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衣乖巧的坐在杌凳上低頭不語,王媽媽一手打散她原本梳著的小鬏鬏,將額前的劉海都梳上去,只剩下一小片斜斜的蓋著那個傷口,用攢絲金釵挽住頭髮,戴了兩朵漂亮的宮紗簪花在髮髻上,嬋衣看上去端莊大氣明亮動人。
謝老夫人仔細看了看,才滿意的點點頭,又從鏤空檀木匣子裡拿出一副鎏金瓔珞圈,掛到她脖子上,笑道:「這樣才像是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剛剛那般畏畏縮縮的一股子小氣,把好端端的人才都沒了。」
嬋衣只覺得脖子上的瓔珞圈沉的直壓脖頸,沒有看錯的話,上面鑲嵌的朱紅色瑪瑙,那是有年頭的東西,難為外祖母為了給她爭顏面,將這樣的好東西送給了她。
嬋衣彎了彎嘴角,低聲道:「晚晚謝外祖母賞賜,」她頓了頓又道,「只是,畢竟是一家人,晚晚不好太不依不饒的,免得傷了和氣。」
謝老夫人臉沉了沉,不悅道:「一個妾室,就是個奴才,算什麼家人?你祖母和你父親都拎不清,那外祖母就幫幫他們。」
嬋衣明白謝老夫人的意思,如今嫡女被妾室拿捏,嫡子被支系陷害,父親又是個明哲保身的人,若要再這麼下去,母親的日子會越發的難過,而且還有一點,母親的病外祖母還不知情,若是知道了,會比現在的反應更激烈。
嬋衣不知她走的這一步是對是錯,但總該是得讓父親看清楚,母親身後還有謝氏一族,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夠如何的,住著母親的嫁妝宅子,頭幾年更是吃喝嚼用都花的母親的嫁妝,也就這幾年父親官位越做越大,才能夠得到信陽夏家的看重,將祖父的家產拿回來。
拿回來家產,漸漸的能夠挺起腰桿,說話也有底氣,又有了可心的妾室,再看原配嫡妻,自然是愈發的人老珠黃,愈發的不順眼。
謝老夫人見嬋衣神情有些呆滯,捏了捏她的臉,怒其不爭道:「你這小娃娃,有膽子跑來外祖母家找五舅舅,怎麼就沒膽子讓外祖母送你回去?」
嬋衣回過神,咧嘴笑了笑,因被扯著面頰,笑容有些扭曲,看上去倒像是個鬼臉,「外祖母,晚晚不想母親為難,雖然父親一直偏向顏姨娘,但祖母可是一直站在母親這邊的,晚晚今日出門前,祖母還拉著二哥哥直掉眼淚,晚晚不想讓祖母難過。」
謝老夫人哼笑了一聲,寵妾滅妻,那周蔓菁怕是看到映雪想到了她自個兒,否則一個做母親的,哪裡肯為了兒媳婦下兒子的面子。
「行了,外祖母只是回去瞧瞧你母親,旁的都不說,徹哥兒自有你舅舅們去操心,」謝老夫人捏捏她的小鼻子,嗤笑道,「你這個小娃娃,東也是你西也是你,再受了委屈來找外祖母,可當真就不管你了。」
嬋衣這才歡喜起來,只要外祖母別怒氣沖沖的回去興師問罪便好,否則下不來台的是父親,受難堪的卻是母親,連帶祖母也要厭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