了嗎?」
邵啟鵬微亮的眸子劃過一道黯淡的光芒,她約自己,是為了左宵默的事嗎?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泛起了淡淡的苦澀與失落。
「嗯?」邵啟鵬的沉默,讓凌小昔略感意外。
「左氏的動靜這麼大,圈子裡早就傳揚開了……」邵啟鵬笑著說道,沒有讓任何人發現他此時黯然的心情,至少,在她的面前,他不願流露出絲毫的脆弱。
果然如此……
凌小昔心頭一凜,「你掌握了多少?」
「左氏現在只剩下一個空殼子,流動資金全部投資到了和百凱閱的合作項目中,一旦再有外力輕輕一推……」他纖細的食指推動著桌上的茶杯,叮噹一聲,茶杯掉落在地板上。
「情況這麼嚴重?」凌小昔一直以為,對於左氏的掌控,白珍珍頂多只是和左宵默平分秋色,怎樣也想像不到,現在的左氏竟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這只是初步估計,再加上白家握有的左氏的股份,很難說。」邵啟鵬給出了一個保守的答覆,左氏雖然是國內珠寶界的大鱷,但比起百年老字號的白家,根基還淺,如果白老爺子鐵了心要動手,左氏孤掌難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