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秦青搖頭道,根本不相信,即不相信劉鳳蘭的指控,也不相信冷炎會拿假酒害她們。「怎麼不會,我就聽說過一例,說一個人買了一瓶含有添加劑的酒,送給老丈人喝,結果直接把老丈人喝成了植物人,親家變成了仇家。」劉鳳蘭煞有介事的,謊話到了她嘴裡,那也說的有板有眼,比真的還逼真幾分。
「我還是不相信。」秦青搖頭,簡直自己的看法。「表姐,你這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你知道嗎?」劉鳳蘭危言聳聽道,見秦青蹙眉放下酒杯,接著道:「與其喝這種未知的黃酒,還不如喝杜總的茅台,這茅台是國酒,品質保證。」說著她瞥了一眼冷炎,暗道跟我鬥,你還差的遠,老娘跟人鬥心機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
「秦姨,我這酒絕對沒問題,這一點我敢擔保。」為了怕引起秦青的猜疑,冷炎開口解釋道。「你敢擔保,真要出了事,你恐怕比誰推的都乾淨,而且你擔保,你憑什麼擔保?」不等秦青說話,劉鳳蘭已經接上嘴了。
「鳳蘭,你不要說了,冷炎這孩子,我信得過的,既然他保證沒問題,那肯定是沒問題的…」秦青的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劉鳳蘭打斷,「表姐,你說你…我看你是被他蒙蔽了,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殊不知那些賣狗皮膏藥的,事前那一個不是拍胸膛保證,甚至是不惜用十八代祖宗發誓,那膏藥還不是沒有效用嗎?」劉鳳蘭搖頭。
「你不要再說了,我相信冷炎,這酒我喝定了。」劉鳳蘭的不依不饒,讓好脾氣的秦青也有些不耐煩了,她斬釘截鐵道。劉鳳蘭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憤憤的瞪了冷炎一眼。
經過女兒紅的事情一鬧,大家頓時都沒了說話的激情,飯桌上頓時就沉悶下來,秦青微微一笑打破僵局,招呼眾人開始吃飯。
「冷炎,這芹菜是秦姨特意給你炒的,你嘗嘗!」秦青夾了一筷子芹菜放到冷炎碗裡,眼角餘光看到女兒洛寧眼巴巴的望著自己,似乎有些吃味,頓時沒好氣的斥道:「怎麼,你還要我幫你夾不成,想吃什麼自己夾去。」「偏心!」洛寧低聲道,說著還狠狠的剜了冷炎一眼,那意思像是在責怪他,搶了自己的母親一般。
「謝謝秦姨!」冷炎道謝,他自小就愛吃芹菜,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現在,哪怕是現在已經身價數百億,嘗遍了天下的珍饈佳餚,他依然對芹菜情有獨鍾。
冷炎夾起芹菜,送進嘴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竟然吃出了一種家的溫馨,這種感覺跟小時候吃芹菜一模一樣,這讓他回味不已。
「怎麼不吃呢,是不是不合胃口。」秦青問道。「怎麼會,很好吃呢,我很喜歡。」冷炎微微一笑,大口就吃了起來。
「這味道…是女兒紅!」
就在幾人吃飯的當口,一個蒼老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循著聲音望去,冷炎就看到,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出現在門口,此人身材高大,一頭白髮如銀,他看起來有七八十歲,不過面色紅潤,精神頭也好,比之尋常六十出頭的老人也絲毫不讓。
「陳伯,你怎麼來了。」秦青訝然起身,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老鄰居陳伯。「是女兒紅,絕對不會錯的!」陳伯站在門口,並沒有理會秦青,而是深深的一嗅,臉上就露出陶醉之色,嘴裡確認道。
「這醇香,至少也是五十年陳釀!」陳伯微微閉目,旋即驟然睜開,雙眸中就射出一抹興奮的光芒,「不對,不是五十年的陳釀,五十年的陳釀的香醇跟這個不同,遠達不到這種程度,難道是超過五十年的陳釀!」說這話的時候,陳伯全身都微微顫抖起來,他一個箭步就躍了前去,衝著餐桌衝去。
「你誰啊你!」劉鳳蘭蹙眉斥道,這人好沒規矩,沒看到主人家正在吃飯嗎,這闖進來算是什麼事啊。秦青擺擺手,制止劉鳳蘭,因為她知道,這陳伯是個酒癡,傳聞他本人就會釀酒,尤其喜歡釀製女兒紅,而且一向以此自傲,只是自二十年前,他突然就不再釀酒,在當時還引發一番議論熱潮呢。
陳伯逕自來到冷炎面前,凝視桌上的一杯女兒紅,雙目如生了根一般,一眨不眨的盯著,宛如石化。
看到陳伯這副模樣,洛寧一肚子的疑問,剛想要開口,就見冷炎衝他搖頭,她頓時就打消了開口的想法,只是心頭的疑惑更重。
「這女兒紅,最要也是八十年的陳釀,原來世上除了她之外,還有人藏有如此佳釀。」良久,陳伯方才回過神來,他喟然一歎道。
「陳伯,這女兒紅您喜歡,喜歡的話,就過來喝一杯。」秦青見他對女兒紅如此推崇,就發出邀請,反正鄰里鄰居的,一杯酒也不值什麼。「可以嗎?」陳伯雙眸驟然亮了,雙眸中射出期盼的光芒,那目光就好像是小孩子希望父母給自己買新玩具一般無二,那是發自內心的渴望。
「一杯水酒而已,有什麼不可以的。」秦青笑道:「我這杯還沒動過,就給陳伯您喝吧。」秦青說著將自己的酒杯遞給陳伯。陳伯顫抖的接了過來,一雙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這酒杯,那晶瑩如瓊漿的酒液,在他眼中就是全世界。
陳伯望著女兒紅,喉嚨裡就發出咕嚕聲,顯然是內心渴望到了極點,是多麼想要一飲而盡呢,不過最終他並沒有這麼做,他克制了自己的想法,澀聲道:「一杯太多了,也太貴重了,我就要一滴就好!」
什麼!
此言一出,頓時令除了冷炎之外的所有人變色,這種酒杯也不過能裝下不足一兩酒,而就是他居然還嫌多,嫌貴重,甚至提出要論滴來嘗,那這女兒紅得多少錢一斤呢?怕不是要好幾萬吧?
「不過一壇黃酒嗎,至於如此珍而重之的嗎,真的當成是什麼寶貝了?」劉鳳蘭見陳伯如此推崇這女兒紅,而她卻喝不到,因此不冷不熱的譏諷道。
「你懂個屁!」陳伯雙眸一瞪,直接一句話堵了過來。
「你懂個屁!」
陳伯怒視著劉鳳蘭道,本來以他的身份和年齡,是不應該說出這種話的,可是劉鳳蘭質疑他看酒的眼光,算是觸了他的逆鱗,因此他直接就爆粗口。
「你知道這是什麼酒嗎?」陳伯怒道,他此時的氣勢,配合高大的身材,簡直像是一頭憤怒的雄獅一般,一時間竟將劉鳳蘭給鎮住了。
「不就是女兒紅嗎?」短暫的沉悶之後,劉鳳蘭就反應過來,上前一步逼近陳伯,嘴裡不屑道。
「不就是女兒紅?」陳伯冷哼一聲,道:「你也就只知道這一點,恐怕也還是聽人說來的。」
「這酒的好,豈是你這種淺薄之人能懂的。」陳伯搖頭,不再去看劉鳳蘭,讓她蓄足了的氣勢,卻如一下子打在空出,別提多憋屈,頭一擰,劉鳳蘭道:「我怎麼就不知道了,我還不相信,這女兒紅能好到哪裡去。」
「女兒紅屬於發酵酒中的黃酒,是用糯米紅糖等發酵而成…」陳伯本身就是釀製女兒紅的行家,此時說起女兒紅的來歷還有一些釀製手段來,那自然是侃侃而談,如說家珍。
「因為古代釀酒技術,還有窖藏技術遠不如現在,許多在窖藏的過程中,就漸漸的變質,甚至是完全廢掉,因此上了年份的女兒紅,就變得尤為珍貴。」陳伯頓了頓道:「如這罈女兒紅這般,窖藏在八十年以上的,不說是絕無僅有,那也是非常罕見的,其味道自不待言,而價值自然也到達一種極其恐怖的程度。」
「我在二十年前,有幸嘗過一口八十年陳女兒紅,那味道至今思來兀自回味無窮…」說著陳伯就露出懷念之色,話鋒一轉他又道:「這罈女兒紅,年份與我當年喝的那壇年份上差相彷彿,只怕價值也是差不多少的。」
「那那罈女兒紅值多少錢?」洛寧問道。「二十年前,有人花八十萬要買下那罈女兒紅,不過主人家沒有賣。」
二十年前八十萬,還沒買到!
洛寧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概念呢,二十年前就值八十萬,那現在豈不是價值數百萬,甚至更多,難怪陳伯不願意飲下一杯,而提出只嘗一滴的要求來,因為哪怕是一滴酒,只怕也價值不菲,不說買下杜鵬程這種茅台酒一百瓶,起碼幾十瓶肯定沒壓力的。
難怪了!洛寧心頭暗道,目光就投向冷炎,暗自思忖這個敗家子,倒是有一套,這種難得的珍品,都讓他找來了,還真是有心。
「你說值多少錢就值多少錢嗎?真是好笑。」劉鳳蘭開始也被陳伯的話震驚了,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譏諷道,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而是認為陳伯胡吹大氣,甚至認為這直接就是冷炎與陳伯聯合起來,演的雙簧。
陳伯翻翻白眼,根本就不理會劉鳳蘭,他讓秦青取來一根筷子,在盛有女兒紅的酒杯裡,沾了沾,徐徐的提了起來,那長長的筷子末端,有一滴晶瑩的酒液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