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安傑見嬋衣看向他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憎惡之色,這才驚覺自己還攬著剛剛在房裡的女孩兒,他慌得一把將女孩兒鬆開。
「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他幾步跨到她身邊,解釋道,「我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是……」衣衫凌亂四個字沒出口,就被他嚥了下去,絕不能讓她知道他剛剛幫那女孩兒穿衣,否則就真的說不清了!他頓了一頓才道:「我剛剛在廂房外見到兩個形跡可疑的婢女……」
而他那一停頓,在嬋衣眼裡分明是在找借口,她眼中立即泛起不屑,冷冷呵斥道:「住口!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簡安傑慌的上前一步,想去拉她的手,好好解釋,就見嬋衣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轉頭看了眼嫻衣,房中這般吵鬧,嫻衣卻還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這與嫻衣一貫的做法不太相符,她立即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轉眼看了看廂房,發覺錦屏倒在地上,而廂房之中原本侍候的琉月跟秋月卻不見人影。
她連忙走到錦屏身邊,手指發顫的去探錦屏的鼻息,心中充滿了後悔,她真不應該把錦屏留下的!
直到手指上感覺到了溫熱的呼吸,嬋衣這才鬆了一口氣,將錦屏攙扶到暖炕上。
她不禁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跟簡安傑無關麼?
可簡安傑卻一直在耳邊喋喋不休,她實在是忍無可忍,開口呵斥他道:「你難道不知這裡是女眷的廂房麼?這樣堂而皇之的進來,還抱著我四妹妹,你即便是喜歡她,也該為她想想!」
既然上一世你們最後走到一起,說明你也是珍愛她,怎麼這個時候反倒不管不顧了起來?
嬋衣自覺有些看不懂眼前人的心思,眉頭皺的緊緊的,不想再看他一眼。
簡安傑心裡卻慌亂了起來,她果然是誤會了!他急忙辯解道:「我是來尋我母親的,經過這裡的時候看到兩個丫鬟趴在窗上鬼鬼祟祟的,又聽她們說什麼夏家小姐,我一時擔心才會這般沒有分寸,方纔我進來的時候,屋子裡頭一個人也沒有,我剛才……」
嬋衣冷哼一聲,打斷他的話,「我若是不進來,你剛才就要對我四妹妹做什麼下流齷齪的事情了吧?真是看不出,誠伯候府的七爺竟然會是這樣的性情,可憐我妹妹年紀小小就要被你毀了名節!」
嬋衣這番話中帶著濃濃的厭惡,嘲諷,不屑,輕視,甚至是有些污蔑。
簡安傑耳朵裡聽到她這番話,心下如同炸了一道驚雷,她就這般厭惡他麼?連他的解釋都不聽,直接就定了他的罪名,從她進來就沒有給過自己一個好臉色,而剛剛那句話,更像是在用刀子割他心口的肉,每一個字都讓他生疼。
「我沒有!」他睜大眼睛看著嬋衣,俊美的臉上滿是委屈之色。
此時的簡安傑尚未弱冠,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年人,玉樹蘭芝的俊美容貌,謙謙有禮的世家公子之風,面上帶著的那抹濃濃委屈,就顯得有些讓人不忍。
若是前一世的她看到他的臉上出現這般神色,定然會好好的安撫他,輕聲細語脈脈含情,可是現在,她只是將頭偏了過去,覺得自己就連看他一眼都嫌多餘。
簡安傑看嬋衣眉頭蹙的緊緊的,不理會自己,反而伸手去拉暖炕上女孩兒的肩膀,他心中摻雜著淡淡的苦澀,讓他忍不住就想要上前握住她的手,想讓她只看著自己。
嬋衣立即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冷聲道:「你自重!」
她一邊將嫻衣一把拽起來,用力搖晃著,一邊在嫻衣耳邊大聲喚道:「四妹妹,四妹妹!你快醒醒!」可她這般大的力度下去,嫻衣卻絲毫不見轉醒,她不由的心中大驚。
簡安傑失落的在一旁輕聲道:「我剛才進來也是這般,她不知是……」
「你夠了!」嬋衣冷冰冰的看著他,眼神銳利得像是一把剛剛開過刃的刀,目光之中的憤恨,似乎能夠將簡安傑生吞活剝了一般,她剛剛進來就一直在忍,直到現在終於忍不住,看著他大聲指責道:「簡安傑,你現在哪裡像個男人,一點兒擔當也沒有,你若是喜歡她何必對我解釋這麼多,被你輕薄的人不是我!你該想想如何娶她過門才對,跟我說這麼多,我能左右你們的婚事麼?」
簡安傑被她的話激的胸腔之中絞痛起來,他擔心她被人算計,才會這般不管不顧的衝進來,才把炕上衣衫凌亂的人當成了她,一心想法子想要幫她遮掩,誰會知道他竟然認錯了人,被她這般誤會。
眼瞧著她越說越過分,他氣急的低吼道:「我根本就不喜歡她,我,我…」
我喜歡你!
這話繞在嘴邊,卻死活說不出口,簡安傑只覺得胸口悶的他快喘不上氣來。
嬋衣冷冷的看著簡安傑,一點都不信他說的,什麼不喜歡嫻衣,無論哪個男子見到嫻衣那般相貌,都會忍不住愣一愣神的,他簡安傑前一世不也是如此麼?又何必在她面前裝模作樣,令人作嘔!
「你這樣假惺惺的真讓我覺得噁心!」嬋衣冷聲道:「你說你對她沒有半分想法,那為何剛才卻一直抱著她不撒手?直到我進來看到了,你才戀戀不捨的放開,你當我眼睛瞎了麼?她到底被你怎麼了?你今天必須給我個交代,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嬋衣自從重生之後就憋著一股氣,她當年嫁給他的時候,他不過是誠伯候的嫡子罷了,任何建樹都沒有,誠伯候在朝中一直是個閒散勳貴,面兒上看著花團錦繡的,可連同世子在內都是大手大腳有出無進的人,她跟他的那樁婚事,說到底她也只是得了一個面子上的便宜,實際上卻是大大的吃虧,她不止要掌管中饋,還要時不時的應對楚少淵給誠伯候府下的絆子,她為了誠伯候府簡直是心力交瘁了,可他卻在中得進士之後,反而投到了楚少淵名下,給了自己跟兩位兄長一個狠狠的耳光,她一直想問他,究竟她哪裡做的不好,要他這樣對她?
簡安傑聽著這樣的話,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被她死死的踐踏到了腳底下,一下兩下還不夠,還要多踩好幾下才肯罷休,可偏偏他就是無法將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移開,像是什麼東西失而復得,生怕一轉眼,就又將人弄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