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十弟此言倒是有理,弘晴那廝今兒個可是午時後方才動的手,就這麼短的時間裡,想來不會將人質轉移到別處,理應是還在小串子胡同裡,若是我等派足了人手,拿下當是不難!」
九爺顯然是對老十的提議心動了,眼珠子轉了轉之後,已是有了計較,這便從旁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打他娘的,就一小屁孩,還敢跟哥幾個玩勒索,不給他點教訓,還真就不知馬王爺是幾隻眼來著!」
老十四今兒個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的,對弘晴的好感早就消失得不知所蹤了,這會兒一聽十爺打算動狠的,也沒甚猶豫,一拍几子,跟著便吼了一嗓子。
「先生,您看……」
這一見幾位弟弟都喊著要戰,八爺自不免也有些心動,概因若是真能一舉蕩平弘晴的暗底勢力,又能趁機滅了孫淼等人的口,八爺也就無須再忍受弘晴的苛刻勒索,而這等實力八爺並不缺,無論是調動手下的暗底勢力還是出動九門提督衙門裡的內應,都可以輕鬆解決在八爺看來只是股不成器的小勢力,只不過動心歸動心,八爺卻並未急著下個決斷,而是將問題拋給了正閉目沉思的陸純彥。
「時機未到。」
八爺既是開了口,陸純彥自不好再保持緘默,可也沒多加解釋,僅僅只是簡單地給出了個論斷。
「嗯?先生這說的是哪的話,不就是打麼,就那廝手下那麼點人馬,還不夠爺一人殺的,等個甚時機來著,直接除了去也就是了!」
老十殺心已起,哪是那麼容易平息下來的,這一聽陸純彥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登時便忍不住了,臉紅脖子粗地吼了一嗓子。
「十爺莫急,有得您出手的時候,只是此時卻是不宜大動干戈,那弘晴小兒既是能找到孫淼,未見得便不能尋得鄧響、陳叔通二人,一旦徹底與其撕破了臉,於我等實有大不利也,倒不若先允了其之要求,回頭再行計議也好。」
被人拿著把柄勒索的滋味自然不是好受的,縱使陸純彥這等睿智之輩,心裡頭也難免憋著一把火,然則有火氣是一回事,身為謀士,卻是不能讓怒火沖昏了頭腦,在這一點上,陸純彥顯然拿捏得極為的到位,簡單的幾句話下來,便已是明白無誤地點明了此際不可盲動的道理之所在。
「唉,真他娘的晦氣,又平白便宜那小混球!」
陸純彥都已將話說得如此分明了,一眾阿哥們自不會聽不懂箇中之關鍵所在,一想起此番又得被弘晴狠挖去塊肉,自不免全都有些個鬱悶難耐,八爺等人還好,畢竟城府深,雖是惱火異常,卻也還能忍得下來,唯獨老十卻是怎麼也壓不住心頭的邪火,憤憤然地一拍几子,羞惱萬分地罵了一嗓子。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將來的路還長,實無須計較一城一地之得失,那些職位給便給了,只消能挺過這一關,刑部便依舊在我等手中,將來要收拾那些三爺的門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卻也不妨讓那小兒先高興上一回,再者,此番與穆寧一併來京的皆是鹽商子弟,而今鹽梟猖獗,兩淮之地早已糜爛,朝廷屢整而不得治,待得事了後,不妨借此上個本章,就讓晴貝勒去督辦好了。」
陸純彥可不是啥善人,接連幾番吃虧之下,也早就弘晴起了濃濃的忌憚之心,自是早就在琢磨著如何給弘晴一個慘重的教訓,只是時機未到,他並不想過早暴露意圖罷了,可眼下為了鼓起一眾阿哥們的士氣,陸純彥也就不再顧慮那麼許多了,陰冷地一笑,給出了個乍聽起來似乎無甚大不了的建議。
「先生之意是……」
一眾阿哥中,老十四的反應最快,只一聽便已明白了陸純彥此策背後的真實用心所在,心一驚,話不由自主地便脫口而出了。
「嗯,且先應對了眼下之事再議好了。」
陸純彥顯然沒打算就此策深談,也不待老十四將話說完整,便已是一擺手,止住了老十四的話頭。
「十四弟,明兒個就再辛苦你一趟,去跟弘晴那小子打打交道,九弟就抓緊將穆寧的案子先審審,為兄自去裕親王府走上一遭,至於十弟麼,就盯著老四好了。」
八爺也是個心思敏捷之輩,自也同樣意會到了陸純彥所言之策的關鍵之所在,所不同的是八爺城府深,並未在此事上多言,而是直截了當地部署起了明日的相關安排。
「八哥放心,小弟知曉如何做的。」
「小弟記住了。」
……
八爺既是有所決斷,一眾阿哥們自是都不敢不應,只能是各自欠身拱手地應承了下來,只是氣氛卻很明顯地透著股沉悶之意味……
酉時正牌,下了一天的大雪總算是稍稍消停了些,可風卻依舊狂野地呼嘯著,又忙碌了一整天的弘晴方才剛從充作審訊室的臨時辦公室裡冒出個頭來,立馬便被撲面而來的寒風生生凍得猛打了個哆嗦,鼻頭一癢,一個響亮至極的噴嚏已是如暴雷般在刑部二進院子裡蕩漾了開去。
「主子,您可悠著點。」
這麼個噴嚏實在是來得太突然了些,弘晴自己都沒半點的準備,眼淚直流之下,雙眼一時間竟有些朦朧了起來,還沒等其伸手擦拭下橫流的淚水,就聽一聲滿是委屈的抱怨聲在身前不遠處響了起來。
「厄,哈哈哈……」
聽得這語氣有些個不對味,弘晴趕忙伸手抹了把淚水,定睛一看,入眼便見劉三兒滿臉滿頭都掛在鼻涕沫子,再配上其委屈無比的神情,弘晴先是一愣,接著笑意爆棚之下,不由地便放聲大笑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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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算小的倒霉,主子您也噴得太準了不是?」
劉三兒委屈得很,偏生還就沒處說理去,無奈之下,也只好自認倒霉了事,忙不迭地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塊絹子,胡亂地擦著頭臉。
「嘿,三兒,抱歉了啊,爺是真沒瞅見,得,甭委屈了,回頭讓萍兒幫你好生收拾一下好了,明春爺幫你定個好日子,就將喜事給辦了也罷。」
弘晴笑了好一陣子之後,也覺得頗有些過意不去的,這便笑著致歉了幾句,順便將劉三兒與萍兒的婚事給定了下來,算是給劉三兒這一向以來的慇勤一個補償。
「啊,謝主子恩典,小的,小的……」
劉三兒跟萍兒相戀已是數年了,也曾得了弘晴的允諾,往日裡也能抽個空說笑一陣,可畢竟尚未能真兒個地定下名分,在一起的時間當真不多,劉三兒早就想求著弘晴允了這麼親,可每每話到了嘴邊,偏生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來,此際一聽弘晴親口定了時間,當即便狂喜得嘴都合不攏了,吭吭唧唧地胡謅了,究竟說的是啥,怕是連他自己都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臭小子,這就樂傻了?嘿,沒出息,得,乾脆好事成雙,明春成了親,你小子也該外放歷練一番了,回頭爺就去吏部打個轉,看有啥肥缺的,也好讓你小子先頂上。」
對於這個跟了自己四年餘的貼身書僮,弘晴還是頗為看重的,早就想著栽培於其,只是一直以來未曾得便罷了,今兒個心情不錯,索性就大大地成全了劉三兒一回。
「啊……,主子,您可是不要奴才了?奴才願侍候您一輩子,還請主子收回成命,奴才,奴才……」
一聽弘晴要將自己外放為官,劉三兒先是一喜,接著又是一驚,忙不迭地便跪倒在了地上,眼圈一紅,淚水已是止不住地流淌了下來,卻不敢去擦上一下,可著勁地磕了幾個響頭,哽咽地求肯道。
「哼!站起來,誰人天生就一奴才命,你小子若是不想當,這滿天下多的是想當官的人,本貝勒門下可用不著廢物!」
弘晴其實也很捨不得讓這個乖巧的書僮離開的,不過麼,過了年劉三兒就該滿十八了,照王府規矩,也就不能再擔當隨時能進入內院的書僮一職,要麼轉去下頭莊子裡當管事,要麼就只能在府中當一僕役頭目,這麼些出路顯然都沒啥大前途,也未免太屈了劉三兒的機靈勁兒,正因為此,弘晴才會打算讓其先入仕試試水,看其有沒有進一步栽培的可能性,當然了,這等心思,弘晴是斷然不會直言說出的,這便眉頭一皺,沒甚好氣地喝叱了劉三兒一句道。
「喳,奴才知錯了,奴才定當聽從主子安排,能為官一任,自當造福一方,還請主子成全!」
弘晴的話已是說得很重了,劉三兒自不敢有甚矯情的表現,趕忙重重地磕了個頭,神情毅然地表著忠心。
「嗯,這事就先擱在此處,等得了閒,爺自會為你做主,走,回府去!」
外放的事兒眼下還只是個想頭,真要實行的話,還有不少關節要打通,弘晴自是不想在此事上多囉皂,這便一擺手,簡單地吩咐了一句,抬腳便要向外院行了去。
「主子且慢,您……」
這一見弘晴要走,劉三兒這才想起自個兒還有消息未稟,這便趕忙疾走數步,追到了弘晴身旁,俯身貼在弘晴的耳邊,絮絮叨叨地稟報著,直聽得弘晴臉上的喜色蕩漾得燦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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