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一年八月二十一日,四貝勒胤禛、十三阿哥胤祥聯名上本,重提重農重商之議,並對天家子弟私下經商一事大加抨擊,矛頭直指「麒麟商號」,雖未直接指名道姓,可字裡行間卻滿是暗示之辭。
兩位阿哥的本章一上,朝野爭議頓起,原本懷著從「麒麟商號」分上一杯羹的眾阿哥們以及京中極品門閥見風聲不對,無不為之凜然,盡皆收住了手,甚至民間也因著謠言不少而起了觀望之心,一時間「麒麟商號」原本火爆的生意頓時大受影響,雖不致到門可羅雀之地步,可銷售額卻是有了個很明顯的滑坡。
攔人財路,那可是要犯眾怒的,不說胤祿哥倆個如何氣憤,便是尚未沾手的老十四也來了氣,不僅藉著個由頭,跟老十三狠狠地幹了一架,更慫恿著弘晴這個商號的主事人上本與四爺硬幹上一場,然則弘晴卻並不為所動,壓根兒就沒理會老十四的挑唆,也不管胤祿兄弟倆如何抱怨,每日裡該幹啥還幹啥,渾然就一沒事人一般。
真不生氣?當然不是!好不容易才營造出來的大好局勢,愣是被四爺這麼一本給搞砸了大半,弘晴又不是啥聖人,哪能不恨,若是可能的話,弘晴真恨不得拿把刀子將四爺給剮了,可惜想歸想,做卻是不能這麼做了去,不單不能動四爺,甚至連上本對抗都不成,不為別的,只因弘晴深知一個理兒,那便是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說,一旦捅破了,那就麻煩大發了去,就有若此番經商一般,康熙老爺子可以恩准弘晴的商號,畢竟弘晴年歲小,再怎麼胡鬧,那都是笑談而已,惹不出啥大亂子來,甚或也可以默許阿哥們私下發些財,但絕對不會公開表示同意,那可是要遭儒家子弟猛烈抨擊的,一向好面子的老爺子自是斷然不想見到那般情形,換而言之,弘晴若是公然與四爺對抗的話,那只會讓四爺得了逞之餘,令自己倒了大霉,這等蠢事,弘晴又怎肯去做。
沉默是金,這句話可不是虛言,而是句不折不扣的大實話,沒有對抗,四爺再怎麼能折騰,找不到對手,那也是枉然,這一點,弘晴看得分外的通透,至於受到影響的生意麼,說實話,弘晴還真不怎麼擔心,畢竟香皂可是「麒麟商號」的獨門專營,別處沒地方買了去,市場如此之大,又怎可能真會就此沉淪了下去,所需要的不過是個沉澱的時間罷了,只消老爺子那頭不放狠話,事情很快就將有若一陣風般地過去了,真到那時,該紅火的照樣會紅火,而這段時間的消沉麼,倒給了弘晴一個加緊操辦各省分號的時間,既如此,又何必真跟四爺去瞎折騰,坐看風輕雲淡豈不更爽利?
時光荏苒,只一眨眼間,便已是九月下旬,弘晴的小日子可謂是過得極為的充裕,每日裡功課填得滿滿的不說,還有習武的事兒壓著,商號那頭的事兒也不老少,忙乎得弘晴真恨不得將一個人劈成兩半用了去,好在忙歸忙,總算是一切順利得很,不單是江南各省的分號有了些眉目,更得了個准信,那便是康熙老爺子始終不曾對四爺的折子加以置評,來了個留中不發,民間哄亂的謠言傳了一陣,也就消停了下去,商號的生意麼,自然也就全面復甦了起來,儘管不再有剛一開業時的火爆,可錢景卻是相當之美妙,說是日進斗金也斷不為過。
風聲既過,而「麒麟商號」的錢景又看漲,自然就有人坐不住了,這不,今兒個方才一下了課,老十四便已是不管不顧地拽著弘晴就直奔「聚仙樓」,美其名曰要跟弘晴好生聯絡一下感情,至於實際情形如何麼,彼此間都心中有數得很,自是心照不宣地一路殺到了「聚仙樓」中,要了間頂級包廂,各自落了座,都還沒等酒菜上齊呢,老十四已是很明顯地憋不住了。
「晴哥兒,咱叔侄倆可是好久不曾聚了,怎樣,商號的生意還成罷?」
老十四素來臉皮厚,也沒啥顧忌不顧忌的,上來便直奔了主題,寒暄套話啥的全都一概省了去。
「勉強罷,小本經營而已,呵呵,十四叔怕是看不上眼哦。」
當初四爺的本章剛上時,老十四倒是上躥下跳地折騰了一把,可到底是不曾再開口要弘晴許給他的山東地盤,顯然是怕受了牽連,這會兒再想要,弘晴給是照舊會給,可該給的不僅僅是地盤,還得給老十四一個小小的教訓,若不然,豈不是平白讓老十四看輕了去,正因為此,對於老十四的問話,弘晴也就假作不解其真實之用心般地敷衍了一把。
「別介啊,晴哥兒這說的是哪的話,十四叔可是眼饞得緊呢,嘿,上回格於形勢,十四叔雖是盡力了,可惜沒能幫上晴哥兒的忙,算十四叔的錯,不過麼,十四叔可是好生教訓了老十三那賊胚子一回,也算是不無微功罷,怎麼著,前番答應十四叔的,你晴哥兒不會賴賬了去罷?」
若是換了個人,被弘晴這麼暗諷上一把,只怕臉都得羞紅了去,可老十四卻渾然不當回事,臉厚的好處在此際當真是表現得淋漓盡致,嘻嘻哈哈間便已是既擺功又邀賞了起來,那親熱狀簡直就宛若與弘晴熟到不能再熟之地步。
「這事兒啊,唉,十四叔咋就不早些說呢,哪怕早兩天也好啊,這不,昨兒個我父王門下奴才陳觀照來了家裡,說是他有個族叔想接手山東分銷權,用一萬兩銀子買,小侄想想也覺得沒啥不好的,左右十四叔又久久不曾接手,地盤空著未免太可惜了些,也就應承了下來,人錢都已交到了賬上,這再要反悔,商號的名聲怕不得臭大街了去,您瞧,這……,唉……」
既然打算刁難一下老十四,弘晴可就不客氣了,一番假模假樣的叫苦下來,演得就有若確有其事一般。
「晴哥兒,你不是罷,答應了十四叔的,怎能又改給了別人,這不是要十四好看麼,不成,這事不能就這麼完了去,嘿,不就一門下奴才麼,說解也也就解了,怕個毬的,奶奶個熊的,敢跟爺爭地兒,不信爺拿大巴掌抽了那小子去!」
老十四本就一刺兒頭,這一聽該他的地盤沒了,也不管啥合約不合約的,登時就炸刺了,袖子一擼,丘八之氣大放,哪還有半點阿哥應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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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面,簡直就一街邊廝混的地痞一般無二。
「十四叔,話可不能這麼說,奴才麼,怎麼打了去,那都無妨,可小侄商號的名聲卻不能有半點的受損,若不然,日後還有誰敢跟小侄做生意的,此事斷不可為!」
老十四這麼一變臉,弘晴也跟著玩起了變臉的把戲,左右不過是裝混混耍橫罷了,前世那會兒弘晴可沒少玩這一套,論起演技來,只會比老十四高,而不會比老十四差。
「咕嘟!」
一聽弘晴拒絕得如此之乾脆,老十四忍不住便狂嚥了口唾沫,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地變幻了好一陣子,可到了末了,也還是沒敢真朝弘晴發飆,倒不是怕了弘晴,而是他這會兒正有求於弘晴,真要將關係鬧僵了,那歲入兩萬的事情不也就跟著泡了湯,這賬目,老十四還是算得來的。
「嘿嘿,晴哥兒,咱叔侄倆可不是一般的交情,再怎麼著,也總比一奴才強罷,就算山東沒了,不還有其他省麼,十四叔不挑,隨便整個兩江、兩湖啥的出來也就夠了,咋樣,中不中,就一句話的事兒,十四叔可就在這兒等著了。」
眼瞅著發飆不管用,老十四臉一翻,又玩起了套近乎的把戲,總之一句話,那就是賴也要賴在弘晴的身上,不割出一大塊肉來,他可是不打算就此收了兵的。
尼瑪的,老子欠你的啊,我勒個去的,這混球還真是塊玩政治的料,翻臉比翻書還快,若不是運氣實在太差,身邊又沒個得力的謀士,更沒個好兒子,老四那廝哪可能是這傢伙的對手!
老十四那無賴勁一出,弘晴還當真被弄得有些個哭笑不得,心裡頭忍不住便犯起了嘀咕,但並未有所表露,而是皺緊了眉頭,裝出一副為難至極的樣子,默默地思索著,半晌也沒見開口。
「得,咱也不為難你,嘿,爺可是聽說了,老十六那廝原本是答應將山西給了老十三的,如今老十三那混賬行子不識抬舉,這山西省不就空了下來了,算爺吃虧,就拿山西省作數好了,這總該成了罷?」
老十四可是鬼精鬼靈之輩,這一見弘晴半晌無言,立馬便斷定弘晴這是在玩沉默拒絕之戲法,自是不肯遂了弘晴的意,眼珠子轉了轉,立馬又換上了副笑臉,嘻嘻哈哈間更換了個提議。
「山西啊,行倒是行,只是……」
爽快交出去的東西,他人總是不懂得珍惜,這道理,弘晴比誰都懂,既然老十四想玩,弘晴自是樂得奉陪,這便假作為難狀地只說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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