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美森」代表團準時趕到了公司,凌小昔穿著標準合身的職業套裝在會議室裡靜靜地等待著,黑色的精緻女士西裝,將她曼妙的身材包裹住,雙腿微微併攏,坐姿極致優雅。
ginny作為接待人員,在樓下迎接著代表團的到來,公司裡面其他的高層此刻都聚在這裡,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這裡的氣氛像是新一代的君主等待著加冕一般的神聖而緊張,唯獨只有端坐在上首的凌小昔,她愜意的閉上眼,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美森」的代表們早就聽說過這家公司的董事是一個年輕的東方女性,但是在見到凌小昔之後,他們還是驚訝了一番。
「凌小姐不僅年輕還很漂亮。」代表團的領頭人是一個中年男人,他握著凌小昔的手,由衷讚歎。
凌小昔帶著無可挑剔的笑容說了聲謝謝,引著眾人坐下之後,她開門見山地談起了合同,「針對於上次貴公司所提的幾點,我有幾個地方需要提出異議……」
美妙的聲音,讓人流連忘返,但與之相反的,卻是她話裡的自信,誇誇其談。
美森的代表團額成員們忍不住在會議室中竊竊私語,凌小昔餘光一直注意著他們的面部表情,心頭冷笑,想要藉著龍頭的身份來壓搾她的這家小公司,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會議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凌小昔的進退得體讓這些「美森」的代表們刮目相看,最終心甘情願地答應了凌小昔的要求。
看著凌小昔勝利之後依然一派鎮定的模樣,那位帶頭人的心裡再次由衷地發出了讚歎,不愧是有著毒蠍子之稱的女人。
與「美森」簽下了三年的合約,這其中的利潤已經不止百倍,凌小昔足足耗費了三年的時間,出色地完成了最後的作業,她不卑不亢地站在書房中,昏暗的光線中,面具男慵懶地靠著椅子,富有壓迫感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好似看著她,又好似看著別的地方,凌小昔抿了抿唇瓣,沉聲說道:「我訂了明天下午的飛機。」
「準備好了?」面具男微微掃了一眼她送過來的財務報表,便隨手扔到一邊,修長的手指極有規律的敲打著暗紅色的花梨木桌,清脆的碎響,在靜謐的房間裡迴盪著。
凌小昔點點頭,平靜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緒,「五年來所付出的努力,總要有個交待。」
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可越是如此,越能證明她心底的恨有多深!最可怕的不是一怒之下失去理智,而是潛伏在暗中,默默地尋找機會,凝聚實力。
面具男隱藏在銀色面具後的雙眼微微閃了閃,涼薄的嘴角揚起一抹清淺的笑容,似讚許,又似嘲諷:「我會幫你準備好一切。」
這齣戲,終於要開始了。
第二天下午,凌小昔提著一個小巧的行李箱,從別墅內出發,將簡單的行禮放到跑車的後備箱,離開前,她琢磨著,是不是該向面具男辭別,這五年,雖然他的身份依舊神秘莫測,卻幫了她許多,卻被告知某人早就離開了。
「我也不知道少爺到底去了哪裡。」吳媽恭敬地開口。
總是這樣神出鬼沒,他們之間何時說過「再見」?凌小昔冷笑著戴上墨鏡,朝著吳媽揮揮手,利落地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這座熟悉的城堡緩慢地消失在後視鏡中,凌小昔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惆悵。
這個生活了五年的地方,揮灑了她血淚與汗水的地方,她如何不留戀呢?但下一秒,她的眼眸便變得冰冷起來,對她來說,即便是留戀,也是件很奢侈的東西。
……
頭等艙內。
凌小昔邁著優雅的步伐,緩慢地進入機艙,空姐正在一旁端莊的笑著,引領他們將小件行禮放在上方的置物架上,凌小昔晦暗不明的目光,忽然在某個角落定格,那個身影,那張臉,她在電視上看過了無數回,只不過每次看到時也會看到他那「賢惠」的老婆。
左宵默似乎沒有改變多少,五年的時光在他身上沒有留下絲毫的印記,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男人成熟的魅力,如果說以前的他,是一把出竅的鋒利寶劍,那麼現在,他一身危險的氣息就變得內斂起來,彷彿將鋒芒裝入了一把刀鞘之中。
依然是一頭利落的黑色短髮,濃黑入鬢的雙眉,短卻濃密的睫毛遮蓋住了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微微敞開的襯衣領,依稀能看見那古銅色的,健碩的身軀,修長的脖子下方,性感的鎖骨清晰可見,渾身散發著一股男性濃郁的荷爾蒙,足夠讓女人為他瘋狂。
也許是感受到了凌小昔的注視,左宵默抬起頭來往這邊掃了一眼,凌小昔也不迴避,兩人的眼神就這樣在半空中,靜靜相遇,一個淡然,一個冷漠。
走到哪裡都能遇見這樣的女人,左宵默面無表情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從一旁的書架上,抽出一本雜誌,隨意的翻看起來,這個女人很漂亮,很嫵媚,但是他身邊這樣的女人多了去了,沒什麼特別的。更何況,在他眼裡,這個世界上就只有兩種人,對他有用的和對他沒用的。
對於左宵默的冷淡,凌小昔也不惱,緩緩地朝那邊走去,想要引獵物入網,她有足夠的耐心。
「原來先生也是a市的,真是巧了,竟然能在這裡遇上老鄉。」凌小昔摘下墨鏡,大方地扭頭望著左宵默,臉上綻放著單純的喜悅,就像是他鄉遇故知,神色恰到好處,既不顯得親暱,也不顯得生疏。
左宵默眼睛都沒有抬一下,只說了兩個字,「幸會。」然後便沒了下文。
傳聞都說左宵默只疼愛他妻子白珍珍一人,即使身邊再多的女人,也敵不過白珍珍的一根頭髮。
如果是真的疼愛,那麼身邊又怎會有其他的女人?凌小昔嘲諷似的笑笑,她早料到左宵默會如此冷淡,也不介意,太好上鉤,反而會讓遊戲變得不好玩兒。
「好久都沒回去了,也不知道a市有沒有什麼變化。」側身坐在椅子上,看向機窗外寬敞的跑道,惆悵的開口。
左宵默的眼睛終於抬了一下,再次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還是懶得搭話。
凌小昔見他不說話,於是大著膽子瞄了幾眼他看的雜誌。原來是財經雜誌,更搞笑的是左宵默正在閱讀的那一篇文章,不正是她那家剛剛跟「美森」簽完合約的小公司嗎?
「這些記者還真是會誇,都快把人捧成神了。」凌小昔看著書中用來形容她的詞,什麼「女中諸葛」,什麼「陶朱再世」,幾乎快要把世界上所有讚許的詞語,都用在她的身上了,這些記者永遠是這樣,捧高踩低,凌小昔眼眸中隱過一絲嘲弄。
「這位小姐,脖子伸太久會酸,你自己前面不是什麼都有嗎?」左宵默合上雜誌,抿了一口手邊的香檳,將座椅放平,悠閒地躺了下去,再沒有多看凌小昔一眼。
看來是不想跟自己交談了,連裝睡這麼低劣的招兒都用上來了。凌小昔悻悻地閉上了嘴巴,雖然她是很想加快接近左宵默的行動,但心急有的時候還真吃不了熱豆腐。
放平座椅,插上耳機,放上自己最喜歡的音樂,凌小昔滿足地躺了下去,輕輕合上了雙眼,嫵媚妖嬈的臉蛋上,帶著愜意的神情,兩人再也沒有交談,呼吸平穩的空中交纏著。
飛機抵達a市是在第二天清晨,一下飛機,凌小昔便在左宵默的注視下,貪婪地吮吸了幾口空氣,嗅著故土闊別多年的味道,心底升起一股激動。
她回來了……時隔五年,她終於再一次站在了這塊土地上!
一聲招呼也沒有打,左宵默便徑直離開了,他跟凌小昔本來就不熟,又何必多此一舉,更何況這種女人,他見得太多。
接機處,一個身穿米白色修身大衣的女人,右手牽著一個打扮時髦流行的孩童,目光熱切地注視著出道口的方向,身後尾隨著兩名壯碩的西裝革履的保鏢,當左宵默俊美的身影悠悠走出,兩人皆興奮地衝著他招手。
「不是說好不用來接的嗎?」左宵默快步走了過來,攬著白珍珍的肩膀,冷冽的臉廓,在看見她的那一秒,放柔了幾分,孩子依然是白珍珍牽著,自始至終左宵默都沒有同他說過話,只簡單地揉了揉他的頭便作罷了。
白珍珍小鳥依人的靠在他的懷中,臉上綻放出宛如朝陽般璀璨的笑容,撅著嘴,抱怨道:「我跟兒子來接你,你還不開心啊?」
左宵默捧起她的臉,絲毫不顧及週遭人的目光,深情地在白珍珍印上了一個吻。白珍珍那美麗的臉龐很配合地泛起了紅暈。
「當然開心。對了,去紐約的時候給你訂了幾款hermes的包包,獨一無二的。現在應該已經送到家了……」左宵默與白珍珍並排著,朝機場外走去,他的身高正巧比白珍珍高半個腦袋,兩人的背影極為默契,彷彿一對金童玉女般,凌小昔一直尾隨在左宵默身後,可他的眼裡卻只看得見一個白珍珍,絲毫沒有將心思放在她身上。
白珍珍只顧著享受左宵默的柔情,完全沒有留意到自己的孩子已經落在了後面,有保鏢在,出不了什麼意外。
可憐的小孩子睜大著雙眼,幾次想讓爸爸媽媽速度放慢一點,可是都被憋回去了,只能加快自己的小腳步,幾乎是一路小跑著的。
凌小昔在後面看著,心疼得真想立即衝上去抱起左楓宇,那兩個人都不長眼睛的嗎?沒看到孩子為了跟上他們的步伐,踉蹌了好幾次?凌小昔憋回那已經懸在眼眶中的眼淚,摘下墨鏡時,她又是一副微笑著的面容,抬腳朝著左宵默和白珍珍的方向走去,步伐優雅,姿態高傲。
「這麼巧又遇見先生您了。哎呀,這小孩子真可愛!」凌小昔蹲下身子,憐愛地摸摸左楓宇的臉蛋。「跟先生很像呢,只是這眼睛……」
不等她說完,白珍珍已經警惕地將左楓宇抱在了懷中,一臉戒備地看著凌小昔,摸不準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只能扭過頭,看向左宵默,「親愛的,這是你的朋友嗎?」
左宵默搖搖頭,神色淡漠,「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