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太擔心。」他啞聲說道,深邃的眼眸裡瀰漫著近乎暴怒的瘋狂,溫熱的手掌輕輕拍著白珍珍的手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默,」白珍珍的聲音略顯沙啞,看著他臉上的一抹溫情,一抹關切,心裡隱過一抹竊喜,臉上卻是一副擔驚受怕的表情:「為什麼他們還沒有打來電話?是不是……」
「別自己嚇唬自己。」左宵默不悅地皺起了眉頭,白珍珍似是受了驚嚇一般,整個人微微發抖,他心頭歎了口氣,挨著她坐下,手臂摟住她的肩膀,柔聲說道:「對方只是求財,不會對小宇不利的。」
白珍珍吶吶地點頭,但臉上的擔憂卻絲毫沒有減少。
「去給夫人做點米粥,」左宵默朝傭人吩咐一句,然後垂下頭,看著懷裡惴惴不安的妻子,「你一天沒吃東西,吃一點,不要到時候小宇安全回來,你反而把自己累垮了。」
「嗯。」白珍珍握緊拳頭,乖巧的聽從了左宵默的話。
一直到午夜十二點整,一通電話再次撥打到白珍珍的私人手機上,那響亮的鈴聲,打破了別墅內讓人窒息的氣氛,眾人紛紛繃緊了神經,看著茶几上,不斷閃爍著手機。
「接。」左宵默餘光瞥見技術人員已經準備就緒,鼓勵地握住白珍珍的手。
「喂?」白珍珍用力咬住嘴唇,接通了電話。
「你一個人帶錢出發,到中央公園的第一個垃圾桶,裡面有聯繫設備,記住,一個人來。」冰冷、機械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白珍珍微微打了個寒顫。
「你先讓我聽孩子的聲音,我要確保他現在平安無事。」白珍珍按照左宵默的吩咐,想要拖延時間,方便技術人員追蹤信號,只可惜,對方很狡猾,根本沒給她這個機會。
「孩子目前很平安,別和我耍任何手段,要不然,我就殺了他。」說罷,電話應聲掛斷,只留下那一串機械的嘟嘟聲,不斷地迴盪在眾人的耳畔。
白珍珍一臉無措,看向左宵默,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左宵默凌厲地目光看向一旁的技術人員:「追蹤到了嗎?」
「沒有,對方很警覺,就差那麼一點了。」技術人員遺憾地搖了搖頭。
左宵默的臉色愈發陰沉,看來,只能按照綁匪的要求去做了。
「珍珍,你帶上錢,按照他的話去中央公園。」左宵默啞聲吩咐道。
「可是……」白珍珍明顯頗為不安,柔弱的小手緊緊拽住他的衣角,像是只有這樣,才能有些許的勇氣。
「你是小宇的母親,我相信你。」左宵默溫柔地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如鵝毛的淺吻,他已經許久不曾如此溫柔地對待過她,白珍珍的心情格外的複雜。
「你戴上竊聽器和小型攝像頭,我會一直看著你,不會有事的。」左宵默冷靜地解釋道,即使自己的兒子被綁架,自己的妻子將獨自前去送贖金,他依舊分外冷靜,越是危急關頭,他的理智愈發清晰,只是,心裡那團火,卻從來沒有消失過。
似乎是被他的冷靜感染,白珍珍惶恐的情緒,也逐漸平靜下來,她眸光複雜地盯著左宵默,貝齒緊緊咬住唇瓣,臉色慘白:「好,我去。」
手下立刻將現金裝放入密碼箱中,整整一億的美金,將箱子塞得滿滿的,白珍珍提著冰冷的手架,準備出發,一席白色長裙,柔順的黑髮堆積在肩頭,配著那近乎透明的雪白臉龐,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柔美動人的氣息,叫人想要保護她,呵護她。
左宵默心頭微微一動,他自然知道,白珍珍這一去有多危險,但他無從選擇。
「路上小心。」欣長的身影護送她坐上別墅外的轎車,手臂搭在車門上方,微微彎下身體,看著孤身一人的白珍珍,深邃的黑眸裡閃過一絲歉意。
白珍珍故作鎮定地笑了笑:「默,小宇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他出事的,我們一家三口還有很多的路要走,很多的日子要過,等小宇回來,我們出去旅遊好不好?把以前的事通通忘了。」
左宵默腦海中不自覺閃過凌雨涵的身影,想要拒絕她的話,可對上白珍珍略帶祈求的目光,想到她此刻的心情,微微合了雙眼,「好。」
白珍珍臉上浮現了一抹絢爛的笑容,似是聽到了最動聽的情話,「我出發了。」
左宵默站在一旁的草坪上,目送那輛黑色的轎車迅速駛離山路,鋒利的眉梢緊皺著。
她一定能平安地把小宇帶回來,一定。
「老闆。」紀文修憂心忡忡地站在一旁,誰也沒料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
左宵默利落地轉身,一身氣息分外陰寒,重新走入客房,在沙發上坐下,電視影院上,正在播放著從白珍珍衣衫上佩戴的監控攝像頭傳送回來的畫面,整個別墅,氣氛壓抑得讓人害怕。
白珍珍按照綁匪的要求抵達中央公園,整個公園荒無人煙,花叢中偶爾有蟲鳴聲響起,她的身體哆嗦著,頗為害怕,卻又努力想要冷靜,監控器傳回的畫面,不停地晃動。
「你馬上前往碼頭,把贖金放到快艇上。」從無線聯絡耳麥中,傳來綁匪的聲音。
白珍珍緊緊摟住錢箱,按照他的要求,驅車前往碼頭,一艘小型快艇,正靜靜地停靠在海邊,白珍珍手忙腳亂地爬了上去,快艇有輕微的搖晃,她努力保持著身體的平衡,將錢箱放在油桶邊的區域。
「現在跳海。」
「什麼!?」白珍珍愕然地站在遊艇上,四周的海域波光粼粼,她的臉色近乎慘白。
別墅內的眾人,也聽到了綁匪的話,紀文修甚至不敢去看此刻左宵默的臉色有多恐怖,空氣裡的冰冷,已讓他覺得窒息。
「老哥……」左若欣惶恐不安地喚了一聲。
左宵默陰沉著一張臉,彷彿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天空,難看至極。
他擱置在膝蓋上的拳頭猛地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跳。
「跳下去!」綁匪似乎耗盡了耐心,分貝明顯提高了不少。
白珍珍猶豫了幾秒後,咬著牙,看著這一望無盡的海域,噗通一聲,整個人飛躍下午。
「嘶……」客廳裡,有冷嘶聲此起彼伏。
「砰!」左宵默憤怒地將茶几上的東西全數揮落,一雙陰鷙如魔的眼睛,死死盯著已是一片雪花的電視影院,一身氣息猶如惡魔般森冷、陰寒。
「老……老哥……」左若欣被他的怒火嚇了一跳,幾乎連話也說不清了。
沒人敢吭聲,沒人敢看左宵默此刻盛怒的容顏,他們紛紛垂下頭,屏住呼吸,安靜等待他的指令。
左宵默咯咯地握著拳頭,雙眼已是一片猩紅,這些綁匪好歹毒的心思,居然用這樣的手段來處理掉白珍珍身上攜帶的監控設備,雙腿生風,他整個人朝著大門的方向快步走去。
「老哥,你去哪兒?」左若欣慌忙追上,手臂緊緊握住左宵默的手腕,神色慌亂。
「碼頭!」左宵默頭也沒回,直接掙脫了她的手掌,留下一抹暴虐、冷冽的背影,鑽進了跑車中,車子轟隆一聲啟動,直奔碼頭的方向揚長而去。
「快,跟上!」左若欣愣了幾秒,立刻指揮眾人尾隨過去,她可不想在左楓宇和白珍珍接二連三出事後,連左宵默也在憤怒下,發生任何的意外。
跑車呼嘯著駛過街頭巷尾,左宵默精緻的五官在一晃而過的額街燈下,顯得明暗參半,一身駭人的氣息,容顏冷峻,車速達到了兩百碼,車窗外的倒影,幾乎成為了一片虛幻,五分鐘後,車子利落地在碼頭停下,那艘快艇早已不見了蹤影,連帶著整整一億的美金,同時消失。
左宵默冷眼看著眼前一望無盡的大海,雙眼危險地瞇起,她在哪兒?
黑燈瞎火、海域又太大,根本無從找起。
左宵默緊握著拳頭,指骨隱隱泛白,一雙深沉的黑眸,此刻瀰漫著毀天滅地的憤怒。
後方,左若欣也帶著技術人員抵達,看著左宵默孤單站在碼頭的身影,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的那股可怕的窒息感覺,眾人莫不是神經一緊。
「老哥……」左若欣不安地輕輕喚了一聲。
「聯繫海警,給我找!不論用什麼方法,必須找到她!」左宵默冷聲命令道,他心頭的怒火已處於瀕臨爆發的階段,如果不是最後一絲理智的壓制,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紀文修立刻通知海警,全海域搜捕白珍珍的蹤影,警車呼嘯著從警署離開,直奔碼頭。
夜晚的寧靜被徹底打破,凌小昔皺著眉頭,被窗外刺耳的警笛聲驚醒,披著寬鬆的浴袍從大床上起身,走到陽台上,望著街頭一輛接著一輛飛馳過去的警車,眼底劃過一絲深思。
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樣的排場,這樣的人力,恐怕事情不小。
不知為何,她心底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希望只是她的錯覺。
一夜的搜捕,終於在半個小時後,海警從海下找到了早已昏迷不醒的白珍珍,她的呼吸極為微弱,生命跡象通過急救,有所恢復,但長時間溺水,渾身的機能仍舊處於休克狀態,被救護車緊急送往醫院進行急救。
天亮時分,左楓宇竟自己返回了家中,似乎是綁匪收到贖金,便將他放走了。
白珍珍的忽然住院,立刻引起了媒體的關注,同時,這起綁架案,也徹底曝光在群眾的眼前。
凌小昔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床上起身,昨天傍晚的警笛聲,直到大清早才消失,她能睡得安穩才怪!
清明的眸子裡佈滿了血絲,眼袋泛青,整個人透著一股頹唐、憔悴的氣息,下樓完成每日鍛煉後,便換好衣物前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