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慧怡驟然抬首,疑惑的望著冷炎。
就看到他徐徐的背轉過身,不再去看遠處的洛寧,似乎已經割舍下了這段感情,可是顫抖的嘴唇,還有粗重的喘息,生生的告訴她,冷炎絕對比表現出來的在乎。
……
「小姐,這裡不是什麼天庭,也沒有您找的帝天。」劉敬堂親自出門,來到洛寧面前客氣道,從冷炎的表現上,他看得出兩人關係非同尋常。
「我知道這裡就是天庭,帝天就在這裡,讓他出來見我。」洛寧搖頭,根本不相信劉敬堂的說法。
「冷炎,我知道你在這裡…」洛寧忽然揚聲喊道,並且向著修配廠深處闖去。
這裡的動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一大群修理工放下手中的活兒,紛紛望來。
「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請你離開吧。」劉敬堂伸手攔住洛寧,洛寧繞過他繼續往裡闖。
「冷炎…你出來,我知道你就在暗處…」洛寧一邊闖一邊喊。
「小姐,他不願意見你。」劉敬堂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
洛寧的聲音戛然而止,腳步也停了下來,如遭雷擊,怔怔的呆在原地,腦海響起陣陣驚雷。
他不願意見她!
她不遠萬里,跑了這麼多地方來找他,他居然不願意見她。
神色接連變化,洛寧腳下站立不穩,噌噌噌的向後退了幾步,如同失了魂。
「冷炎,你真的不願意原諒我,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嗎?」洛寧沙啞道,整個人都被一股悲傷包圍。
看到洛寧傷心的樣子,劉敬堂唇角抽搐,同樣有股慼慼然的感覺,都不忍心趕洛寧走了,可是帝天說了讓她走,他只能執行。
咬咬嘴唇,劉敬堂道:「小姐,請你離開吧,不要耽誤我們工作。」
……
陰影處,冷炎目送著洛寧離開,看到她落魄而傷心的樣子,一顆心就好像是被百千把刀狠狠的切割成無數快,然後又被一直大手狠狠的攥在一起,蹂躪的不成樣子。
呃!
冷炎忽然摀住心口,一瞬間他心痛的無法呼吸,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臉色猙獰而扭曲。
「你怎麼啦?」鍾慧怡吃驚道。冷炎搖搖頭,過了一陣面色才稍微好了一些,不過依然難看而陰鬱,神色黯然。
「既然這麼在乎,為什麼不去見見她。」鍾慧怡道。
「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我是地下世界的帝天,她是警察…」冷炎苦澀道。
「哪又如何,若喜歡縱千夫所指,刀山火海,亦不能阻。」鍾慧怡道。
冷炎搖搖頭,鍾慧怡說的他又何嘗不知道,鍾慧怡現在的人格,有一半是模仿他而生,就相當於他的影子,鍾慧怡的想法,在某些程度上來說,也就是他的想法。
他對洛寧的愛狂熱而熾烈,就像是一團火,哪怕是離開了華夏,重新回到了地下世界,做回了帝天,也不曾有一分一毫的改變。
可是現在他是帝天,有屬於帝天的責任…
「我去找她回來。」
看到冷炎痛苦的樣子,鍾慧怡忽然道,說著大步走出。
「回來!」冷炎低喝一聲。鍾慧怡止住腳步,道:「既然這麼在乎,為什麼不在一起呢?」
苦澀的搖頭,冷炎道:「天庭現在的處境還很危險,有無數強敵環伺,我要為天庭的弟兄負責。」
「我不管什麼天庭,什麼責任,這些與我無關。」鍾慧怡頓了頓又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難過…」
冷炎驟然望向鍾慧怡,堅定的搖頭,阻止鍾慧怡的舉動,他做出這般選擇,其實也是有自己的考慮的,他喜歡洛寧,這一點毋庸置疑,可是正是喜歡,他才不能見她,且不說洛寧會不會理解他,就算是理解,他也不想她跟著他受苦,每天在腥風血雨中前行,這不應該是她過的生活…
「她還沒有走,在修配廠外面站著。」
過了一陣,劉敬堂走來,輕歎一聲道。
一抹痛惜再次爬上臉龐,冷炎煩躁的揮揮手,大步走回辦公室,心緒海浪般的起伏,與洛寧相處的點點滴滴,在心頭一一浮現,思念越演越烈……
鍾慧怡看到冷炎這個樣子,眼眸中不忍之色閃過,悄無聲息的離開,一來讓他靜一靜,二來去看看洛寧。
一處窗戶前,鍾慧怡臨窗而立,只見洛寧失魂落魄的站在修配廠外,如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眼眸中一片死寂,如一灘死水般。
「寶寶,爸爸不願意見我們…」廠門外,洛寧低垂著頭顱,用外人聽不到的聲音,跟腹中的寶寶低語。
「我們回家好不好?」洛寧哀傷道。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洛寧的傷心,或者不願意就此離開,寶寶在洛寧腹中動盪起來,讓她腹中一陣絞痛,眉頭擰在一起。
「寶寶,別鬧了,媽媽知道你不願意就此離開,媽媽也不願,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找到這裡來,說什麼也不能就此放棄…」洛寧低語道,感覺到腹中好受了一些,她微笑道:「其實剛剛媽媽是騙你的,媽媽也不捨得走,我們就在這裡住下,直到爸爸願意見我們,好不好?」
「寶寶,你餓了嗎,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不過要等一等,媽媽現在沒錢了,要先工作一會,才有錢…」洛寧深深的看了一眼汽修廠,轉身走開。
窗前,鍾慧怡疑惑的望著洛寧,感覺到她狀態有些不對勁,轉身離開窗前,大步出了汽修廠。在她追上去之後,另一處窗前,冷炎望著洛寧的背影消失,久久沒有動彈。
……
鍾慧怡一路出了汽修廠,遠遠的看到洛寧進入一家店,跟出兩步,卻又看到她從裡面走出,慌忙側身躲在一旁,疑惑的望著這一幕。
正思忖間,又看到洛寧進入另一家店,這一次她並沒有急著追出去,果然片刻後洛寧再次走出,一臉的失望…
如此幾次,鍾慧怡越加的疑惑起來,路過第三家店的時候,她心頭一動,問店家道:「剛剛那個女孩,來這裡做什麼?」
「你說她啊,要過來打臨時工,不過她沒有護罩,我怎麼敢用她。」那店家道。
鍾慧怡眼角微微抽動一下,怎麼也想不到,得到居然是這麼一個答案,洛寧居然淪落到如此地步,要在異域他鄉靠幫人打短工養活自己。
「你問這個做什麼,你認識她嗎?」那店家奇怪道,卻發現鍾慧怡已經大步走出店舖,他搖搖頭繼續做生意,而鍾慧怡則繼續跟著洛寧走。
當走到第五家店的時候,鍾慧怡發現洛寧遲遲沒有出來,大步走了過去,距離店舖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看到洛寧倒退著從店舖裡出來,她腳步一轉,進入了相鄰的一個店面裡,悄然觀察那邊的動靜。
就看到那店舖的老闆,如驅趕蒼蠅一般,把洛寧驅趕出來,嘴裡不乾不淨道:「去,去,沒有護罩也想在我這裡討生活,還說什麼挎包被人搶了,護罩也在裡面,這樣的話,我每年不知道聽到多少遍,每一個非法入境的偷渡者,都是這麼說的…沒有護罩也想在溫哥華生存…去,去去,別耽誤我做生意。」
洛寧面色難堪,拳頭不自覺的攥緊,而後又悄然鬆開了,現在不是逞脾氣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怎麼找到一份工作,填飽肚子,她可以挨餓,可是肚子裡的孩子卻餓不得。
低垂著頭顱,洛寧轉身離開這家店,因為這個店舖老闆的大嗓門,周圍的幾家店,沒有一家敢用洛寧的,看到她走近,就擺手表示自己店裡不缺人,洛寧咬咬牙,又向著遠處走去。
疲憊與委屈,潮水一般的湧來,鼻子一陣酸澀,險些落下淚來。
昂首望天,她微微攥拳,心頭給自己打氣,「洛寧,堅強點,這點苦難就把你打倒了嗎?」
鍾慧怡陰狠的瞪了剛才那個說話刻薄的店家一眼,若不是還要追蹤洛寧,她現在就收拾他。
一直走了兩條街,洛寧總算是找到一家飯店肯用她。
「老闆,可以先給我一碗飯吃嗎?」
當鍾慧怡出現的時候,剛好聽到洛寧如此道,哪怕以鍾慧怡的清冷與淡漠,聽到洛寧如此低姿態的話,也不禁心頭一酸。
她跟洛寧在一個宿舍住過幾日,很清楚她的脾氣,要強而驕傲,此時為了尋找冷炎,居然淪落至此,可悲可歎。
洛寧顯然是餓得很了,一碗普通的米飯,也吃的津津有味,待到一碗飯吃完,洛寧就幫助店裡幹活而,灑掃衛生,摘菜洗菜…
看到這一幕,鍾慧怡眼圈微微泛紅,真想衝進去,讓她不要在做了,可是終究是沒有如此做,心頭沉重的離去。
走到之前罵洛寧的那個店家面前,鍾慧怡陰沉著臉走了進去。那店家笑著迎了過來,招呼的話還沒開口,就被抓住一陣狠揍。
「哎呀,怎麼打人呢…哎呀,你講不講理啊…姑奶奶我錯了,求求您別打了…」
那店家翻滾哀嚎,不一會就鼻青臉腫,好不容易等到鍾慧怡停手離去,他才顫巍巍的扶著桌子爬起,嘴裡嘀咕著:「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怎麼無緣無故的被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