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宵默沉默地站在原地,一身氣息冰冷得猶如寒冰,那雙深邃無光的眼眸,沒有任何情緒,對凌小昔的話,也是不置一詞,根本沒有要回應她的意思,凌小昔也不在意,「你要去哪兒?我送你一程,拖車公司應該還有一陣才到,如果你急的話,就上車吧。」
「你一向對男人都這麼熱情?」左宵默諷刺的問道,凌小昔心底蹭地竄起一道火苗,卻又被她狠狠壓下,「不,只不過看在你是若欣哥哥的份兒上,」話語微微一頓,「另外,你幫了我兩次,這點小忙,就當是還你的人情。」
左宵默眉心一擰,深幽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她的身上,似在思考。
「怎麼樣?左總?」凌小昔淡淡地笑著,既不顯得慇勤,也不顯得生疏,就像是在對待一個朋友的親戚,情緒掌握得恰到好處。
「左氏公司。」左宵默拉開車門,坐在後座上,峻拔的身軀慵懶且隨意的靠著座椅,眼眸緩緩閉上,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凌小昔聳聳肩,等到紅綠燈過去,才開車朝著左氏駛去:「對了,我中午見到了若欣,她似乎想要找份工作。」
左宵默眼皮也沒抬,依舊靜靜的坐在那裡,彷彿一尊化石。
「不過似乎左總拒絕她進入左氏,她還找我抱怨來著。」凌小昔自顧自的說道,想方設法想要接近左宵默,她尋找到的切入點就是左若欣,只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這個做哥哥的,對妹妹既疼愛又有些冷淡?視線透過後視鏡不動聲色打量著他。
與記憶中如出一轍的俊美容顏,飛揚的眉梢筆挺且濃郁,透著一股冷冽,薄唇持平,些許冷漠的弧度,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此刻半閉著,看不清裡面的情緒,這個男人,只是簡簡單單坐在這裡,就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壓迫感,彷彿高高在上的君王,讓人望而生畏。
「到了。」在沉默的氣氛中,轎車緩慢地在左氏樓下的安全區域停下,凌小昔笑盈盈的扭過頭,卻只來得及看見左宵默下車的背影,這個男人懂不懂什麼叫紳士風度?
「若欣的事,不是你該插手的。」他剛下車,就驀地轉過身來,眼眸冷冽如刀,沉聲警告道,「你只是她的朋友,不該管的最好不要理會。」
「作為朋友,關心若欣的將來,難道不對嗎?」凌小昔冷笑一聲,成熟且性感的容顏浮現了絲絲怒火,那雙明亮的眼眸中,竄起兩道薄怒的火苗。
左宵默不悅地皺起眉頭,「這是她的家事。」
「ok,算我多管閒事。」凌小昔聳了聳肩,看著左宵默的背影,忽然嘴角咧開一抹玩味兒的笑,「左總。」
左宵默腳下的步子一頓,本不想理會她,但想到剛才自己接受了她的幫助,靜靜站在原地,等待著她的後言。
「或許我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會巧遇了。」她笑得眉眼彎彎,清澈的眼眸,溢滿了單純的喜悅,比這天空上的紅日還要溫暖。
左宵默轉過身,臉色陰鷙如魔,「什麼意思?」
「對哦,我忘了告訴左總,我現在任職的公司就在那兒。」她纖細的手指直指左氏不遠處的一棟看上去破敗的辦公樓,依稀能夠看見懸掛在外面已經搖搖欲墜的華天兩個字。
「說完了?」左宵默深沉的眸子迅速閃過一絲暗光,一句話也沒說,逕直轉身,只留下一個無情的背影。
果然和她預想中的一樣,不太好接觸,凌小昔也不氣餒,嘴角彎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開車離開了左氏,左宵默剛剛進入辦公室,立馬讓紀文修進來,峻拔的身軀慵懶地靠在旋轉椅子中,筆挺的黑色西裝,紐扣敞開兩顆,露出那古銅色的胸口,以及鑲嵌在脖頸下的性感鎖骨,一身濃郁的荷爾蒙,讓人看得臉紅心跳。
「替我查一個叫華天的公司。」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如果她是抱有目的接近若欣,他不介意動手讓她知道,打左家人的主意,會有怎樣的下場!
紀文修奇怪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總裁怎麼會忽然讓他調查一個聞所未聞的公司,但秉著作為助理的指責,他重重點頭,十分鐘後,華天公司所有的資料全部送到了左宵默的辦公桌上,一個創辦十年的珠寶設計公司,副業則是專攻平面廣告設計,八年前因為內部員工的洩密,導致公司一蹶不振,如今正處於破產的邊緣。
「老闆,我調查過,今天華天公司有一個新上任的總經理,聽說還是個女的。」紀文修不卑不亢的將另一份資料遞給了左宵默,「我調查過這個女人,她在國外挺有名氣,被人叫做毒蠍子,三年內,讓一家瀕臨破產的公司,走上正規,現在已經發展成為了一個中型企業。」
毒蠍子?左宵默對這個名字有所耳聞,他驟然間想起,回國的飛機上,似乎他隨手翻看的那本雜誌上,曾有過這個女人的專題報道!
一個在國外幹得風生水起的女人,為什麼會回國?而且還進入華天這個快要破產的公司……
深邃的眼眸驀地一閃,他的視線緊緊盯在資料上,那三個無比清晰的字上:「凌雨涵。」
「出去吧。」左宵默沉聲吩咐了一句,紀文修奇怪地打量了他好幾眼,最後抱著滿腹的疑惑,離開了辦公室,話說回來,老闆怎麼會忽然調查華天這種公司?左氏似乎並沒有和華天有任何商業上的往來啊,紀文修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理由,最後只能將疑惑放下,反正天塌了還有個左宵默頂著。
寬敞的辦公室驀然安靜下來,左宵默綿長且沉穩的呼吸聲,緩慢地在空氣裡瀰漫開,他專注地看著手中的個人資料,上面記錄著,凌雨涵從接受那間即將破產的公司到三年後的上個月辭職離開,包括她在公司裡所做的每一項重要決定。
難怪國外的雜誌會刊登她的人物專訪……
左宵默看完凌雨涵的工作簡歷,深邃如海的眼眸裡閃過一絲讚許,這個女人算能耐的,手段不遜,只是!他眼眸驀地陰冷了幾分,「只要你不做傷害若欣的事,沒有別的目的,就讓你留在若欣身邊又有何妨?」
他涼薄的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微涼的指尖緩緩掃過文件上那張個人證件照的黑白複印備份件。
凌小昔坐在自己的專屬辦公室裡,忽然間覺得有些冷,她微微打了個寒蟬,緊了緊身上的嚴謹西裝,掛著自信的微笑,繼續整理著華天公司近年來的項目。
「這可比當年的那家公司要艱難多了。」看完一大疊文件,凌小昔忍不住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口中抱怨道,華天最困難的,不是資金短缺,不是人才缺乏,而是沒有合作商!作為珠寶設計公司,沒有大型的企業與之合作,又沒有龐大的資金王國支撐,不破產才怪!
八年前,華天正處於蒸蒸日上的階段,當時正和一家老牌企業爭奪意大利某品牌的珠寶設計特約合作方的位置,就在這個時候,曝出,華天的設計圖涉嫌抄襲,從那以後,華天在時尚界的名譽一落千丈,慢慢地,就走到了現在這步田地。
設計圖還是公司內部的老員工洩漏出去的,凌小昔冷笑一聲,對陸華的眼力嗤之以鼻。
「陸總,」她按下內線電話,申請與陸華當面交談,兩個小時的商討,第二天,華天公司宣傳部,邀請各大報社的記者前來參加新聞發佈會。
「凌小姐,哎,不是我潑你冷水,而是你這個決定真的是自尋死路啊。」陸華看著站在落地窗邊的凌小昔,口中忍不住怨聲載道的歎息著。
「陸總,如果連你也沒有自信,那公司怎麼可能重新?」凌小昔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眼眸一片清明,宛如朝陽般絢爛。
「哎,這幾年公司和報社一直沒有任何往來,就算發出了邀請,也不見得會有記者來的。」陸華搖頭晃腦的說道。
「有沒有記者,去了不就知道了?」凌小昔利落地轉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柔順的黑髮隨意的堆砌在肩頭,如瀑般,美麗動人,她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淡然的笑,昂首挺胸,前往新聞發佈會的現場,位於三樓的會議室。
公司的保安守在會議室外,昏昏欲睡,凌小昔眉頭驀地緊皺,「rose。」
「在!」rose恭敬地應了一聲,這個被凌小昔欽點成為她助理的女孩,對眼前這個女人抱著十二萬分的尊敬。
「在上班時間不認真工作,按照新頒布的制度,將如何懲處?」凌小昔笑盈盈的問道,口氣溫柔得醉人,可落在這兩名保安耳中,卻把他們給嚇壞了,整張臉一陣慘白。
rose躊躇了一陣,一咬牙,「情況嚴重者,直接開除,情況較輕的,扣除本月工資以及一個季度的獎金。」
凌小昔滿意的看了她一眼,身後的陸華,早已被她一身凌厲的氣勢,給威懾得出了一頭的冷汗。
「裡面是新聞發佈會的現場,你們代表的是華天,是我們公司的顏面!記住了,不要再有第二次,扣除這個月薪水,若再犯,直接開除。」凌小昔眸光犀利,一字一字狠聲說道。
兩個保安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哪裡敢頂嘴?恭恭敬敬將她送入會議室中,看著那抹看似單薄卻又極為強勢的背影,兩人苦笑一聲,都沒記者,他們守在這兒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