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旨意下得很快,康熙四十九年五月二十一日,老爺子明詔公告天下,以十三爺為帥,廣東水師提督孫明緒為副,出兵一萬五千,將於次年秋征討大逆不道之東瀛,並令多羅貝勒弘晴參知軍事,著工部調度諸般軍備事宜,並著戶部調集糧秣輜重以為軍用,令兵部從八旗冗員中召集青壯一萬人組建新軍,由十三爺勤加操練,以備征戰之用。
康熙四十九年五月二十六日,「八旗商號」董事會決議,所有參與東征之八旗子弟每月餉銀雙份,由「八旗商號」發展基金支出,帝欣然准之,消息一經傳出,未入軍伍之八旗冗員為之歡欣鼓舞,報名參軍者不計其數,沒旁的,八旗子弟眼下雖已有些糜爛,可尚不到不堪之地步,熱血還是不缺的,再說了,聞知了工部打造出來的諸般利器之後,更是對戰功渴望已極,前後不過十日而已,所需的一萬兵額已是報滿,躊躇滿志的老十三將兵馬拉到了北古口,正式開始了新兵之操練。
新軍之所以是新軍,操練的手法自然與舊式軍伍不同,對此,老十三自是有些不襯底,好在弘晴多少還算懂一點,沒旁的,前世大學時好歹軍訓過,對新兵訓練那一套並不算太陌生,再加上前世網絡上看來的一些雜七雜八的資料,胡亂地湊合了一下,總算是搗鼓出了一套新軍訓練大綱,跟老十三好生探討了幾天之後,也就正式出爐了。
訓練從來都是艱苦的,光憑熱血顯然是不可能支撐太久,一眾旗丁們到底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儘管平日裡也沒少習武操練,可畢竟也就只是玩兒似地耍上幾下罷了,真到了訓練場上,不幾天,便已是一個個叫苦連天,甚至連逃兵都出現了,老十三大怒之下,重典出手,砍了幾顆腦袋,又責罰了一批不聽指揮的刺兒頭,這才算是將眾旗丁們的散漫給生生扭轉了過來,月餘的操練下來,新軍已是有了些雛形,當然了,離著應有的規範顯然還差得遠,不說旁的,武器裝備遲遲無法到位便是個最令老十三頭疼的大事,沒法子,只能將隨軍操練了月餘的弘晴打發回了工部,去督辦武器製造之相關事宜。
武器製造可非等閒之事,儘管弘晴早早便已暗中打下了埋伏,前年時便以製造庫的名義在京師西郊建立了一間煉鋼廠,又暗中培訓了不少的槍炮技師,炮子庫裡也積存了一批槍支彈藥,奈何所需的不僅是一萬步軍的裝備,還有著三十艘大中型戰艦所需的千餘門艦炮,縱使製造庫這頭已是全員發動了起來,可依舊沒辦法在短時間裡造出如此多的武器,沒奈何,弘晴只能是親力親為地規劃全局,不是忙著擴大生產規模,便是在忙著調度各方之協力,整整三個半月的操勞下來,一切才算是走上了正軌。
忙忙乎乎,忙乎乎,一轉眼已是十月下旬,隨著第一批千餘支步槍以及為數不少的彈藥發往北古口新軍,弘晴總算是得到了個喘息的機會,這才有心思去處理一下積壓下來的問題,這頭一條麼,自然是打算給弘歷套上個枷鎖,也省得這小子藉機生事。
「小弟見過晴兄。」
弘歷來得很快,弘晴方才剛派人去請,這才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弘歷已是施施然地行進了弘晴的辦公室,一見到高坐在上首的弘晴,立馬緊走數步,而後又矜持地站住了腳,謙遜地行禮問了安。
「喲,歷弟來了,這邊請,坐,坐下說。」
這一見是弘歷到了,弘晴立馬便起了身,笑呵呵地將弘歷讓到了會客的角落,又招呼著手下侍衛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晴兄客氣了。」
自打去歲坑弘晴不成,反被弘晴狠坑了一把之後,弘歷已是學乖了,行事極為的低調,每日裡就只是老老實實地辦著差,其餘諸事盡皆不參與,但凡有議事之際,也往往是緘默居多,只要是有弘晴在的場合,弘歷總是設法繞道走,沒旁的,就是防著弘晴找茬,今兒個是弘晴派了人傳喚,躲自是躲不過了的,只能是在心裡頭深自警醒著,說話自也就謹慎得很,面對著弘晴的客氣寒暄,弘歷也就僅僅只是簡單地謝了一聲,便即閉緊了嘴。
喲呵,這小子的防備心思很重麼,有點意思了!
別看這些年來弘晴始終將弘歷壓得死死地,就宛若是其剋星一般,可其實箇中之驚心唯有弘晴自知,實際上,弘晴從來就不曾小覷過弘歷,對其之重視還遠在四爺、八爺等人之上,不為別的,只因弘晴很清楚弘歷就是條金鱗,一遇**便有化龍之可能,似這等樣人,再如何重視都不為過,這大半年來,弘晴雖說表面上從來沒過問過弘歷的行事,看似對其漠不關心的樣子,實則卻是從來不曾放鬆過對其的警惕之心,也暗中設了幾個小圈套,試探誘使其再次犯錯,可惜弘歷顯然學乖了,始終按兵不動,白瞎了弘晴的幾番小算計,對其的忌憚之心自不免更深了幾分。
「歷弟,算起來你我兄弟也已是有許久不曾聚聚了,都怪為兄,整日價瞎忙,對歷弟確是少了些關心,都是為兄的錯,還望歷弟莫要有甚心結,有甚錯處,皆為兄擔著便是了。」
政治動物講究的都是表裡不一,這一點,弘晴顯然是箇中之好手,儘管心中對弘歷極為的忌憚,可口中說出來的寒暄話語卻是分外的和煦。
「晴兄此言差矣,小弟得蒙晴兄錯愛,能在工部之地辦些實事,已是三生有幸焉。」
弘晴越是客氣,弘歷心中的弦便越是繃得緊了起來,沒旁的,只因弘歷實在是太清楚弘晴的為人了,客氣的背後一准有著埋伏,越客氣就越是如此,回答起弘晴的話來,自也就謹慎再謹慎,斟酌了片刻之後,方才謙遜地謝了一句道。
「嗯,歷弟乃是幹才也,在這工部之地歷練一年餘,想來對各司處已是有了相當之瞭解了罷?」
這一見弘歷面色雖平靜如昔,可眼神裡的戒備之意味卻是濃得很,心中不禁為之冷笑不已,不過麼,卻並未帶到臉上來,而是笑容不變地接著寒暄道。
「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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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確是歷練了些司處,可說到所得麼,卻依舊尚淺,難堪大用啊,慚愧,慚愧。」
一聽弘晴這般說法,弘歷的心弦立馬又是一緊,一股子不詳的預感已是不可遏制地從心底裡狂湧了上來,只是一時間卻是無法猜透弘晴的算計之所在,也就只能是含糊地謙遜了一番。
「哎,歷弟過謙了,這工部司處雖是不少,可卻又能有甚事難得住歷弟的,而今諸司、處歷弟大體上都已是輪了個便,只差製造庫與都水清吏司罷了,前者麼,事涉軍機,無皇瑪法聖旨,任何人不得入內,為兄便是想讓歷弟去幫辦一二,卻也難為啊,至於後者,不過都是些瑣碎之事罷了,只消細心,原也不會有甚差錯,不去攪合也好,這麼一算,歷弟也該能管些事了的。」
弘晴笑呵呵地一擺手,以上位者的姿態,好生扯了一大通,末了方才隱約地透出了要給弘歷壓壓擔子的意思。
「晴兄教訓得很,若是小弟力所能及之事,自不敢辭也。」
弘晴這麼番長篇大論下來,弘歷心中當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啥滋味都有——甚叫能管些事來著,最核心的兩個司、處都被弘晴牢牢地把控在手中,剩下的不過是雜務而已,就算管,又能管出甚名堂來,再說了,弘歷這個幫辦的身份乃是老爺子給的,又不是弘晴賞賜的,若不是爵位相差過大,本來雙方的地位該是平等,而今卻被弘晴當屬下來看待,弘歷又怎可能不惱火萬分的,只是這等惱火中卻也不免有著一絲的期盼,畢竟有權說話才能有份量,若是如今這等尷尬之身份的話,滿工部裡,真將弘歷放在眼中的壓根兒就沒幾個,問題是弘晴顯然不會如此好心,這叫弘歷自不免有些患得患失了起來,沉吟了片刻之後,方才謹慎無比地應答了一句道。
「這個自然,非歷弟所能及之事,為兄也不敢強求麼,唔,前些日子,虞衡清吏司掌印郎中齊大作可是很說了歷弟一通子好話,說是歷弟在該司表現卓越,乃濟世之大才也,對該司之諸般事宜熟稔在心,游刃有餘焉。為兄聞此,心甚籍慰矣,就請歷弟掌總虞衡清吏司可好?」
弘晴就像一高明的獵手,誘餌一個接一個地拋著,當真是一個比一個香甜,縱使弘歷能看得出些蹊蹺,卻也不怕其不上鉤,這不,絮絮叨叨地扯了一通之後,已是將一塊碩大的餡餅端到了弘歷的跟前。
「哦?」
餡餅當然好吃,弘歷都餓了多年了,乍然間見到這等香甜的餡餅從天而降,要說不動心,又怎生可能,只是心中的不詳預感卻又極濃,一時間還真就不知該不該伸這麼個手的,遲疑了好一陣子,都沒做出個決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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