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哥兒,你沒發燒罷?」
儘管相交時間不長,可胤祿對弘晴卻是極之佩服的,之所以明知道此番風波極大,卻還要硬著頭皮攬罪上身,沒旁的原因,就是想保護弘晴一把,理由麼,很簡單,他胤祿雖然大位無望,可好歹是阿哥的身份,康熙老爺子縱使再怒,也斷然不會重處,可弘晴就不同了,別看他又是貝子,又是上朝聽政的,看似一派紅火,可就其根本,也不過是王府世子而已,真要重處了去,弘晴這輩子可就基本玩完了,不僅如此,還勢必會連累到三爺頭上,一旦如此,三爺又豈能輕饒了弘晴,兩害相較,自是取其輕者,毫無疑問,胤祿的提議自是出自一片好心,卻渾然沒想到弘晴居然不領情,這可就令胤祿有些個摸不著頭腦了,納悶地伸手去摸弘晴的額頭,口中滿是疑惑地吭哧著。
「去,你才發騷呢。」
面對著胤祿「無微不至」的問候,弘晴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笑罵了一聲,伸手彈開了胤祿的爪子。
「嘿,沒燒糊塗就好,要我說啊,這事兒你晴哥兒還真沾不得,別爭了,還是爺去頂著,是死是活鳥朝上,大不了咱挨上一回家法,咬牙撐撐也就過去了,回頭再跟老大那混賬行子好生清算個明白!」
胤祿嘿嘿一笑,順勢縮回了手,旋即面色一肅,一派認真狀地勸說道。
「十六叔,不必如此,小爺可是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兒,等著瞧好了,此番敢遞爪子的,都得碰上一鼻子的灰,呵呵,提醒十六叔一句,以皇瑪法之睿智,你娘推薦香皂之際,他老人家會不問來歷麼?」
對於胤祿的夠義氣,弘晴心中還是有些小感動的,但並未鬆口,而是笑著提點了胤祿一句道。
「嗯?你是說……」
被弘晴怎麼一提醒,胤祿的眼珠子立馬便瞪圓了,驚疑不定地便要說出心中的猜測。
「噓,隔牆有耳,言多必失,十六叔且自放寬心好了,走嘍,誤了課時小心吃板子。」
不等胤祿將話說完,弘晴已是豎起一指,輕噓了一聲,止住了胤祿後頭的話語,而後,也不管胤祿是何反應,抬腳便向乾清門行了過去。
「哎,等等我!」
胤祿沒想到弘晴說走便走了,剛回過神來,就見弘晴已去得遠了,忙嚷了一嗓子,拔腳便狂追了上去……
「晴哥兒,到這兒來。」
弘晴與胤祿肩並肩地剛行從上書房門口處的屏風轉將出來,正翹首以待的胤禎可就來了精神,霍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招了招手,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
「嘿!」
離著胤禎不遠處的胤祥顯然看不慣胤禎的狂放氣焰,忍不住便低哼了一聲,嘴角一挑,似乎打算好生譏諷胤禎一把,可到了底兒還是強忍了下來,只是歪著頭,冷冷地打量著緩步行將過來的弘晴,眼神裡除了不屑與譏諷之色外,還有著股淡淡的嫉妒之意。
老十四這廝來者不善啊,嘿,指不定是在打著吞併咱家商號的主意,心還真有夠黑的!
弘晴眼神好得很,儘管不曾亂轉眼珠子,可房中諸般人等的表情卻已是盡收在了眼底,心念只一轉,便已猜到了老十四如此熱情地打招呼之用心所在,心中暗笑不已,可臉上卻是一派淡定之從容,緩步走到近前,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道:「小侄給十四叔請安了。」
「得,得,得,少來這套啊,莫非是要十四叔好看不成?你這一禮下來,十四叔我還不得再給你這貝子爺請個安,累不累啊,小小個人,整日價禮數多多,煩人!坐,坐下說。」
老十四根本不受弘晴的禮,沒等弘晴將腰彎到位,老十四已是連笑帶罵地伸手一攔,打斷了弘晴的見禮,而後一拽弘晴的胳膊,硬是將弘晴按著坐在了椅子上。
「十四叔,您是長輩,有禮沒禮無所謂,咱可是晚輩,失了禮數,回頭再讓人參上一本,嘿,怕是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禮可以不行,可交待卻是必須說個分明,弘晴鬼精得很,雖是端坐了下來,卻絕不肯留半點的把柄讓人抓。
「行了,行了,算十四叔錯了還不成麼?嘿,好你個晴哥兒,這一聲不響地便折騰出如此大的動靜來,算你狠,怎地,昨兒個沒被你家三爺好生收拾上一回罷?」
老十四天生就煩那些虛禮,雖說早已習慣了弘晴這等禮數之講究,可還是忍不住出言埋汰了一句,可旋即便忍不住轉入了正題,言語間很明顯地透著試探之意味。
老十四這話一出,不止是胤祿哥倆個好奇地看了過來,便是連一直冷著臉別著頭的老十三也豎起了耳朵,都想聽聽弘晴究竟會如何個作答法。
「收拾?十四叔這說的是哪的話,小侄怎地越聽越糊塗了?」
明知道老十四不壞好意,弘晴哪可能跟其說實話,雙手一攤,一派茫然無比狀地裝著糊塗。
「嗯?晴哥兒不是在說笑罷?莫非萬方敏上彈章的事兒你還不曉得?」
老十四也是個鬼機靈,可不是那麼好蒙的,裝起驚訝來,同樣是真假難辨。
「呼……,原來十四叔說的是這事啊,嘿,一個無聊小人胡言亂語罷了,有甚可稀奇的,還別說,咱當真就沒往心裡去。」
一聽老十四點破了事由,弘晴心中暗笑不已,但卻並未帶到臉上來,而是長出了口大氣,作出一派驚疑盡去的輕鬆狀,滿不在乎地回答了一句道。
「厄……,晴哥兒,這可是彈劾,非等閒可比,一不小心,那可是要吃大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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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見弘晴居然如此隨意,老十四登時便被噎了一下,要知道這可不是尋常彈劾,而是朝中數股強大力量的聯手施為,為的便是要斷掉三爺的奪嫡之路,形勢對於整個誠郡王府上下來說,要多嚴峻便有多嚴峻,老十四壓根兒就不相信三爺會看不出箇中之蹊蹺,也不相信三爺會輕饒了始作俑者的弘晴,可這會兒從弘晴的反應來看,卻又顯然並非如此,老十四當真有些看不懂了,這便謹慎地再次出言試探道。
「是彈劾,那又如何,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也,皇瑪法乃聖明之君,千古少有,又豈會被小人輕易蒙蔽了去,十四叔放心好了,小侄可是斷然不怕的。」
弘晴大大咧咧地一揮手,依舊是那副滿不在乎之狀,只是眼神裡卻是閃爍著一絲驚慌的神色。
「話雖如此,可還是小心些好,唔,若有需要,只管開口,十四叔定會站在你這一方。」
弘晴眼中的驚慌之色雖是一閃而過,奈何老十四的注意力始終都集中在其身上,自是盡皆看在了眼中,立馬便有了所悟——敢情弘晴這是在強裝鎮定來著,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可神情卻是一派的凝重,很是鄭重地出言提醒了一句道。
「謝十四叔厚愛了,若有必要,自當開口。」
老十四心中冷笑的同時,弘晴的心中同樣是冷笑連連,不為別的,只因他很清楚老十四如此這般熱心的意味何在,套交情,為下一步接手弘晴手中的商號打個鋪墊只是目的之一,更多的怕是還在於探明三爺一方的準備情況,以便八爺一方決定是否需要調整強攻策略,至於眼下麼,老十四顯然是認定了三爺一方是在故作鎮定,自也就不會再去通知八爺做出調整,不僅如此,帶著耳朵來的老十三顯然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如此一來,四爺、八爺的發動已成箭在弦上之勢,後頭的熱鬧自是有得耍了,當然了,心中冷笑歸冷笑,弘晴卻是不會帶到臉上來的,而是作出副感激的樣子,煞是客氣地謝過了一聲。
「嘿,小意思,誰讓咱倆交情深來著,得,不扯了,十四叔前兩日盡瞎忙,這功課可是拉下了不少,緊著背呢,若不然,回頭又得挨板子嘍。」
搞清了弘晴的底細之後,老十四也就沒了繼續往下交談的興趣,打了個哈哈之後,找了個借口便要就此將弘晴打發了開去。
「呵,十四叔說得是,小侄也得緊著臨陣磨磨槍,萬一要是被打了手心,那可不是耍的。」
弘晴原就懶得跟老十四瞎扯個沒完,這一聽老十四下了逐客令,自是樂得走人了事,這便也打了個哈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將書包裡的書本等物一一取了出來,假模假樣地也看起了書來。
弘晴與老十四這麼一消停下來,胤祥等人自也不會在此時有甚交談的興致,大傢伙就這麼心思各異地沉默著,雖盡皆埋頭於書本間,可其實所有人的心思都不知跑哪去了,上書房裡的氣氛自是詭異得緊了些。
「篤、篤、篤……」
平常時日,前來上課的教習都是一早便來的,可今日卻是怪了,眾人左等右等都沒見有人來,直到巳時近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驟然響起,一眾人等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來,往屏風處看了過去,旋即便見一人急匆匆地從屏風處轉了出來,方一看清來者,眾人不由地盡皆為之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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