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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章 還真就來了 文 / 鳳鳴岐山

    明珠的辦事效率當真高得可怕,僅僅三天而已,便已將轟動天下的索額圖一案順利審結,結果麼,自然是無甚出人意料之處,索額圖將所有的罪責盡皆擔下,所有證供皆與太子無涉,帝閱奏本而怒,下明詔,列數索額圖十宗大罪,著賜死,其弟心裕等黨羽泰半圈禁,餘者皆流配烏蘇裡台軍前效力,顯赫一時的索黨就此不復存焉。

    有罰自然就有賞,就在群臣們尚在為索額圖一黨受罰之重而唏噓之際,賞賜的恩旨卻又接踵而下了,福慶阿等諸般有功之臣各得恩賞不定,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卻不是早已得了賞賜的誠郡王父子,也不是累功封了二等伯爵的九門提督福慶阿,而是兩顆冉冉升起的朝堂新星——先是太常寺少卿因功晉戶部尚書,後有大學士張英之子、康熙三十九年進士張廷玉從正七品的翰林院一舉躍升為正五品的給事中。

    馬、張二人皆連升了四級,都屬超拔中的超拔,前者倒也罷了,本就是朝堂老鳥,資歷早就夠了,只是時運蹉跎,一直未得重視,而今一舉飛躍而上,雖驚人,卻也說得過去,可張廷玉的超拔就令朝臣們有些看不懂了,誰也說不出那悶葫蘆似的一個人,咋就驟然得了大用,連升四級也就罷了,更令人詫異的是他居然當上了給事中,要知道這可是個日日近天顏的位置,官雖不大,卻是晉陞的最佳之階梯,非聖眷極隆之輩不可為之!這不,詔書一下,京師上下震驚之餘,各種版本的流言可就滿城飛揚了開去。

    流言啥的傳得倒是洶洶,不說官場上沸沸揚揚,民間同樣也是眾說紛紜,哪怕此番得了最大綵頭的誠郡王府裡也一樣就此事熱議連連,唯有弘晴卻是渾然不當回事,不為別的,只因他太清楚這兩位是何等奢遮之人物了,對於二者的乘風直上,弘晴並不覺得有甚可奇怪之處,自不會隨眾亂議,每日裡該幹啥還是幹啥,上上學,逛逛工坊,小日子過得倒也頗為的愜意,只是老天顯然不怎麼樂意讓弘晴就這麼舒坦了下去,這不,麻煩不期而至了。

    「嗯?」

    誠郡王府門外,剛從工坊回來的弘晴方一下馬車,腰都尚未挺直,入眼便見墨雨匆匆迎了過來,臉上雖堆滿了笑容,可那笑容裡卻很明顯地帶著絲詭異的氣息,一見及此,弘晴的心底裡沒來由地便是一顫,原本因工坊即將試產而興奮不已的好心情瞬間便被敗壞了個殆盡,忍不住便輕吭了一聲,內裡滿是不悅之意。

    「稟小王爺,王爺讓您一回府便去內書房一趟。」

    一見弘晴臉色不對,墨雨自不敢稍有大意,忙不迭地收斂起了笑容,一躬身,緊趕著將事情稟報了出來。

    「哦?」

    一聽是自家老爹有請,弘晴不由地便是一愣,要知道此番索額圖倒了台,受牽連的官員可是極多,不止朝中缺額多多,地方上丟官的也有不少,這幾日來,眾阿哥們可都似打了雞血一般地在朝中鑽營,為的便是能多撈上幾個肥缺,三爺自然也不例外,每日裡可都是忙到天黑才回,而今這才末時剛過,三爺居然回了府,個中顯然有著蹊蹺。

    「小王爺,是陳老夫子來了,說是等著要見您呢。」

    墨雨倒是沒讓弘晴多費思量,緊趕著便解釋了一句,只是臉上的笑容裡,那幸災樂禍的色彩卻是掩飾不住地漏了出來。

    嗯?這老梆子還真來了?暈!

    弘晴原本對陳夢雷並無甚印象,可自打上回見了面,弘晴就留上心了,早已私下打探清楚了陳夢雷的來歷,知曉此老並非等閒之輩——陳夢雷的一生可謂是命運多舛,空有才名,卻抱負難展,不僅如此,還落得個家破人亡,老來無依之悲慘——陳夢雷,字則震,號省齋,號天一道人,閩縣(今福州市)人,清順治七年生人,資質聰敏,少有才名,12歲中秀才,19歲中舉人,康熙九年成進士,選庶吉士,後授編修,可謂是少年有成之楷模,可惜他的好運氣到康熙十二年就用完了,是年,陳夢雷回鄉省親。翌年三月,靖南王耿精忠在福州舉兵反清。在福建遍羅名士,強授官職,脅迫士人同反。

    陳夢雷身為朝堂命官,自是不肯從賊造反,遂遁入僧寺,試圖躲過此事,奈何因其老父被拘,不得已入了耿精忠的幕府,但仍托病拒受印札。當時,與陳夢雷同年進士、同官編修的安溪人李光地,也被迫來福州,迅即以「父疾」請假回家。據陳夢雷稱,二人曾在福州密約:由陳夢雷從中「離散逆黨,探聽消息」;「藉光地在外,從山路通信軍前」,共請清兵入剿;並由陳夢雷主擬請兵疏稿。

    陳、李二年當時為閩之壇雙雄,一向並稱於世,相交莫逆,二者相約反耿精忠,本該是佳話一段,卻不料大事成後,李光地憑借此功青雲直上,卻始終無一語提及陳夢雷之功,反倒屢屢上書言陳夢雷從賊之過,以致三藩之亂後,陳夢雷不僅自己身陷囹圄,家人也盡皆被拘,經刑部尚書徐乾學救援,陳夢雷免死,改戍奉天(今遼寧省)尚陽堡,直到康熙三十七年方因奉旨賦詩得了康熙老爺子的賞識,從而得赦回京,奉旨侍奉誠郡王讀書,算是熬出了頭,只是到了此際,其家人已盡皆因流配之苦而死,一家數十口,僅餘陳夢雷孑然一身,這就是康熙朝有名的「陳、李公案」之由來。

    以陳夢雷的學造詣而論,當弘晴的師傅,那確實是綽綽有餘的,問題是弘晴自認身上隱秘頗多,實在是百般不願有這麼位師傅在上頭管著,此際一聽陳夢雷來了,立馬便猜到了其之來意,顯然不是來做禮節性拜訪,而是真的辭官前來就府了,心中頓時為之煩躁不已。

    「小王爺,王爺還在等著呢,您看……」

    一見弘晴愣了半晌都沒個反應,墨雨臉上的幸災樂禍之笑容頓時更濃了幾分,可也不敢忘了正事,這便小意地從旁提醒了一句道。

    咋辦?涼拌唄,人來都來了,不去見上一見,那是斷然不成的,更別說三爺有交待了,真要是弘晴敢不去,回頭一準是吃掛落的份兒,為了自家的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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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著想,怎麼著也得到內書房去走上一趟,至於拜不拜師麼,那就走著瞧好了,大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罷,一念及此,弘晴也懶得再多費思量,只是寒著臉瞪了墨雨一眼,二話不說地便進了府門,緩步向內院書房行了去。

    咦,怎麼回事?

    弘晴走得雖不快,可王府就那麼大,一炷香不到的時間也就從大門處走到了內院書房處,這才一轉過書房門口處的屏風,立馬就見房中除了三爺與陳夢雷外,李敏銓居然也在,只是這貨面紅耳赤不已,顯然十二萬分的不自在,這一見弘晴到來,其本就紅著的臉頓時更紅了幾分,眼神躲閃地不敢與弘晴對視,就跟一偷抓雞被逮了現場的黃鼠狼一般,那小樣子要說多狼狽,便有多狼狽,一見及此,弘晴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孩兒見過父王,見過夫子,見過李先生。」

    儘管驚疑於李敏銓的異樣,可這當口上,顯然不是深究的時候,弘晴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趕忙緊走了數步,搶到近前,規規矩矩地給座上三人見了禮。

    「嗯,免了罷。」

    面對著弘晴的行禮,座上三人反應各不相同,李敏銓是略帶慌亂地欠了下身,以示還禮,陳夢雷則是巋然不動,甚至連頷首示意都沒有,就這麼面色平靜地生受了弘晴的禮數,至於三爺麼,臉上面帶微笑地叫了起,只是這笑意裡的尷尬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嘿,自家師傅收的關門弟子居然是自己的兒子,這輩分都不知該怎麼個算法了,想來老爹此際也真是有夠尷尬的。

    弘晴對自家老爹那要面子的個性自是再瞭解不過了的,心中自不免暗笑了一把,但卻不敢帶到臉上來,而是作出一副恭謹的樣子,規規矩矩地謝了一聲之後,這才站直了身子,垂手而立,擺出了恭聽訓示的乖巧狀。

    「唔,晴兒來得正好,夫子有事與你商榷,你且聽好了,若有違逆,小心你的皮子。」

    三爺到底是三爺,尷尬之色也就只是一閃而過罷了,很快便已恢復了平靜,不動聲色地瞥了弘晴一眼,語氣淡然地吩咐道。

    有事商榷?搞沒搞錯啊!

    這一聽自家老爹如此說法,弘晴不由便是一愣,硬是搞不懂陳夢雷究竟在唱哪出戲,然則自家老爹既是有令,弘晴卻也不敢公然違抗,也就只能是強按住心頭的疑惑,恭謙地應了諾。

    「夫子,犬子已至,請夫子訓示,學生告退。」

    也不知三爺究竟與陳夢雷是如何約定的,弘晴話音剛落,他已是起了身,恭謹地朝著陳夢雷拱了拱手,交待了句場面話之後,便即領著李敏銓退出了書房,那等匆匆狀,顯然有著落荒而逃之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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