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個熊的,早知道那小混球不是啥好玩意兒,得,這不又鬧出事來了,真不知老三那廝是怎教的!」
老十放肆地大笑了一通之後,突然想起他自己也沒少吃弘晴的虧,神情可就有些不好相看了,撇了下嘴,很有些酸意地罵了一嗓子。
「十哥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嘿,那薩老兒一向驕橫,還真就得似晴哥兒這般整了去,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等著瞧好了,這兩位湊一塊兒,工部裡不鬧騰個歡快才是怪事了,小弟可是等著搬凳子看大戲來著。」
儘管彼此立場不同,可老十四對弘晴還是頗為欣賞的,倒是不怎麼瞧得起粗鄙少的老十,此際一聽老十那話酸得可以,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不過麼,倒也沒表現出來,而是就事論事地點評了一番。
「十四弟這話有理,依我看啊,這火頭還須燒得再旺些才好,八哥,您看我等是不是添上把柴,讓這熱鬧往大裡整了去?」
老九先前雖也是大笑不已,可笑完之後,他的心思卻已是著落在此事的利用價值之上,不為別的,只因這幾日太子那頭催逼得很緊,擺明了架勢要以山東一案為突破口,行一舉打垮八爺一夥之野望,儘管眼下八爺一方還勉強能扛得住,可卻不免擔心三爺那頭會不會突然倒向太子,倘若真是如此的話,八爺一方怕得有大難了的。
「九哥這話有理,工部鬧騰得越大越早,對我等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小弟以為該行!」
一眾阿哥裡,就屬老十四腦筋最為靈光,九爺剛起了個頭,他已是飛快地算清了箇中之利害,不等八爺表態,他已是用力一擊掌,給出了肯定的論斷。
「中,這事就該往大裡鬧了去,左右誰勝誰負,於咱兄弟來說,都是好事一樁,嘿,最好將老三也卷將進去,跟太子那廝來個死磕,哈,那敢情不錯!」
老十本就是個好鬧騰的主兒,此番去山東,鬧騰倒是鬧騰了,可惜卻是被三爺牽著鼻子走,弄得個灰頭土臉的,心下裡對三爺早就不爽到了極點,此際一聽有機會讓三爺跟太子去對碰,立馬就來了精神,大嘴一咧,厥詞便已是噴薄而出了的。
「嗯,先生,您看這……」
一聽幾個弟弟意見如此一致,八爺自不免為之心動不已,只是身為決策者,他卻是不敢隨意了去,並未直接下個決斷,而是將問題拋給了始終端坐如儀的陸純彥。
「八爺,依您看來,聖上將弘晴派到工部是何用意?」
陸純彥並沒有直接回答八爺的試探,而是不動聲色地反問了一句道。
「這……」
前日朝議下來之後,八爺曾問過陸純彥相同的問題,可當時卻並未得到陸純彥的具體解釋,這會兒問題居然又倒轉了回來,還真令八爺一時間不知該說啥才好了的。
陸純彥乃是當今智者一流的人物,其心思自是銳敏得很,前日八爺問起弘晴之事時,他便已是看出了天心所向,之所以不說破,那是怕亂了八爺的心,此無它,八爺眼下麻煩纏身,自顧尚且不暇,實在不宜再多生是非的——挑動三爺斗太子的想法自然是很誘人,可要想實現,前提條件是三爺足夠蠢,會被眼前利益所蒙蔽,而這,顯然不太可能,至少在陸純彥看來是不太可能,一個不小心之下,就有弄巧成拙之可能,那樂子可就大了去了,不說別的,只消三爺反手與太子一聯合,八爺一方縱使勢大,也得吃不了兜著走,再者,老爺子無端派出弘晴去整部務的另一個用心——挖太子的根基,陸純彥也已是看得個分明,不說的理由同樣是不想在這等敏感時期亂了八爺的心。
「天下承平已久,弊端漸生矣,個中尤以戶部為最,國庫看似充盈,實則早虛,陛下乃聖明之君也,何嘗不知其弊焉,之所以不動,時機未至也,原著弘晴去戶部,不外讓其攪起一池秋水也,這等用心不可謂不良苦,奈何弘晴此子狡詐,竟不上鉤,陛下雖未言明,心中芥蒂卻是難免,今,若能挑得三爺與太子惡鬥,固然大佳,只是能否如願,卻是難說了,倘若打草驚了蛇,其患難料也。」
儘管百般不願說明,可到了這等時分,陸純彥卻是不得不隱約地點出箇中之蹊蹺,概因一眾阿哥們可都是桀驁不馴的主兒,真要是不管不顧地胡亂行了去,那後果可是相當之不堪,這個險,陸純彥可是不敢去冒的。
「陸先生,若是旁的事兒,下官倒是不敢胡言,可說到工部麼,下官手中還是有些材料的,嘿,就薩穆哈那剛愎自用之性子,此番丟了顏面,勢必要找回個場子,一待其與弘晴世子鬥上了,下官大可藉機將材料遞給那弘晴,想來會有一場好戲可看的。」
陸純彥的話說得很隱晦,可一眾阿哥們大多是心思靈巧之輩,自是皆聽出了幾分的真意,盡皆沉思了起來,倒是赫申看似精明過人,實則就一半吊子水平,渾然不知箇中之蹊蹺,一派自得狀地便從旁插了一句道。
「也對,老赫手中的料子不錯,若是真撒了出去,該是夠薩老兒喝上一壺的了,爺還就不信弘晴小兒不上鉤!」
老十的心機遠比不上其餘三位兄弟,雖也隱約察覺到了陸純彥此言背後的一些蹊蹺,可到底還是沒完全搞懂,本還想著細細琢磨一二,被赫申這麼一打岔,琢磨的心思也就淡了去,倒是對赫申的提議大為動心,一拍大腿,迫不及待地便呼喝了一嗓子。
「先生,您看此事試探一下可成?」
八爺可不是粗鄙少的十爺能比得了的,他只一聽,便已明瞭陸純彥此番言語背後的真實含義之所在,心裡頭自是頗為的振奮,此無它,只要能過了山東那一關,後頭的事情可就大有作為了,太子一旦倒了台,他八爺還真不怕三爺能翻出甚大浪來,對於赫申的提議,自不免有些心動,只是茲事體大,他也不敢遂決,這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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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著發問道。
「赫大人既是有心,那便去試試水也好。」
陸純彥本心是不想在此際有所動作的,概因他直覺認定康熙老爺子既然將弘晴派出,必然會時刻關注,在其中弄手腳,實有弄險之虞,此等時分一動當真不若一靜,待得等阿哥們全都下了部之後,再行出手,獲利自然更大,奈何八爺都已是如此問法了,顯見心意已動,身為謀士,陸純彥還真不好直言反對的,也就只能是委婉地給出了建議。
「唔,也罷,赫申,此事便由爾辦了去,無論成與不成,脫身為第一要務。」
陸純彥的話盡自委婉,可八爺卻是一聽便已明瞭,左右不過是在拐著彎子說事,大體上是不願眾阿哥們伸手其中,只是明瞭歸明瞭,八爺卻不想放過這等推波助瀾的大好機會,細細地想了想之後,這便面色凝重地吩咐了赫申一番,言下之意便是此事由赫申自己看著辦,他八爺是不打算管了的。
「主子放心,奴才知道如何做了。」
赫申哪知曉八爺心中的彎彎繞,一門心思就想著扳倒了薩穆哈,他也好趁勢扶正,此時聽得八爺開了金口,自是大包大攬地打起了包票,那副自得的樣子,就宛若已然勝券在握一般……
「孩兒叩見父王。」
弘晴從工部衙門出來後,並未直接回府,而是又進了宮,但並未見著康熙老爺子,只是將自己已報到的事兒稟明了當值大學士熊賜履,備好了案,又去了趟「麒麟商號」,跟老十五、老十六哥倆個瞎侃了一氣,直到天快黑了,這才盡興而歸,方才到了府門口,就得了墨雨的稟報,說是三爺有請,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便到了內院書房,入眼便見三爺獨自做在案後頭,手捧著本書,似乎看得很入神,可眉宇間卻浮著層淡淡的陰霾,顯然心思並不在書本上,一見及此,弘晴心中立馬便是一動,隱隱然已看破了三爺的憂慮之所在,但並未帶到臉上來,而是疾步搶到了近前,恭謹地行禮問了安。
「嗯,免了。」
聽得響動,三爺抬起了頭來,見來者是弘晴,眉頭不自覺地便是微微一皺,可也沒急著說事,而是聲線平和地叫了起。
「謝父王。」
弘晴規規矩矩地謝了一聲之後,便即起了身,垂手而立,一派恭聽訓示之狀。
「聽聞你今日與薩尚書鬧了些不愉快,可有此事?」
三爺是一早就得知了弘晴今日在工部鬧出的事兒,大笑了一場之餘,也不禁有些擔心,怕的便是弘晴不知輕重地胡來一氣,倒不是擔心弘晴鬥不過薩穆哈,而是擔心此際與太子一方起衝突不太合時宜,概因三爺到了這會兒還沒放棄一舉擊垮八爺的想頭,哪怕他已是跟八爺一方達成了協議,自己不方便出手,卻還指望著太子那頭能有所建樹,這等心思顯然不足為外人道哉,這會兒面對著弘晴那誠摯的臉龐,三爺沉吟了片刻之後,還是沒直接叱責,而是語氣淡然地問了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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