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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8章 軒然大波(二) 文 / 鳳鳴岐山

    「殿下明鑒,由此番朝議便可見眾阿哥已是有了暗中聯手之意味,若不早做提防,事必危殆矣。」

    齊世武此番前來,為的便是要與太子就時局進行緊急磋商,故此,儘管被罵得個狗血淋頭,也不敢稍有懈怠,一聽得太子問起了正事,趕忙便跪直了身子,語速極快地提點了一句道。

    「那又如何?本宮還真怕了這群鼠輩不成,哼!」

    太子之所以暴怒如此,其實怕的便是諸王聯手到老爺子面前告御狀,不過麼,當著齊世武的面,太子卻絕然不肯承認其事,但見其冷哼了一聲,一派不屑狀地嘴硬著。

    「殿下說的是,只是諸王勢大,須得防備其等鼓惑朝臣群起上本,若是陛下見責,那……」

    齊世武跟隨太子多年,自是清楚其色厲內荏的本性,唯恐其為了所謂的面子,而胡亂死撐到底,不得不將話挑明了來說。

    「哼!」

    太子就是屬鴨子的,哪怕肉都燉爛了,可嘴卻始終是硬的,明明擔心就是此一條,但卻愣是不肯當著齊世武的面承認下來,但見其怒視了齊世武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有若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書房裡急速地來回踱起了步,良久之後,猛然立住了腳,面色陰冷地瞥了齊世武一眼,聲線低沉地發問道:「爾對此事可有甚章程麼,嗯?」

    「這……」

    齊世武乃是宦海老手了,又跟隨太子日久,自是聽得出太子這麼句陰冷問話背後的隱喻何在,毫無疑問是要他齊世武出頭當一替罪羊,而這,顯然不是齊世武所能承受之重,當即便被嚇得個汗毛倒豎,不得不趕緊開動腦筋,以謀求脫身之策,好在其腦袋還算靈光,心念電轉間,已是有了個主意,但卻並未急著說出,而是目光游離地逡巡著四周,作出一派欲言又止之狀。

    「爾等統統退下!」

    太子此際已然冷靜了下來,自是能看得懂齊世武此舉的用意何在,倒也沒甚含糊,一揮手,已是冷聲下了令。

    「喳!」

    張德高等一眾大小宦官們本就不想呆在這危險之地的,沒旁的,就太子那好遷怒於人的性子,萬一要是跟齊世武談不攏,回過頭來,一准又是一通子大發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太子發作了去,那後果須不是好耍的,正因為此,一聽得太子如此下了令,諸般人等哪有不趕緊應諾的理兒,一溜煙便全都走了個精光。

    「好了,你可以說了。」

    太子心中已是有了決斷,打算犧牲齊世武,以換取群臣的諒解,不過麼,他卻是並未急著說將出來,而是想先聽聽齊世武能有怎樣一個出奇制勝的辦法。

    「啟稟殿下,而今事態緊急,唯有快刀斬亂麻,方可防患於未然。」

    事情干係重大,儘管書房裡已是沒了旁人,可齊世武還是下意識地左右張望了一下,方才一咬牙,低聲地提議了一句道。

    「嗯?爾有幾分把握?」

    儘管齊世武並未明言怎個快刀斬亂麻法,可太子卻是一聽便知根底,但並不去追問詳情,而是眉頭一揚,聲線陰冷地發問道。

    「老臣自當竭力而為之。」

    齊世武雖是刑部尚書,可要說到對刑部的掌控麼,卻是沒影的事兒,論及暗中做手腳的把握性,實在是高不到哪去,奈何形勢逼人,他若是不想成為太子祭旗的替罪之羔羊的話,那只有冒險行事一途可走了,正因為此,哪怕心中發虛不已,可齊世武還是作出一副毅然決然狀地表態道。

    「此事本宮不預與聞,愛卿且好自為之,去罷。」

    太子從來就不是個有擔當之輩,壓根兒就不想為齊世武承擔任何的失敗之風險,甚至不願去追問箇中之細節,僅僅只是敷衍了一句,便要打發齊世武走人,很顯然,若是齊世武此番行動不成功的話,太子一準會毫不憐憫地將其當成替罪羊拋了出去。

    「是,老臣告退。」

    齊世武來前就知道太子正在盛怒之中,之所以寧願被遷怒也要硬著頭皮來覲見,為的正是取得太子的支持,這番用心不可謂不良苦,可惜遇到了太子這等薄情寡恩之輩,齊世武的算盤自也就打到了空處,心中的不甘之意自是不消說的濃,有心再進言上一番,可一見太子已是不耐地皺起了眉頭,齊世武自不敢再多囉皂,也就只能是萬般無奈地告辭自去了……

    亥時過半,夜已是有些深了,偌大的京師已是漆黑一片,僅有零星的燈火還在寒風中閃爍著,原本就陰森的天牢此際就更顯森然了幾分,加之狂野的北風呼嘯不已,有若鬼哭狼嚎一般,攪得人心煩意亂,縱使是早已習慣了天牢之陰暗的牢子們此時此刻也無絲毫的睡意可言,大多三三兩兩地湊在值守處喝酒拉呱著,以此來打發無聊的時光,甲字監牢裡同樣也不例外,大半個時辰的暢飲下來,幾名當值的牢子們都已是酒酣臉熱,嬉笑間頗有些忘了形狀,這等情形落在了領著數名戈什哈行進了值守處的齊世武大為的不悅,忍不住便重重地哼了一聲。

    「小的王弼叩見大人!」

    齊世武這麼一哼,一眾正自樂呵著的牢子們這才警醒了過來,趕忙離了席,亂紛紛地跪在了地上,由著班頭王弼出面領銜唱了禮。

    「嗯,前頭帶路,本官即刻要見穆春阿。」

    齊世武雖對一眾牢子們的玩忽職守極為的不滿,可也並未發作出來,僅僅只是寒著聲地下了令。

    「喳!」

    王弼不過一班頭而已,連不入流的品級都夠不上,哪敢追問齊世武這個刑部尚書到底有何事要見穆春阿,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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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齊世武沒有追究自己等人玩忽職守的罪過之意,心中頓時大定,緊趕著應了諾,慇勤無比地哈著腰,領著齊世武等人便徑直往關押穆春阿之所在而去了。

    「齊大人,您請。」

    甲字監牢很大,陰森無比,行走其間自然不是啥爽心之事,好在王弼熟門熟路,也沒費多長的時間便已到了地頭,待得打開了監捨門上的鐵鎖之後,王弼趕忙退到了一旁,點頭哈腰地將齊世武往內裡讓了去。

    「嗯,打賞。」

    齊世武並未多理會王弼的慇勤,僅僅只是聲線平淡地吭了一聲,便即抬腳行進了監捨之中,自有邊上跟著的戈什哈掏出了幾兩散銀,將千恩萬謝的王弼打發了開去,又將監捨門口牢牢地把守了起來。

    「齊大人深夜來此,不知可有甚吩咐麼?」

    監捨開門的響動不小,原本迷糊入睡的穆春阿自不免被驚醒了過來,摸索著用火石打亮了身旁一張小几子上的油燈,而後揉了揉眼,這才發現來的赫然是刑部尚書齊世武,眉頭不由地便是一皺,語調淡然地便發問了一句道。

    「穆將軍說笑了,本官哪敢有甚吩咐的,只是奉了太子殿下之諭令,前來慰問一下穆將軍罷了,呵,不瞞穆將軍,帝陵一案已是審結,再過幾日,穆將軍便可脫此苦海了,當真是可喜可賀之事也,本官便在此恭賀穆將軍前途無量了。」

    齊世武原本是東宮屬官,與原本擔任東宮侍衛副統領的穆春阿也算是老熟人了,儘管此際彼此間的位分相差懸殊,可齊世武並未在其面前擺甚上官的架子,而是輕笑了一聲,溫和無比地說了些慰問的話語。

    「呵,那就托齊大人的福了。」

    穆春阿壓根兒就不相信齊世武半夜來此僅僅只是要說這麼些無聊的話語,可也沒去追根問底,僅僅只是冷淡地敷衍了一句道。

    「好說,好說,這些日子可是苦了穆將軍了,本官職責在身,實也難有周全之時,若有得罪處,還望多多包涵則個,今日麼,本官且就置了些酒菜,算是為穆將軍壓壓驚,來啊,上酒菜!」

    這一見穆春阿滿臉的戒備之意,齊世武心頭不免有些發虛,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也就只能是乾笑了兩聲,一臉歉意狀地說了一通,末了,又提高聲調斷喝了一聲,自有在外頭侍候著的一名戈什哈恭謹地應了諾,提著個大食盒從牢門處行了進來,走到了穆春阿身邊的几子旁,將盒子裡的一碟碟菜餚一一擺在了几子上,又取出了一壺酒以及一隻酒碗,擱在了穆春阿的面前。

    「此酒乃是御賜之物,是太子殿下特意賞的,此等隆恩著實令人艷慕啊,穆將軍請罷。」

    穆春阿顯然信不過齊世武的好意,哪怕酒菜都已上齊了,他也不肯動一下筷子,僅僅只是戒備地死盯著齊世武不放,一見及此,齊世武不禁有些個頭皮發麻,趕忙乾笑了幾聲,再次出言催請道。

    「既是太子殿下所賜,那便請齊大人一併享用如何?」

    齊世武越是慇勤相勸,穆春阿便越是疑心,怎麼也不肯去碰那些酒菜,不僅如此,還反過來將了齊世武一軍。

    「嘿,此酒乃是太子殿下親賜,只能穆將軍獨享,本官可不敢逾越,怎麼,穆將軍不肯喝麼,那就請喝罰酒好了,來人,給我灌!」

    這一見穆春阿如此警覺,齊世武當即便不耐了,唯恐拖延久了,會惹出麻煩,這便臉色一板,陰冷地斷喝了一嗓子。

    「喳!」

    齊世武這麼一下令,侍候在牢門處的幾名戈什哈自不敢稍有怠慢,齊齊應了諾,便要就此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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