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三年五月二十日,也即是弘晴抵達濟寧城的第四天,三十餘名工、戶兩部的官吏們終於在豐台大營所派的一營士兵的護送下,也趕到了濟寧城,頓時便將偌大的驛站全都填了個滿滿當當地,身為副欽差大臣的弘晴除了在眾官員到來之際露面安撫了一下之外,並無甚旁的指示,這一天就這麼無甚響動地過去了,果然不出弘晴意料之外,河漕衙門裡毫無反應,別說沒人前來自首了,便是連蒼蠅都沒見從河漕衙門裡飛來一隻,毫無疑問,一眾河漕官員們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弘晴死扛到底了。
對於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弘晴從來就只有一個態度,那就是將其往棺材裡送了去,嗯,還得狠釘上幾釘子,順便再往土裡一埋,來個永絕後患,省得這等貨色還玩個甚詐屍啥的,一了百了最為乾脆,也最為徹底,很顯然,一眾河漕衙門官員們的惡劣態度已是成功地激起了弘晴揮舞屠刀的興趣,至於究竟要斬下幾顆腦袋,那就要看河漕衙門官員們的腰板有多硬了的。
「出發!」
五月二十一日辰時正牌,面對著聚集在驛站大院裡的三十餘工、戶兩部官吏們,站在台階上的弘晴並無甚豪言壯語,僅僅只是簡單地吩咐了一聲,便即昂然行下了台階,領著一大票人馬浩浩蕩蕩地向著不遠處的河槽衙門行了去,那架勢頗有點後世黑社會大規模鬥毆前遊街壯聲勢的氣派。
驛站與河槽衙門都在碼頭附近,行人並不多,弘晴等人這麼拉風無比地一出動,河槽衙門站崗的那些兵丁們自是全都瞧在了眼中,頓時便是好一陣的慌亂,挺槍而立的有之,手腳發軟的有之,連滾帶爬地衝進衙門報信的也有之,不多會,就見良渚領著一眾方才點完卯的大小官員們呼啦啦地全都竄出了衙門,一個個目瞪口呆地望著徐徐行來的大隊人馬。
「下官等叩見小王爺!」
甭管對弘晴此來的用心有何猜度,可畢竟有著欽差的頭銜在,禮數卻是萬萬少不得的,待得弘晴率眾一到,良渚等人就算再不情願,也只能是齊齊跪倒在地,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良大人以及諸公都在麼,那便好,這就升堂好了!」
面對著眾人的大禮參拜,弘晴再不見幾日前的和煦,有的只是滿臉的冷漠,口中說出來的話也冰冷得很,口吻更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小王爺,您這是……」
堂可不是那麼好升的,一旦升了,那便是要見個輸贏,否則的話,弘晴這個欽差的聲威可就要墜地了,很顯然,若是沒有把握,弘晴絕不會來上這麼一手,這等情形一出,河漕衙門大小官員們的心頓時便懸了起來,這便齊刷刷地將視線都投到了良渚的身上,被逼無奈之下,良渚縱使不情願,也只能強出頭上一番,這便藉著起身的當口,不動聲色地攔在了弘晴的身前,試探地問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聖旨在此,良大人欲抗旨不遵麼,嗯?」
這都已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了,弘晴哪還會給良渚留甚臉面的,一見其有意攔道,弘晴的面色立馬便是一沉,一抖手,將聖旨從寬大的衣袖中取了出來,雙手捧著,高高地舉起,寒著聲喝叱了一句道。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小王爺,您請!」
私下串聯抵制清欠可以,那屬於上不得檯面的小勾當,只要不被拿住把柄,卻也不怕惹出太大的禍端,可真要是當眾抗旨,那事情可就變質了,這可是要抄家滅族的大罪,就算再給良渚幾個膽,他也不敢公然如此做了去,此際一見弘晴端出了聖旨,良渚的腿腳不由地便是一軟,忙不迭地躬身退到了一旁,讓開了進入河漕衙門的道路,下頭那幫河漕衙門的官吏們見狀,自然不敢再強扛,也就只能是不甘不願地各自退了開去。
「升堂!」
弘晴壓根兒就沒理會河漕衙門諸般官吏們的臉色有多難看,手捧著聖旨,昂然行進了衙門之中,緩步走到正中的案後頭,一撩衣袍的下擺,端坐了下來,而後,將聖旨慎重其事地往案上一擱,拿起驚堂木,重重地便是一拍,運足了中氣地斷喝了一嗓子。
「威……武……」
驚堂木只一響,原本正傻愣著的堂下差役們頓時便猛醒了過來,條件反射地喝起了威,只一瞬,大堂上的氣氛便已陡然嚴肅了起來。
「聖上有旨!」
喝威之聲方落,弘晴已是霍然而起,將擱在案上的詔書高高地舉過了頭頂,下頭諸官吏見狀,忙不迭地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著固山貝子弘晴節制河漕衙門諸般事宜,務以河道要務、虧空清欠一事為要……」
待得眾人跪下之後,弘晴緩緩地將聖旨攤將開來,運足了中氣,一板一眼地宣讀著。
「臣等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聖旨就是聖旨,哪管其上所載對於眾人來說,簡直就像一道催命符一般無二,可該謝恩的時候,卻還是得可著勁地吼上一嗓子,若不然,便是欺君之大罪一條,正因為此,一眾河漕衙門的官員們雖心中發虛不已,可謝恩的聲音還是整齊地響成了一片。
「陳閔信何在?」
眾人謝恩已畢,可弘晴卻並未坐下,也不曾叫起,而是目光炯然地掃視了一下跪著的一干人等,突地提高了下聲調,斷喝了一嗓子。
「下官南河道員陳閔信叩見小王爺。」
弘晴這麼一聲大喝之下,原本跪在人群中的陳閔信不由地便是一慌,但卻不敢不答,沒奈何,只能是膝行出了列,恭謹無比地磕了個頭,語帶顫音地應答道。
「陳閔信,爾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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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晴抓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借勢便是一聲斷喝。
「下官無罪,下官實不知所犯何事,下官無罪!」
別看陳閔信在河漕衙門諸官員聚會時上躥下跳地鬧得歡快,看似勇悍無比,可真到了被弘晴問罪之際,卻是生生被驚得身子狂哆嗦不已,只是煮熟的鴨子嘴卻還是硬的,強撐著自認無罪。
「好一個無罪,好一個不知所犯何事!嘿,本貝子問你,康熙四十二年九月初七爾身在何處,與何人見了面,又做了些甚事,嗯?」
陳閔信話音剛落,弘晴也不給其喘息的機會,一連串的問題便已如炮彈般密集地轟炸了過去。
「啊,這……,回小王爺的話,時日太久,下官已是記不得了。」
這一聽弘晴點明了時間,陳閔信臉色瞬間便是一白,顯然是想起了甚隱蔽之事,只是嘴卻依舊是硬著,斷然不肯在這等公堂之上吐個實話出來。
「不記得了,那好,本貝子便提醒你一回,在洛陽城的『春江樓』三層望月軒中,『鄧記商號』掌櫃鄧子悅都跟你說了甚,又給了你甚,嗯?」
弘晴乃是有備而來,又豈會被其這麼句輕巧話便搪塞了過去,冷笑了一聲,又是一通問題轟炸了過去,直砸得陳閔信頭暈目眩不已。
「下官冤枉啊,下官實是不知小王爺所言何指,下官並不識得甚鄧子悅,更不曾與其有甚瓜葛,下官可以對天發誓,小王爺這般問法,下官實是百口莫辯啊,下官冤枉啊!」
聽到此處,陳閔信自是清楚自己所做的事兒十有**已被弘晴所知,然,自忖並無實證在,自是不肯就此認了栽,眼珠子轉了轉,這便呼天喊地地叫起了冤來,聲淚俱下,還真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冤枉?嘿,好一個冤枉,爾這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也好,本貝子就讓你死個瞑目,來人,帶人證!」
弘晴沒急著發話,而是任由陳閔信鬧騰個夠,待得其哭訴之聲漸停之後,方才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冷汗斷喝了一嗓子。
「嗡……」
弘晴此言一出,下頭跪著的一眾官員們頓時炸開了鍋,原本還想著出頭為陳閔信辯白一番的幾名官員頓時面如土色地低下了腦袋,值此時分,自是無人敢再胡亂出頭的,只是對弘晴那句帶人證之言,卻又起了好奇之心,此無它,洛陽離此可不算近,就算是快馬跑個來回,少說也得三日功夫的,這數日來,弘晴壓根兒就不曾離開過驛站,也沒見其隨從中有人出遠門的,那麼這人證卻又是從何而來的?
「稟小王爺,人證『鄧記商號』掌櫃鄧子悅已帶到,請小王爺明示!」
眾人哄亂之聲未消,就見堂下一陣騷動大起中,一身甲冑的李敏行已領著數名王府侍衛從堂下擠了上來,高聲稟報了一句,卻並不見那所謂的鄧掌櫃何在。
「嗡……」
一眾跪倒在地的官員們聞言盡皆抬起了頭來,可看來看去,卻愣是沒見那所謂的人證之影子,驚疑不定之下,自是不免又是好一陣的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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