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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65章 女人的城府有多深? 文 / 夢蘿

    離開拍賣會現場,凌小昔直接跳下甲板,整艘油輪上的賓客,幾乎都齊聚在拍賣會的場地內,時不時還能聽見從三樓傳來的尖叫聲與喧嘩聲。

    平靜的海面波光粼粼,一層接著一層的海浪,層層遞進,噴打著海岸邊的岩石,漆黑的夜幕如同無垠的銀河,繁星點綴,一輪清冷的彎月高掛在夜幕上,灑落一地清輝,大抵是時間太晚,靠近碼頭的街道,幾乎看不見出租車,更別說別的任何能供旅客乘坐的交通工具,僅有的,只是來來往往的私人轎車。

    呼嘯而過的車輛,捲起一陣颶風,瞬間撩起凌小昔身上海藍色的裙擺獵獵作響,她的手指輕輕壓住凌亂的頭髮,站在陌生的馬路邊,只有矗立的路燈灑落下昏暗、落寞的鵝黃色光暈,將她單薄的身影拖曳在地上,顯得形單影隻。

    凌小昔不停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手錶,眉心忍不住狠狠皺了起來,按照她的估算,這個時候,左宵默應該從油輪上追出來了才對,難道,她的計劃出現了錯誤嗎?

    忍不住回過頭去,那艘油輪依舊靜靜停靠在江面之上,三層的建築,燈火通明,除了來回巡邏的保全,根本沒有人從上面走下來。

    凌小昔心底閃過一絲失望,她難道高估了左宵默對自己的興趣?還是說,這種欲擒故縱的手段,被他看穿了?

    微涼的晚風冰冷得刺骨,穿過毛孔如同刀子,在她的血液裡橫衝直撞,不停地來回穿刺著。

    凌小昔受不了抬起手掌搓著自己的裸露在外的胳膊,白皙的肌膚,很快變得粉撲撲的,宛如豆蔻般美麗的色澤,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她左等右等,不僅沒有等到左宵默追出來,更是連一輛出租車也沒有等到,嘴裡不由得抱怨道:「難道連老天爺也和我過不去嗎?」

    跺跺腳,凌小昔把心一橫,索性順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朝著市中心走去,她此刻恨極了左宵默,如果不是他生拉硬拽,把自己帶到這裡,又不讓她開自己的車,她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不僅要在寒風裡瑟瑟發抖,還要承受身邊時不時急速開過的轎車捲起的颶風,那滋味,凌小昔這輩子永生難忘。

    甲板上,左宵默靜靜倚靠著白牆,狹長的眼眸細細地瞇起,眺望著遠方,依稀能看見,在路燈漸次相連的街頭,一抹倩影正在艱難且緩慢地向前行走,他黑色的西裝衣訣被人吹得撲撲作響,如同刀子般凜冽的寒風迎面撲來,纖細的手指夾著高腳杯的杯腳,緩慢地搖晃了一陣,原本波瀾不驚的酒面上,蕩漾開一層細細的漣漪,由小到大,漸次瀰漫開來,煞是好看。

    定眼深深凝視著凌小昔的背影許久,左宵默深邃陰沉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笑意,仰頭將手中的紅酒喝盡,一個健步,躍下甲板,鑽進車廂,飛快地啟動引擎,轟然啟動的獨特引擎聲,驚得棲息在碼頭的鳥兒,瞬間展翅,翱翔在夜幕之下。

    凌小昔的嘴唇被凍得幾乎泛起了青色,她倔強地咬住唇瓣,微微勾著背,把自己縮成一團,想要御寒,國內的溫度尤其是夏天,極為詭異,白天熱得好似一個火爐,但過了午夜,就立馬步入寒冬,可想而知,此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連衣裙的她,該有多遭罪。

    渾身的雞皮疙瘩似乎紛紛冒出了頭來,她還沒來得及走到街道的盡頭,身後就傳來了那宛如沙石摩擦般,獨特的聲音。

    「轟!轟!轟!」

    回音在安靜的街道上不斷徘徊,縈繞在她的耳畔。

    凌小昔黯然的眼眸驀地閃過一絲驚喜,可她瞬間壓制住心底的那股激動,佯裝出一副倔強、不肯屈服的模樣,五年的成長,她很清楚,裝柔弱的女人,能讓男人的英雄主義情懷得到滿足,卻無法長久,只有倔強、隱忍的女人,才能有把握牢牢握住一個男人的心!

    單薄的身軀在昏暗的路燈下,惴惴發抖,猶如一隻無助的小獸,讓人看著心有不忍。

    左宵默坐在溫暖的車廂裡,暖氣開得很足,他的雙手輕輕握住方向盤,直視前方還在行走的那抹倩影,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無奈?憐惜?好笑?憤怒?這個女人,輕而易舉就能讓他的情緒產生波瀾,涼薄的唇瓣緊抿成一條直線,透著些許冷酷的味道。

    保時捷的車速,在距離凌小昔不到兩米時,驟然減緩,幾乎達到了與她步行的速度如出一轍的地步,亦步亦趨地尾隨在她身後,這一幕,如果放在偶像劇中,絕對會讓人感動到淚流滿面,可凌小昔卻暗暗著急,根本揣摩不透左宵默的真實心意究竟是什麼!

    「嘀嘀嘀——」在街道的盡頭,一個大型的十字路口處,左宵默選擇了妥協,車笛聲刺耳地傳到凌小昔的耳膜裡,她皺著眉頭轉身,絲毫不掩飾臉上的怒容,幾乎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你還要幹什麼?」口氣尤為惡劣,彷彿看見了自己厭惡的人,衝著坐在駕駛座上的左宵默就是一頓質問。

    他也不怒,反而饒有興味地挑眉眉梢,食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斜睨著怒不可遏的她,「上車。」

    「我不要!」凌小昔果斷拒絕,反正她已經拒絕了他無數次,就不信,他能拿她怎麼辦。

    「你是選擇在這裡走到雙腿抽筋,也不一定能走回市區,還是選擇上車,讓我送你一程?」左宵默冷靜的問道,口氣一如既往的平淡,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的情緒,彷彿他只是在陳述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凌小昔明顯愣了一秒,貝齒輕輕咬住唇瓣,神色略顯掙扎。

    見她似乎有些動搖,左宵默再度開口:「剛才在包廂裡,我說的話,你可以慢慢考慮清楚,現在,先上車,我不希望自己的合作夥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生病。」

    「哼,只是因為我們有合作關係,你不要亂想,我絕不是因為別的。」凌小昔口是心非地嘀咕了一通,這才拉開車門坐進了車廂,一股溫熱的暖氣瞬間從四面八方將她包圍,她甚至能感覺到,從自己的身體裡,順著毛孔飄散出去的冷氣。

    雙眼愜意地瞇成一條線,凌小昔不由得長長吸了口氣,感慨道:「真暖和。」

    「啪!」一件外套忽然從她的頭頂上扔了過來,瞬間遮蓋住她的視線,凌小昔滿臉古怪的將外套扯下,上面還殘留著左宵默的體溫,以及他身上那股具有男性魅力的香水味道。

    「披上。」左宵默一直注視著前方的路況,甚至連正眼,也不曾落在她的身上一秒,冷峻的臉廓,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晦暗不明,不斷有陰影投射在他精緻的面容上,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陰沉、神秘。

    凌小昔緊緊抓住身上的西裝外套,神色變幻莫測。

    車廂內的氣氛沉悶地讓人只覺得壓抑,兩人一個專心開車,一個則坐在一旁低垂著頭也不吭聲。

    「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左宵默目不斜視,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像是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一樣。

    凌小昔深吸口氣,這才抬起頭來:「你就在市中心把我放下車就行。」

    左宵默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一下,什麼話也沒說,一腳轟上油門,車迅速駛離過街頭,車窗外的風景猶如走馬花燈,不斷地變換著。

    十分鐘後,抵達市中心,左宵默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拉開車門走了下去,路邊是一間二十四小時的藥店,凌小昔晃神地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言不發。

    車門再度被人從外打開,一隻手遞到了她的面前。

    「拿去。」

    「什麼東西?」凌小昔下意識接過,白色的藥瓶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她仔細掃了一眼藥瓶上的文字,頗為意外的呢喃道:「感冒藥?」

    他為什麼給她這種東西?

    「吹了一整夜的涼風,小心明天著涼。」左宵默平靜的開口,神色依舊冷峻,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的關切與擔憂,彷彿這樣的事對他來說,只是例行公事。

    凌小昔緊握住掌心的藥瓶,貝齒在下唇上咬出一排白色的齒印,許久,她乾澀的喉嚨裡才吐出一句話來:「謝謝。」

    左宵默眉梢一揚,對她的感謝不置一詞,按照凌小昔的說法,在市中心把她放下,離開前,不放心的詢問了一句:「確定不要我送你回去?」

    這個時間,她一個漂亮的女人,萬一遇到什麼事……

    凌小昔機械地扯了扯嘴角,身上披著他的黑色西裝外套,海藍色的裙擺隨風搖曳著,「沒關係啦,你先走吧,不用擔心我。」

    她還沒有傻到連回家也會出事的地步。

    左宵默打量了她幾眼,薄唇微啟:「你確定?」

    「恩啊……」凌小昔微微頷首,目送那輛黑色的保時捷消失在街頭,她這才垂眸,凝視著掌心的白色藥瓶,晚風輕撫面頰,帶來一股清涼的寒氣。

    凌小昔離開時,本打算將藥瓶扔掉,可不知怎麼的,卻又鬼使神差的將藥瓶留了下來,隨手放在手提包中,站在馬路邊上,攔下一輛出租車,朝著自己所住的公寓,揚長而去。

    清雅別墅。

    保姆正從臥房內走出,輕輕合上房門,轉身準備下樓。

    「少爺睡了?」白珍珍優雅地坐在一樓的沙發上,面前的大理石茶几,擺放著紫檀茶具,她捲著袖口,漫不經心泡著大紅袍。

    柔美恬靜的容顏,被裊裊霧氣模糊,透著絲絲典雅、高貴的氣息。

    保姆順著樓梯走了下來,恭敬地站在一旁:「是的,夫人,少爺剛剛睡著。」

    「嗯,多對少爺上點心,下去吧。」白珍珍隨意地揮了揮手,捧起桌上的茶杯,就著杯沿小酌了一口,入口唇齒含香,透著一股苦澀後的甘甜味道,極為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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