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叔叔!!」
豆子的大嗓門,一下子吸引了藥廬裡所有人的注意。
正屋的冷冰霜和冷月,廚房的花魚和春苗,以及……病房裡的端木孤辰開。
除了病房裡的端木孤辰無法動彈之外,其他人皆出了屋子,站在長廊上往門外看去郎。
恰好便看到一群穿著蓑衣的大內禁衛進了藥廬,在他們之中最突出的便是封凌霄。
那些大內禁衛進來之後,分列在藥廬門內和門外的兩旁,封凌霄則直盯著冷冰霜,一路到達正屋的門前。
走到長廊下,摘掉了身上的蓑衣和斗笠,露出了他那張招牌的娃娃臉。
經過了五年的歷練,那張娃娃臉上更多了幾分沉穩,目光更加有威懾力,他現在已經是皇帝了呢。
「民女見過皇上!」始反應過來的冷冰霜,突然側身向封凌霄行禮。
冷月和花魚、春魚也反應了過來,同時向封凌霄行禮。
「民女見過皇上!」
然後四人異口同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封凌霄娃娃臉有幾分扭曲,伸手欲去扶冷冰霜:「我不是說過,你們見了我不需行禮的?怎麼都忘了?」
他的手還未沾到她的衣袖,冷冰霜已經有禮的退後了兩步,依然恭敬的低頭。
「皇上,之前您是皇子,可以不顧禮數,但是,您現在是皇上,萬人之上,不可無禮,免得落下他人閒話!」冷冰霜微笑的提醒了一句。
現在的冷冰霜似乎離他更遠了。
封凌霄低頭看著冷冰霜疏離的身體,不禁自嘲一笑,然後輕咳了一聲,端正了姿勢:「平身!」
「謝皇上!」四人又是異口同聲的答。
他們都行完了禮,被剛才嚴肅氣氛鎮住的豆子,始動了動小小的身體,一路撲向封凌霄。
「封叔叔!」豆子一邊喊,一邊撲到封凌霄的身上。
封凌霄寵溺的看著豆子,張開手臂,把豆子抱了起來。
「來,讓叔叔好好抱抱,呀,幾個月不見,豆子你又重了許多,也長高了許多。」
豆子嘿嘿一笑,比著三根手指:「是呀,我比幾個月前重了三斤呢。」
「三斤,重了這麼多,不過,雖然你抱起來重,可是,看起來好像卻比幾個月前瘦了,是不是你娘親不給你東西吃,所以把你餓瘦了?」
「才沒有呢,每天娘親她們都給我煮好多好吃的,肚子都撐的吃不下了呢!」
「這麼乖!」
「是呀是呀!」
冷冰霜尷尬的站在一旁,伸手欲接過豆子。
「皇上,還是把豆子交給我吧!」
「不必!」封凌霄笑道:「我好久沒有看到他,很想他,就讓我多抱一會兒吧。」
「封叔叔好幾個月沒有來看豆子,豆子好想封叔叔,這幾個月你去做什麼了?」
「封叔叔呀,封叔叔有事所以不能來,對了,你上次說想要的匕首,我已經讓人為你打造好了!」封凌霄一揮手,便立即有一名大內禁衛上前來,遞給了封凌霄一個雕刻著精緻花紋的紅木盒子。
「真的嗎?」
豆子驚喜的打開盒子,裡面躺著一把有著繁密花紋的匕首,金色的匕首在白天依然有著奪目的光彩,刀柄上還鑲著一顆紅色的寶石,煞是美麗。
拿起匕首,緩緩的拔了出來。
剛拔出匕首,鋒利且寒芒四射的刀身,便讓豆子驚歎。
「好匕首!」
冷冰霜睨了他一眼。
一個小傢伙,哪裡懂匕首是好是壞?
不過,她看了一眼,那匕首確實不是簡單之物,應當價值不菲。
「豆子,把匕首還給封叔叔吧!」冷冰霜面色平靜的囑咐豆子:「如果你想要的話,以後娘親讓人為你打造一把!」
「可是……」豆子看著手裡的匕首,十分捨不得,剛吐出兩個字,旋即感覺到冷冰霜射來的危險目光,他便戀戀不捨的把匕首插了回去,乖乖的把匕首又放回了盒子中,他禮貌的向封凌霄拒絕道:「封叔叔,謝謝你的好意,這個匕首我不能要!」
「豆子,這是封叔叔送給你的,就是你的!」
「皇上,這個東西太貴重了,不適合豆子,不如皇上還是把它轉送給貴妃娘娘吧,我覺得,這把匕首送給貴妃娘娘最合適,貴妃娘娘一定會很喜歡的。」
「冰霜!」封凌霄無耐的看著她:「你不要總是拒絕我的好意,而且,這是給豆子的,也只是我的心意而已,沒有其他的意思。」
「這些年,我們母子倆已經受到了你的很多照顧,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其他的東西!我們現在過的很好!」冷冰霜微笑的道。
「可是……」
「下這麼大的雨,皇上怎麼突然趕過來了?」
當然是因為他知曉端木孤辰在這裡,所以他才會大老遠的跑過來了,心裡這樣想的,嘴上卻不能這樣說:「我是覺得好幾個月沒有來了,想來看看你們,對了,我還給你帶了許多名貴藥材!」
封凌霄又是大手一揮,禁衛馬上抬了十箱藥材放在了長廊中,打開藥箱,裡頭密密麻麻的藥材,有靈芝、人參等,全部都是上好的藥品。
「這些藥材我全部都收下,但是,這個匕首,還請皇上收回去吧!」冷冰霜鬆了口,畢竟這些藥材是她真正需要的。
「那好吧!」
花魚和春苗兩個馬上撐了傘出來,沖那些大內禁衛們囑咐:「你們就把藥箱都蓋上,抬著隨我們來吧!」
說罷,花魚和春苗兩個命人帶著藥箱,去把藥材放到對面的藥鋪中去了。
待花魚和春苗他們離開,封凌霄命人把匕首收了回去。
瓢潑大雨嘩啦啦的繼續下著,天上不時的響著轟隆隆的雷聲,藥廬的地面,經過剛剛那些大內禁隊們的踐踏,泥水混合著,甚是不堪。
「皇上,外面雨大,你還是進來吧!」冷冰霜邀請著,順手把豆子從封凌霄的懷裡接了下來。
剛進門的事情辦完了,封凌霄一雙精銳的黑眸四處瞅著,並沒有瞅見端木孤辰的身影。
難道他沒有在這裡?
如果他在這裡的話,看到他來了,他不可能不出來才對。
實際上,透過窗子看到外面一切的端木孤辰,他倒是想出來,可是現實不允許啊,若不是他有傷在身,早就已經跑出去了,哪裡能在這裡眼熱的看著自己的妻子與別人聊的高興?
「皇上在看什麼?」冷冰霜冷不叮的回頭問了一句。
封凌霄馬上回頭。
「沒什麼,就只是看看我這幾個月不在,藥廬有沒有什麼變化。」
「這裡能有什麼變化?還跟以前一樣!」
「不一樣,以前的那些樹又長高了,上次來的時候是秋末,枝丫光禿禿的,現在是綠蔭一片,都變好了!」封凌霄感歎。
冷月端來了水放在封凌霄好面前,又端了杯放在冷冰霜面前,而冷月對封凌霄的態度不善。
聽完封凌霄的感歎,向來心直口快的冷月淡漠的譏道:「要是沒有五年前的那碗藥,所有的一切都會更好!」
封凌霄面露幾分尷尬之色,片刻間又恢復如常。
「冷月姑娘還是跟五年前一樣心直口快!」
「那是,比某些口蜜腹劍的人要好多了,所以姐姐才會一直與我在一起,皇上您說對不對?」
封凌霄的臉色更尷尬了幾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這五年來,他沒有少聽冷月的冷嘲熱諷,他也快習慣了。
他的視線折回冷冰霜的身上。
「對了,豆子讀的那個私塾有些破舊,我來的時候路過那裡,已經讓人去修了,以後豆子讀書的環境就更好了。」
「貓哭耗子假慈悲!」冷月哼了一聲。
以往封凌霄來的時候,均只帶幾個人,而且個個都是身著便衣,不像現在這次,帶了這麼多大內禁衛到來,人數粗略計一下,有八十人左右。
「皇上今兒怎麼帶了這麼多大內禁衛來?」冷冰霜瞥了一眼院內和院外的禁衛。
封凌霄的表情略顯尷尬。
「呃,你若是不喜歡的話,我現在就讓他們全部都退出去!」封凌霄跟站在門外的近侍使了一個眼色。
那名侍立即會意,令那些守在院子裡的禁衛全部都出去了藥廬。
待那些大內禁衛都看不見了。
「冰霜,現在看著舒服些了吧?」封凌霄的語調中帶著幾分討好之意。
「皇上不必如此,你是皇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人可以左右你的決定!」冷冰霜淡漠的說,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淡然模樣。
「冰霜,你知道的,我更在意你的喜好!」封凌霄深深的凝視冷冰霜,字字真誠。
「冰霜謝皇上的抬愛。」
一句一個皇上,封凌霄感覺他與冷冰霜之間的關係因為這個詞更遠了幾分。
「我更喜歡你喚我北葉,就像以前一樣!」
「皇上就是皇上,還請皇上不要為難民女,民女……」
冷冰霜淡漠的說著,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躁動的聲音,還有打架的聲音。
「把這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全部抓起來!」門外有人叫道。
冷冰霜的話聲被那聲音打斷,一屋子的人奇怪的往大門外望去。
但見門外那些大內禁衛正在圍攻幾個人,冷冰霜認出來,那幾個人正是上次在山上時掠劫村長兒子鐵牛的那幾個,他們是端木孤辰的人。
而封凌霄瞇眼看著那幾名武功不低、身後矯健,娃娃臉陡然露出凶狠,厲聲喝令:「將這些人給朕殺了,不要留活口!」
「還請皇上手下留人!」冷冰霜立即出聲阻止。
封凌霄心底裡詫異,還是囑咐眾人停手。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被圍攻的那些人背靠背的聚在一起,警戒的盯著身前之人,然後迫進了院子,腳踩泥濘的土地上,一人險些摔倒,其他人趕緊將他扶了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
那八人剛要回答,突見一人從藥室裡裡出來,八人忙轉了個身一字成排的站定,異口同聲的恭敬喊:「皇上!!」
皇上?這裡不是只有他才是皇上嗎?他們看的方向是?
封凌霄順著那八人的目光看去,一人赤著上身,身上綁著厚厚的紗布,一手負在身手,髮絲微亂,那俊美如斯且盛氣凌人、威嚴氣勢的人,可不就是端木孤辰?
「平身!」
「謝皇上!」
八人恭敬的站起。
「是你!」封凌霄面上掩不住的怒意,剛才他還在想怎麼不見端木孤辰,原來他在藥室裡。
端木孤辰微笑的轉頭,笑對那張娃娃臉上的慍容,端木孤辰禮貌的輕點頭。
「原來是北齊皇帝,方纔我在裡面休息,聽到喧鬧聲,原來是北齊皇帝你來了,真是失禮。」端木孤辰喧賓奪主先道。
封凌霄收起臉上的怒意,鼻中輕哼一聲,眼角含著警戒。
「西楚皇帝客氣了,這裡是我北齊國土,北齊皇帝遠到而來,而我卻沒有來迎接,是我北齊的失禮!」
風雨聲漸漸的小了,其他人聽到這二人在對峙,沒有人敢吭聲。
「北齊皇上何必那麼客氣?雖然你是北齊皇帝,可是,這裡畢竟不是皇宮,入門即是客,北齊皇上晚上還是要在藥廬裡用晚膳才是。」
「入門即是客?這句話當是我對西楚皇帝你說,況且,你來到稻香村也不過幾日,怎麼說也是西楚皇帝你為客。」
端木孤辰性.感的薄唇勾起邪肆的弧度,微垂在頰邊的碎發,令他妖孽的容顏更顯出眾了幾分。
封凌霄嘴角動了一下。
這個端木孤辰就是憑著那張長相,讓冷冰霜對他死心塌地,這五年來,他常常看到冷冰霜偷偷撫摸和擦拭一個瓷偶,後來他知道,那個瓷偶就是端木孤辰的人像。
「北齊皇帝又太見外了,對了,北齊皇帝要不要進來看看我的臥室?」端木孤辰邪魅一笑的邀請。
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