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凌小昔自然坐在會客沙發上，面上含笑，盯著正在埋頭翻閱華天設計圖稿的左宵默，明亮的眼眸，晦暗不明，彷彿蘊含著洶湧的暗潮。
「這是你做的設計？」左宵默低沉的嗓音緩緩飄入凌小昔的耳中，帶著一股性感的魔力，她心尖一跳，揚唇笑道：「是的。」
「你是設計師？」左宵默繼續問道，低垂的腦袋緩慢地抬起，銳利的目光直直落在對面沙發上的女人身上，她安靜的坐著，雙腿微微併攏，背脊挺得筆直，如同一把鋒利的刀，鋒芒畢露。
凌小昔對上他審視的目光，輕笑道：「不，我只是略有涉及而已。」
「略有涉及？」左宵默涼薄的笑了一聲，伸手拉開屜子，從裡面取出一份合作的文件，扔到桌上：「這是兩個公司的合作計劃，你看一看，沒有問題的話，就簽下它。」
他的態度倨傲且高高在上，明明是合作，卻讓人有種他才是主導者的錯覺，霸道得近乎不可一世，那股渾然天成的強勢氣息，帶著一股濃郁的壓迫感，凌小昔微微握緊拳頭，起身，走到桌邊，將文件接過，專注地翻看著。
左宵默的身體放鬆的靠在椅背上，如同潛伏著的野獸，看似安全，可實則暗藏危險，似只要敵人鬆懈，就會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辦公室裡，只有凌小昔不停翻著紙頁的細碎聲音，她美麗的容顏沐浴在窗外斜射進來的陽光中，渾身散發著認真、執著的微光，彷彿一塊鑽石，勾人魂魄。
左宵默眼眸深沉，腦海中浮現著她在國外的經歷，這個女人，自信、狂妄，且充滿著象徵奇跡的力量，足夠讓所有的男人心動，想要征服她，想要將她收入羽翼之下。
「如何？」看著她合上文件，左宵默眼眸輕輕閃了閃，斂去眸中的漣漪，不動聲色地問道。
「左總，華天將這個系列的首飾包括設計、後期宣傳全部接過，可你們給的價錢似乎太低了吧？一百萬？如果我沒有記錯，去年左氏與國內一線設計公司的合作，僅僅只是一份設計圖，就比這個價，高出了一倍！」她猛地將文件扔到桌上，笑容裡夾雜著無數的冰刃，眼眸寒霜。
左宵默對她略帶諷刺的話置若罔聞，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一字一字緩慢地說道：「華天不過是個瀕臨破產的小型企業，一百萬，足夠了！」話語頓了一下，他深沉的眸子直直望向凌小昔，絲毫不掩飾眼眸中的諷刺：「還是說，華天已經躋身一線企業了？左氏開出的價格，因人而異！能夠將這次的計劃交給華天，已是例外，你不要得寸進尺。」
話語裡佈滿了冰冷的警告，一百萬，這是左宵默開出的價錢。
凌小昔不怒反笑，身體傾過桌面，湊近左宵默的面前，幾乎與他鼻尖交對，左宵默依舊無動於衷地坐在原地，只是心頭驀地竄起一股悸動，看著她放大的容顏，那完美的臉廓掛著邪魅狂狷的微笑，如同一朵罌粟，在他的視野中開得絢爛。
兩人的呼吸縈繞在空中，凌小昔望入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中，吐氣若蘭：「左總，就算華天不值一提，但一百萬這個價格，恐怕太低了些，後期的宣傳、市場的調查，這種種工作，左氏都不會插手，當個甩手老闆，卻只給這麼廉價的價碼，你以為是在市場上挑白菜嗎？」
左宵默緊抿著唇線，眉梢冷峭，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五百萬，這是華天的底線！」凌小昔漫天要價，雙手撐在桌面上，神色固執且堅定，「少於五百萬，哪怕錯失這次的機會，華天也不會妥協！」
「五百萬？」左宵默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身體朝後揚開，嚴謹的西裝被他健碩的身體支撐得略顯緊繃，「區區一個華天，值嗎？」
「華天或許不值，但左總別忘了，這次的合作為的是左氏的商品，一百萬，這個價格，左總難不成希望看到華天偷工減料嗎？」凌小昔緩慢地直起身體，那股逼人的壓迫感也隨之散去，她靜靜站立在桌前，一身氣勢分外冷冽。
左宵默眼眸驀地一沉，「你這是在威脅我？」
森冷且陰寒的利刃從他的眼眸中直刺而出，狠狠地紮在凌小昔的身上，「別忘了，華天只不過是個小型企業，能夠取得這個機會已是天上掉了餡餅，兩百萬！」
「五百萬。」凌小昔寸步不讓，笑話！兩百萬就想讓她點頭答應，他真的當自己是剛剛進入商場的菜鳥嗎？別忘了，她可是能夠將一家企業從破產的邊緣拉回來的代表著奇跡的存在！
「三百萬。」左宵默再一次提升了價格，「另外，如果後期利潤超過預算，我會再多給一百萬的獎金，如何？」
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才四百萬，凌小昔微微皺起眉頭，神色頗為猶豫。
「如何？」左宵默見她神色鬆動，再度逼問道。
「好，就四百萬。」凌小昔一咬牙，點頭同意了他的價碼。
「簽字吧。」左宵默更改了合作協議，將重新打印出來的合作企劃扔到她的面前。
凌小昔手腕一翻，抽出他桌上的一支黑色鋼筆，利落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字如其人，蒼勁有力，且帶著一股鋒芒畢露的感覺。
「字，寫得不錯，」左宵默坐在椅子上，口中不由得讚許了一句，「你練過？」
「當然，」凌小昔笑得花容失色，將合作企劃案一式兩份，一人手中握著一份，纖細的手掌伸到左宵默的面前，目光灼灼地凝視著他：「合作愉快，左總。」
左宵默掃過她突兀停在空中的手掌，許久後，才緩慢地與之相握：「合作愉快。」
他很期待，這個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的女人，究竟有什麼能耐，是否能讓他刮目相看？
凌小昔成功的引起了左宵默的好奇，收回手時，小指勾輕輕劃過他的掌心，一股異樣的觸感，讓左宵默的心潮驀地跳了幾下，盪開一抹淺淺的漣漪。
這個女兒，是在挑逗他？
英挺的眉峰微微揚起，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的美麗女人，「凌小姐，我衷心希望這次的合作能夠成功。」
「若是成功，左總將來可會選擇華天繼續合作？」凌小昔依舊是那副笑靨如花的模樣，紅唇劃開一抹趣味的弧線，輕聲問道。
「或許。」左宵默模稜兩可的答案，讓凌小昔笑了笑，也沒放在心上。
「那麼，為了慶祝兩個公司成功達成第一次合作，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左總共進晚餐？」凌小昔試探性地問道，眼眸中閃爍著淡淡的期盼。
左宵默敲擊著桌面的手指驀地頓了幾秒，深深凝視了她幾眼，「你是以什麼身份提出這個建議的？若欣的朋友，還是華天的代表商？」
「兩者都有，如何？」凌小昔隨意地聳聳肩，一身鋒芒瞬間消失，「就當是左總救我兩次的謝禮了。」
「好。」左宵默緩緩點頭。
凌小昔心頭一喜，垂落在身側的拳頭猛地握緊，「那麼，晚上見。」
「這是我的名片。」左宵默將一張黑色的名片遞到她的面前，上面只有一串私人電話，沒有任何其他裝飾，簡約、幹練！一如他的個性。
凌小昔伸手接過，放在唇邊，映上一個輕吻，眼眸裡流光溢彩，「定好位置，我會通知左總的。」
左宵默微微頷首，目送凌小昔的倩影消失在辦公室中，手掌這才撫上胸口，一向心如止水的心臟，這一刻竟不受他控制地心跳加快。
這種感覺……
似曾相識。
「凌雨涵，」他涼薄的唇線裡緩慢地吐出了三個字，意味不明。
離開左氏，凌小昔坐在駕駛座上，rose像只小麻雀似的在她身旁不停絮絮叨叨地說著話：「總經理，你可真棒！沒想到這次的招標真的被我們拿下了。」
小女孩剛剛走出大學，本以為在華天沒什麼用武之地，可誰想到，華天居然會迎來這麼一位幹練成熟且美麗的總經理，她此刻儼然將凌小昔看作了自己的偶像。
「很意外嗎？」凌小昔輕笑一聲，車窗外明媚的陽光斜射進來，將她美麗的身影籠罩在光暈中，「只要做好了前期準備，再多給自己一點信心，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
rose呼吸一滯，錯愕的看向凌小昔，「總經理，你真的是女人中的表率！」
「有這個閒情逸致誇我，不如想想，接下來的後續工作，拿下這次的合作只是第一步，最要緊的還是設計、宣傳的跟上。」凌小昔打斷了她的話，神色波瀾不驚，似乎並不覺得拿下左氏有什麼好激動的。
在她的計劃裡，這才是起步，想要報仇，想要奪回她的一切，她要走的路，還很長，手掌驀地握緊方向盤，明亮的眼眸中迸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逝。
返回華天，不意外的接收到了來自同事羨慕而又敬佩的目光，凌小昔目不斜視走入總裁辦公室，與陸華商討著接下來的後續工作，rose正在公司裡大力宣傳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對凌小昔的佩服溢於言表！
時間緩慢地流逝著，夕陽西下，漫天的火燒雲綴滿了蒼穹，將整個城市籠罩在五彩斑斕的夕陽下，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凌小昔從椅子上直起身體，揉了揉略顯酸疼的眼睛，合上手裡的設計圖，起身，進入休息室洗漱。
晚上還有一場她期待已久的大戲即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