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邊吩咐人將車伕老李頭平放到地上,一邊淡淡回道:「小事而已,不必掛齒。」
那個叫韓進的青年似乎十分有經驗,車伕老李頭在他的安撫下,漸漸平了抽搐,少年身側的小廝仔細檢查了一圈馬匹,輕聲在他耳邊回了些什麼。
少年忽然抬起頭,正對上她清澈怡然的眸子,秀眉鳳目微不可察的皺起,沉聲道:「不知小姐出門可曾檢查過車馬?」
見嬋衣搖頭,他又道:「小姐的馬車坐不得了,兩匹馬的馬尾處被人扎進三寸長的木刺,若再前行,馬兒吃痛必然還會發狂。」
嬋衣神色一斂,看了一眼拉車的馬,她沒料到顏姨娘會這麼早就出手,原本以為還要再等些時日的,不過這樣也好,顏姨娘越著急,說明事情越緊迫,怕是夏明意馬上就會被接回宮了她才急不可耐的做起了動作。
前一世的顏姨娘在夏明意被接進宮之後險些被抬成平妻,還是在外祖家的勢力打壓下,加上莊妃姨母的枕邊風,顏姨娘才不甘不願的被抬了貴妾,這一世她怕是沒那麼多好運氣了。
寒冷的風從掀開的門簾縫裡吹進來,嬋衣幾乎要打個冷顫,抿嘴笑道:「那我們就在這裡等府中來人接吧,只是要麻煩公子派人去城西寶瓶巷子的夏府去報個信,不知公子可否方便?」
少年蹙著眉頭,心中覺得將一個大家小姐放置此處不顧,頗有些不妥,便看到自家母親身邊的秦嬤嬤匆匆而來。
秦嬤嬤福身行禮道:「侯爺,夫人讓老奴過來說一聲,若是這位小姐不嫌棄,就坐夫人的車一同回去吧。」
少年側頭看她,她微微一笑,問道:「不知夫人的身子可好些了麼?」
秦嬤嬤驚訝的抬頭,見到是她,臉上露出一個恭敬的笑容,「原來是夏小姐,真是巧,我家夫人的馬車就在前頭,我家夫人說,您若是急著回府,可以與我家夫人擠一擠。」
嬋衣有些猶豫:「只是怕打擾了夫人清靜……」
秦嬤嬤忙道:「不礙的,您有什麼要帶的,我幫您收拾。」
幾人收拾妥當,嬋衣對少年福身行了一禮,「謝過侯爺搭救之恩。」少年擺了擺手說了聲不必客氣,嬋衣上了停靠在旁邊的一輛青帷小車。
車廂裡燃著好聞的沉水香,定國公夫人端坐在內靜靜地品著茶,抬頭見她進來關切的打量了她一遍,「可有受傷?」隨後又道,「你這孩子,出門也不仔細些,拉車的馬如何能選那般烈性的,方才看著真是驚險。」
這樣的話聽著似是有些埋怨之意,仔細回味才發覺,定國公夫人是將她當做一個小輩來對待親近了,嬋衣忙笑道:「夫人說的是,是晚晚疏忽了。」
定國公夫人瞧她臉上還有些蒼白,知道她定然是受了驚嚇,拉過她的手打趣道:「你瞧,我就說咱們有緣分,這才分別了一小會功夫就又見了。」
嬋衣臉上一副感激之色:「多虧了公子…嗯…侯爺相救,不然晚晚此刻怕是凶多吉少了。」
定國公夫人笑著道:「你怎知這不是佛祖安排給你我的福緣呢。」
嬋衣點頭笑了,與定國公夫人一路閒話家常,氣氛十分融洽,直將一旁的秦嬤嬤看的目瞪口呆,自家夫人的性情她比誰都清楚,冷清有餘熱情不足,何時竟然能夠跟一個半大的小娃娃聊的這般投機,心中暗歎,這個夏小姐果然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