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逼著當打手顯然不是啥有趣的事兒,哪怕逼人者是老爺子,弘晴也一樣不會覺得有多愉快,若是可能的話,弘晴還真想反戈一擊,配合著八爺一方演出場大戲,徹底將老爺子的算計給攪亂了去,當然了,這也就只是不甘地想想罷了,做卻是斷然不可能這麼做了去的,倒也不是完全怕了老爺子的懲處,而是這麼做不划算。
弘晴並不是沒想過趁太子再次被廢的大好機會,將三爺一舉拱進東宮裡去,實際上,弘晴還真就認真估算過箇中的可能性,得出的結論麼,並非毫無機會,而是至少有著五成以上的勝算,沒旁的,別看眼下八爺表面上勢大,可真要是認真算將過去,三爺一方手中握有的力量加起來並不在八爺之下,不說三爺自己的人手,也不說弘晴握有的力量,哪怕僅僅只是五、七、十二以及素來親近弘晴的老十五、老十六哥倆個所掌握的實力加起來,已足以跟八爺一方一較高下了的,之所以三爺一方看起來聲勢沒八爺大,只是因著這麼些力量眼下看似都分散在諸位阿哥手中,也從來就不曾真正浮上水面過罷了,可一旦真要用,振臂一呼,便足以傾覆朝局,硬要推三爺入東宮還真就有著相當的把握,只是此事卻不甚符合弘晴之需要。
弘晴素來有大志,這等大志可不光僅僅只是登上帝位那般簡單,他要的是改變歷史,至少要保證前世那時空所上演的中華之百年慘劇不會有出現之可能,為此,他已是暗中部署了許久,工作也已是做了許多,眼下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就等著爆發時機的到來,在此期間,弘晴須得保證自己手中能握有相當的實力,方可保障事態的發展按著自己的意志去發展,可若是三爺入了東宮的話,弘晴握有的實力不單不會增加,反倒注定要被老爺子削個精光。
理由?很簡單,自打太子前次被廢起,老爺子對社稷的考慮已不再是發展,而是求穩,為的便是要保住他自個兒的晚景不會淒慘,在這等情形下,老爺子自是不會容忍一個強勢的太子出現,就算是迫於壓力讓三爺進了東宮的話,也必然會以雷霆手段解除三爺父子手中的權限,如此一來,弘晴只怕就得賦閒在宮中了,如此一來,他為改變歷史所做下的諸般部署將有極大的可能落到空處,而這,顯然不是弘晴樂見之局面,正因為此,弘晴才會強壓住心中的衝動,配合著老爺子好生演上一回大戲。
「晴貝勒,請指教。」
群臣亂議之際,弘晴一直是溫和地笑著,群臣亂議之聲已消,弘晴還是溫和地笑著,盯著車銘的眼神裡始終有著股戲謔之意味,直看得車銘滿身的不自在,忍無可忍之下,這便咬緊牙關地發動了反詰。
「呵,好說,好說,先前車御史說過不立儲君必危及社稷,本貝勒卻是不敢苟同,昔,宋仁宗在位三十餘載,期間也不曾立太子,卻國安民順,社稷穩固,且不知當做何解?又,我朝太祖、太宗也不曾立儲,社稷又何曾危過,不僅不曾有危,反倒能橫掃八方四野,成就如此大之江山社稷,此又是何故?再,堯舜皆聖君也,又何曾立過儲?車御史對此又有何說辭麼,嗯?」
弘晴本就是朝中辯才無雙之輩,加之此番又是有備而來,一番話下來,反問不斷,直指核心,當即便令一眾朝臣們全都聽得頷首連連不已。
「這,這……,晴貝勒您這是詭辯之言,須知儲君乃國本也,若是不立,一旦有事,社稷豈不危哉?」
弘晴前面數問倒也就罷了,宋仁宗之事可以用其無後來加以解釋,太祖、太宗不立儲也可以用戰亂未定來圓融,可最後一問麼,車銘就不知該說甚才是了的,此無他,堯舜乃是儒家最遵崇的聖君,他們不立儲,乃大公無私之表徵也,向來為歷代儒家所推崇,車銘又怎敢說堯舜做得不對,沒奈何,只能是索性不答弘晴的諸般反詰,而是將話題轉到了立儲之意義上,隱約地點出若是不立太子,一旦老爺子突然死了,則國家將有大亂之可能。
「車御史所言甚是,太子不立,社稷不穩,天下臣民不安,此事萬不能遷延!」
車銘話音剛落,跪在其身邊不遠處的納蘭揆敘立馬又來了精神,緊趕著便出言附和了一把。
「陛下,臣等皆以為儲君當早立,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皇上明鑒,儲君不立,國將難安,臣等冒死以聞!」
「臣等叩請陛下聖斷,早立儲君,以定名分!」
……
納蘭揆敘這麼一帶頭,一眾本就跪著的朝臣們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立馬便七嘴八舌地再次進言了起來,只是老爺子卻渾然不加理會,始終端坐著不動,甚至連嘴角邊的戲謔笑意也無半點的變化,就宛若不曾聽見眾朝臣們的話語一般。
「嘿,杞人憂天,可笑而不自知,可悲可歎!」
老爺子可以端坐著不動,弘晴卻是不能坐視八爺一方聲勢大漲,不待群臣們噪雜的聲音稍停,便已是冷笑了一聲,不屑地譏諷了一句道。
「狂悖之言,晴貝勒,此乃御前,須不是爾可以亂髮謬論之處,還請慎言,若不然,下官身為左都御史,職責所在,卻是不得不動本參你!」
納蘭揆敘一向自負家學淵源,別看其在老爺子的龍威面前有若小丑一般,可心底裡卻並不懼凶名赫赫的弘晴,這一聽弘晴此語將他也一併掃進了杞人之中,頓時便是一陣大怒,自忖著言官之首的身份,毫不客氣地便出言呵斥了弘晴一句道。
「納蘭大人還是這般性急,嫉惡如仇倒是好事,可用在此處,卻是大謬特繆了罷。」
納蘭揆敘的言語不可謂不犀利,不過麼,弘晴卻是一點都不在意,也沒急著去揭開底牌,而是輕描淡寫地譏諷了納蘭揆敘一番。
「你……」
身為八爺一方的重將,納蘭揆敘對弘晴自然是半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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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都欠奉,早就想著要抓弘晴的小辮子,只可惜弘晴大事辦了不老少,可做事卻素來謹慎得很,饒是納蘭揆敘費盡了心機,也沒能找到彈劾弘晴的機會,此際一聽弘晴這般說法,心中頓時滾過了一陣的羞怒,可旋即便被狂喜所替代,此無他,納蘭揆敘自以為抓到了彈劾弘晴的良機,這便佯怒地瞪了弘晴一眼,而後扭回了頭去,面朝著老爺子,重重地磕了個響頭,一派慷慨激昂狀地進言道:「陛下,臣要彈劾晴貝勒,其竟敢在朝議之際,妄言侮辱朝臣,其行乖張,其心叵測,當嚴懲不貸,臣叩請陛下聖裁!」
「陛下,朝議乃肅然之地,豈能如此放肆而為,臣亦要動本上參晴貝勒之無禮!」
「臣附議!」
「臣亦附議!」
……
在場跪著的可都是八爺一方的人手,自是都看弘晴不順眼,這一有了納蘭揆敘的帶頭,一眾朝臣立馬便全都跟著出言附和了起來,一時間喊打喊殺之聲大起,形勢於弘晴來說,顯然不利得很,然則弘晴卻是一點都不介意,不單不曾開口自辯,甚至連臉上的笑容都不曾有一絲的變化,始終溫和地微笑著,就宛若被參的不是他本人一般。
「晴兒,諸般臣工皆動本參你,爾可有甚要說的麼?」
老爺子原本只是想坐著看戲,然則諸般臣工既是當庭彈劾了弘晴,老爺子這戲自然也就看不下去了,於情於理都得有所表示才行,這便眉頭微微一皺,不甚滿意地瞥了弘晴一眼,語氣微冷地問責了一句道。
「皇瑪法明鑒,孫兒並未說錯,似其等這般鼠目寸光者,又豈能體悟皇瑪法之苦心哉?再者,立不立儲君,如何立,那都是皇瑪法聖裁之事也,又豈是膚淺之輩所能置喙者,孫兒不過實話實說罷了,實不知謬在何處。」
儘管因著各種緣由,弘晴不得不配合著老爺子唱一出大戲,可卻並不想演獨角戲,再怎麼著,如何立太子之事是斷然不能從弘晴口中說將出來的,若不然,必遭來老爺子的猜忌之心,正因為此,弘晴先前公然侮辱車銘之舉埋伏著的便是要用眾臣之口來逼老爺子出頭,而今,老爺子既已是被逼出,弘晴自是樂得趕緊猛拍上一通子的馬屁,左右這玩意兒既不花錢,也不費啥功夫,只消能哄得老爺子開心,那後頭的戲碼就大可順勢往老爺子身上推了去。
「小滑頭,依你看,眹到底當不當立這個儲君,嗯?」
被弘晴這麼一捧再捧,老爺子自是不好再拿弘晴來作法,不過麼,也沒打算就這麼輕易地便放弘晴一碼,這便笑罵了一聲,問出了句誅心的話語。
老爺子問話的語氣雖是輕鬆得很,可滿朝武又有誰真敢當兒戲視之,這一聽老爺子居然將如此敏感的問題拋給了弘晴,頓時全都為之愕然不已,不自覺地望向弘晴的目光裡自也就滿是複雜至極之神色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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