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二年八月十六日,中秋佳節剛過,就在朝野間尚在熱議剛過去的金融風暴一事之際,誠親王父子又接連放出了重磅炸彈,先是仁郡王弘晴上了本章,請辭暫署之中央銀行行長一職,緊接著,三爺上了本章,保薦九爺接任中央銀行行長,並保舉十六阿哥胤祿為刑部幫辦,消息一經傳出,朝野為之震動不已,各方勢力所料不及之下,全都為之驚詫莫名,朝局頃刻間便陷入了混沌狀態,各種小道消息不脛而走,各色謠言漫天飛揚,弄得朝野間一派的烏煙瘴氣。
「奶奶個毬的,老三那混賬東西到底想作甚?沒地假好心,爺看這裡頭一准有埋伏!」
事情鬧得如此這般的沸沸揚揚,八爺等人自是坐不住了,齊齊聚在了八爺府的西花廳裡,打算就此事議個明白,個中就屬十爺怨念重,方才剛一落座了,便已是拍著桌子罵起娘來了。
「十哥這話就說對了,弘晴那混賬小子向來無利不起早,平白給好處的事兒,那是斷然不會有的,此番之所以讓出中央銀行行長之位麼,固然是情非得已,卻又想著坑我等一把,玩的不過是驅虎吞狼之策罷了,要的便是我等與老四去狠磕上一回罷了,卻也無甚稀奇可言。」
老十四這些年來在兵部混得風生水起,儘管戰功以及威名上,被同在兵部的老十三壓了一頭,可論及對兵部的掌控力度麼,卻又遠在老十三之上,哥倆個在兵部裡私下狠鬥了幾回,都是老十四佔了上風,意氣風發之下,已是有了雄起之心,正因為此,這半年餘來,每每議事之際,老十四都表現得很是踴躍,此際也不例外,這不,老十話音剛落,他已是笑呵呵地道破了三爺上保本的真實用意之所在。
「著啊,老十四不說,爺還真不知道老三那混球居然耍的是這麼個心眼,嘿,奶奶個熊的,好生毒辣的心腸,爺跟他沒完!」
一聽老十四這般說法,老十恍然大悟之餘,也不禁被惹急了,不管不顧地便罵了起來。
「九弟怎麼看此事?」
八爺並未理會老十與老十四哥倆的笑鬧,而是神情凝重地看著九爺,探詢地問了一句道。
「八哥,事情怕真如十四弟所說的那般,老三這一手確是沒安好心,只是,唔,只是將計就計上一番,似乎也無不妥罷?」
九爺這麼些年一直都跟著八爺在刑部打混,雖說日子過得倒也舒爽,可畢竟算不得正經勾當,頂多算個幫閒的,要說有多光彩麼,自然是談不上,而今,中央銀行行長這麼個大餡餅已然擺在了面前,要說不動心,那自是不可能,實際上,哪怕明知這餡餅可能有毒,九爺也不想放棄,沒旁的,就一句話——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只是礙於八爺可能的態度,九爺不好將話說得太死罷了,可言語間卻已是流露出了想去中央銀行一試身手的意思。
「嗯……」
八爺其實也想著將中央銀行拿到手,此無他,中央銀行實在是太重要了些,這可是調控天下經濟命脈的核心之所在,尤其是眼下大清的經濟已然開始飛躍似地蓬勃增長著,能拿下中央銀行,己方這個小集團也就有了與三爺扳手腕的資格,只是一想到可能會跟四爺那頭起衝突,卻又不免有些擔心,畢竟雙方眼下可是盟友之關係,一旦真朝中央銀行伸出了手,那就很難有甚妥協之可能了,如此一來,狠鬥上一場怕也就是難免之事了的,個中利弊如何,實難以算個分明,一時間也不知這個手究竟是該伸還是不該伸。
「八哥,這有甚好想的,老三那混球想算計我等,我等不去理會也就是了,總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罷?」
十爺性子糙,這一見八爺半晌沒下個決斷,頓時便忍不住了,扯著嗓子便自以為是地瞎嚷嚷了起來。
「嘿,老三這一手耍得漂亮,玩的可是陽謀,將一切都擺在桌面上,我等無論是應還是不應,都頭疼啊!」
老十四顯然不贊同九爺去中央銀行,當然了,他考慮問題的角度並不完全是從小集團的利益出發,更多的是考慮自身的地位問題,道理很簡單,別看八爺現在還處在小集團的領導中心,可實際上麼,八爺已是徹底失去了正途上位的可能性,如此一來,老十四自然是有著取而代之的想頭,自是不想再有人冒出頭來爭位,不過麼,老十四卻並不打算明確表態,而是陰陰地一笑,意有所指地點評了一句道。
「不應,這有啥好想的,嘿,九哥,你也別想著啥將計就計了,真去了中央銀行,指不定又被那廝安排下甚詭計給坑了去,別忘了安溪老相國多精明的個人,還不是被那混賬行子給坑得晚節不保,要我說啊,咱們還是按著老步調走,聯手老四,找機會將那混球打發了去才是正理!」
十爺對三爺父子的怨念實在是太深了些,潛意識裡就怕弘晴使手腕,沒旁的,吃的虧實在是太多了些,由不得十爺不怕的,這便一力主張不加理會。
「先生,您怎麼看此事?」
八爺委實難以下個決心,沒奈何,只好將問題拋給了端坐在一旁的陸純彥。
「十四爺說對了,此事上,三爺耍的便是陽謀,依陸某看來,不管我等應還是不應,陛下恐都會准了三爺的請,九爺這趟差使真要不接的話,一來陛下處必有猜忌,二來麼,也恐三爺會另行舉薦其門下奴才走馬上任,有鑒於此,這缺還是該接。」
陸純彥並未急著回答八爺的提問,而是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長鬚,默默地沉吟了片刻之後,這才給出了個肯定的建議。
「先生,不是罷?真應了這差使,我等與老四豈不得大起紛爭,平白叫老三父子看了笑話去,這怕是不妥罷?」
陸純彥話音剛落,不等八爺有所表示,十爺已是臉紅脖子粗地嚷了一嗓子。
「那又如何?我等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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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並非一體,不過是彼此利用罷了,若是能將其打壓下去,用起來方才順手,唯一之顧忌便是弘歷此子,九爺要壓服其,恐非易事,終歸須得爭衡上一番,方能有個妥協之可能,無非是看誰占的份額大些罷了,實也未見得便須得死鬥到底,此一條,四爺那頭必然也是這般想法,既如此,這爭也就是可控之爭,於大局實無甚太大之關礙!」
陸純彥乃是智者,看問題的角度自然不會似十爺那般非好即壞的簡單,一番分析下來,已是將道理解說了個分明。
「嗯,若能如此,那倒也使得,只是小王實不敢肯定弘晴小兒是否別無埋伏,此卻是不得不防啊!」
八爺先前便有與四爺在中央銀行一事上取得妥協的心思在,正因為此,他對陸純彥的分析自是贊同得很,只是一想到那有若妖孽一般的弘晴,八爺卻又無法淡定了,這便將心中所慮之處說了出來,打算聽聽陸純彥可有甚應對之良策。
「埋伏是定然會有的,以那廝之陰狠,自不可能坐視我等與四爺和平共處,然,卻也不必因噎廢食,左右走一步看一步也好,只消合作之大方向不變,一切都可在掌控之中。」
陸純彥自是能理解八爺的擔心,不過麼,卻並不以為意,隨口便解釋了一番。
「嗯,既如此,那且先探探老四的口風再行定奪也罷。」
八爺說到底還是捨不得中央銀行這麼個重要的職能部門,當然了,儘管心中已是有了決斷,但並不想草率地說將出來,也就只是含糊了一句道。
「這個自然,無論九爺去還是不去中央銀行,刑部幫辦的差使怕都會落在十六阿哥的頭上,此方是王爺須得小心提防之所在。」
幾位阿哥不管是贊成接任還是反對接任,著重點都落在了中央銀行上,可陸純彥顯然不是這般想法,在他看來,十六阿哥到刑部一事方才是最大的麻煩之所在,道理很簡單,刑部才是八爺的根基之處,一旦稍有閃失,那才是塌天之禍事,至於中央銀行麼,能掌控在手,固然多了一張與三爺扳腕子的王牌,縱使不能,讓四爺把持著也不是很緊要,左右不落在三爺父子手中,便算無礙,正是出自此等考慮,陸純彥並未在中央銀行一事上多費心思,而是慎重其事地點出了幾位阿哥都忽略了去的關鍵點。
「嘿,先生過慮了罷,就老十六那廢物一般的東西,爺伸伸手,便能推平了去,又何須顧慮那麼許多,他要來,且讓他來好了,左右冷板凳一張請其坐了去便是了,爺還就不信那小猢猻能掀起甚大浪花來。」
老十六一向不樂心朝政,倒是對賺錢無比地感興趣,而今身家之豐,早已是朝堂首富,比之弘晴還有錢,也就老十五能跟其比上一比的,除此之外,老十六還真就啥建樹全無,純屬朝堂新丁一枚,老十自是對其看不上眼,這不,沒等八爺發話呢,十爺已是滿臉不屑地扯了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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