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白老爺子緩緩閉上雙眼,心頭的怒火被他用力壓制住,滄桑的容顏,透著絲絲冰冷。
管家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後,偌大的書房,安靜得落針可聞。
半個小時後,接到白家電話的白珍珍匆忙回來,看著這座靜靜坐落在藍天下的別墅,她的心尖升起了一抹寒氣。
垂落在身側的雙手,黯然握緊,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大小姐。」傭人畢恭畢敬地朝她行禮。
「爹地呢?」視線在客廳環顧一圈,卻沒有見到白老爺子的身影,白珍珍心裡不祥的預感,愈發加深了幾分。
「大小姐,老爺吩咐讓您去書房找他。」女傭垂下頭,恭敬地轉述著老爺的吩咐。
書房?
白珍珍微微頷首,緩慢地挪動著步伐,朝位於二樓的書房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緩慢。
「姐姐,」白小林站在旋轉樓梯旁,唇紅齒白的臉蛋上,帶著些許不悅,「你究竟在搞什麼?」
他突如其來的責備,讓白珍珍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什麼搞什麼?」
「那些照片!」白小林提醒道,他真的不明白,姐夫已經被報紙上的事氣到搬離別墅,姐姐怎麼還敢在外面胡來,居然還讓那些照片寄到家中。
白珍珍心頭咯登一下,臉色頓時慘白,手掌死死握住樓梯的扶手:「你說,照片寄到家裡來了?」
是誰?
究竟是誰幹的?左宵默的身影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白珍珍柔和的臉蛋,生生猙獰著,怒氣難平。
一定是他!
「姐姐,你還是先想想,怎麼擺平爹地吧。」白小林指了指身後緊閉的房門,朝白珍珍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白珍珍深吸口氣,按捺住心裡的混亂,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書房,白小林看著她推門進去,很快,裡面就傳來了爹地怒火中燒的聲音:「這個逆女!」
隨後,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從房門的縫隙中傳出,白小林打了個機靈,唯恐白老爺子一怒之下,真的要了白珍珍的命,推開房門,「爹地!」
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擔憂,直到看見地上跪著的白珍珍時,才散去了幾分,還好姐姐沒出什麼事。
嘴裡長長呼出一口氣,白小林立即走到白老爺子跟前,想要緩解此刻略顯凝重的氣氛。
「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麼事。」白老爺子抓起桌上的照片,朝著白珍珍扔來。
她臉色慘白地跪在地上,單薄的身軀,此刻顯得愈發羸弱、可憐。
「爹地,這只是意外。」白珍珍解釋道。
「哼,這些話你還是留給左宵默聽,這個男人是誰?」白老爺子逼問道,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情緒明顯處於瀕臨爆發的邊緣,他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居然會生出這麼愚蠢的女兒?
「爹地,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白珍珍咬緊牙關,不願把古洛池供出,那個男人,說愛她,她不能把他拖進這件事情裡。
「你在包庇外面的男人?珍珍,你要養男人,做爹地的沒有意見,但是,你得處理乾淨,這些照片是從什麼地方寄來的,你不清楚嗎?」白老爺子砰地一聲,手掌拍打在桌子上。
一旁的白小林急忙上前,替他拍背順氣,還時不時朝白珍珍投去不贊同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在這種時候和爹地鬥嘴。
「是左宵默干的,他要為了外面的女人和我離婚。」白珍珍惡狠狠地說道,身體微微發抖,一想到左宵默對她說出離婚時的場景,她心裡的憤怒與怨恨,就快要將她的理智給淹沒。
「離婚?」白老爺子吃了一驚,「他告訴你的?」
「是。」白珍珍重重點頭,「爹地,我不會答應和他離婚的,你要幫我。」
「幫?怎麼幫?」白老爺子盛怒難平,佝僂的身軀癱軟在椅子上,眉頭緊皺。
「爹地!」白珍珍尖叫一聲,連滾帶爬衝到白老爺子跟前,手指死死揪住他的衣袖:「爹地,難道你要看著我,成為所有人眼裡的笑柄嗎?我不能和他離婚,絕不能。」
一旦和左宵默離婚,她的名聲將一落千丈,還如何在上流圈子裡立足?
「現在知道求我了?」白老爺子瞪了她一眼,但終究是自己的女兒,難道真的忍心看著她淪落到那樣的地步嗎?深深吸了口氣,他疲憊地說道:「這件事我來處理,你最近給我安分一點,不要再惹出什麼事,要不然,就算是我,也不會再幫你。」
白珍珍立馬點頭,只要能保住這段婚姻,讓她做什麼都行。
看著白珍珍歡喜的模樣,白小林微微皺起了眉頭,目送她離開後,才道:「爹地,姐姐和姐夫已經沒有感情了,勉強在一起,真的好嗎?」
「你以為他們的婚姻如表面上那麼幸福?」白老爺子不屑地勾起嘴角:「只是商業聯姻,只要珍珍還是白家人,左宵默想要和她離婚,沒有我的允許,根本不可能!除非,他想讓左氏成為歷史。」
白老爺子眼眸裡閃爍著絲絲精芒,白珍珍和左宵默的婚姻,原本就是一場商業的產物,只要關係還在,白家和左家就是姻親,一旦脫離白家的保護,哪怕是左氏,也會受到巨大的殃及。
他不信,這一點左宵默會不清楚。
看著白老爺子陰鷙的神情,白小林忽然間打了個寒顫,總覺得,這段時間,他身邊的人變化得已經讓他快要不認識了……
曾經溫柔的姐姐,慈祥的父親,彷彿通通變了一個人。
極為陌生。
另一邊,凌小昔扶著腰,拖著疲軟的身體,緩慢地走進公司。
「總經理,你身體不舒服嗎?」前台接待員愕然地看著她略顯奇怪的走路姿勢,關心了一句。
「不,我很好。」凌小昔咬牙切齒地說道,心裡,對左宵默的痛恨,又深刻了幾分,該死的,如果不是他昨晚太賣力,她現在怎麼會渾身發軟?
「哦。」前台狐疑地點點頭,但目光依舊在她的身上不停地流轉。
總覺得,今天的總經理有些不同尋常。
凌小昔在一個小時後,組織各個部門主管,準備開會,當所有人進入會議室後,她才姍姍來遲,一身筆挺的女士西裝,將她美妙的身軀包裹著,步伐尤為緩慢,臉上噙著一抹優雅的微笑,走到上首的椅子上,剛剛坐下,身體猛地一僵,一股細微的疼痛,從某個**部位傳來。
她的面部有片刻的扭曲。
「總經理?」rose站在一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沒事。」凌小昔忍住身體的不適,正襟危坐,聆聽著下屬的匯報。
會議進行得十分順利,忽然,她感覺到口袋裡的電話正在嗡嗡地震動,低垂下頭,翻出手機。
「我在餐廳定好了位置,今天中午吃補湯,你的身體需要大補。」
想也知道,短信是哪個可惡的傢伙發送來的,凌小昔牙根一緊,握著手機的指骨隱隱泛起了青色。
「可惡!」她嘴裡不禁咒罵一聲,原本在進行中的會議,頓時中斷,所有人紛紛抬頭,愕然地看向凌小昔,正在進行業績報告的財務部主管,臉色變得一片慘白,不知道自己的匯報是不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差錯,要不然,總經理怎麼會忽然說出可惡這兩個字?
察覺到會議室內詭異的氣氛,凌小昔輕咳一聲,將手機不動聲色地收好,「繼續。」
複雜不一地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挺直背脊,偽裝得十分平靜,但桌下的手,卻狠狠地握成了拳頭。
該死,如果不是左宵默,她也不會出這樣的紕漏。
會議結束後,凌小昔第一個離開房間,雙腿生風衝入洗手間,掏出電話,撥通了左宵默的手機。
「你找死嗎?居然在會議過程中給我發短信?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丟臉丟大了!」還沒等左宵默開口,她便是一通怒罵。
即使隔著聽筒,左宵默也能想像到她此刻盛怒難平的模樣,嘴角彎起一抹玩味兒的笑:「是嗎?」
「你很高興?」凌小昔咬牙切齒地問道,這個男人,天生就是來克她的!胸口因怒火,上下起伏著,整個人坐在馬桶上,急促地喘著粗氣。
「怎麼會?」左宵默斷然否認,「我是不知道你在開會。」
如果知道,他絕對不會發短信,而是直接打電話過去逗弄她了……
但這樣的話,他只會放在心裡,說出來,一定會火上澆油。
「哼,算你識相。」凌小昔惱怒地輕哼一聲。
「中午我來接你吃飯。」左宵默立馬將話題轉開,語調一如既往的淡漠、霸道,根本不給凌小昔反駁的機會。
凌小昔吃氣也吃飽了,哪兒還有什麼心情吃飯?果斷地拒絕:「不用了……」
「我堅持。」左宵默可不是她說打發就能打發的,「十二點,我來接你。」
說完,電話驀地掛斷,只留下凌小昔一個人,愕然地看著仍舊在嘟嘟作響的手機,太陽穴一抽一抽的跳動著。
不過,如果她知道,中午的這場午餐,會引起那麼大的騷動,說什麼她也不會答應。
十一點半,凌小昔將手裡的文件全部處理好,堆放到一旁,抬起眼睛,看了眼牆壁上的時鐘,從椅子上站起,準備赴約。
「總經理?」rose剛推開門,本想詢問凌小昔是否要在食堂用餐,還是讓她打電話叫外賣,卻奇怪的發現,凌小昔已做了離開的準備。
「我中午不在公司吃飯,有什麼事打我電話。」她交代了一句,拍拍rose的肩膀,準備離開。
步伐優雅地朝著電梯走去,按下按鈕,靜靜等待著。
「叮鈴鈴——」突兀響起的手機鈴音,讓凌小昔微微皺起了眉頭。
「喂?」
「下來吧。」左宵默低沉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笑意從手機裡傳出。
凌小昔點點頭,乘坐電梯朝著樓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