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宗微一愣,目光瞥了一眼他的腳下,不過並不為此驚訝,依然一副平淡的表情,道:「四爺爺,你信我?」
「信?」張千錦一雙滄目看了過來,幹幹的眼眸之中看上似眼神是如此的萎靡,但是在這萎靡的眼瞳之下,那一絲常人根本難以發現的精礫目光閃亮著。book./「信什麼信呢?咦,少妹啊,這個人是誰啊?他怎麼來了?」
張少妹又蹲了起來,氣氣的伸出小手打了一下藏獒的頭,藏獒也不作聲,只是閉眼任由張少妹打,聽到張千錦的問話,她回道:「哎呀……四爺爺,他是少宗哥哥,剛才你就見過的,你怎麼又忘了。」
「見過?」張千錦一雙滄目疑惑的想了想,深皺起眉頭,搖頭晃腦,道:「木見過,木見過,什麼時候來了一個外人勒,真是沒見過。」
張少妹不再招惹藏獒而是走到張少宗的面前,抬起頭望著高高的張少宗,然後笑道:「少宗哥哥,四爺爺的記心不好,爸爸說他是……健忘症。」本書首發閱讀
「是嗎?」張少宗點了點頭,見張少宗屁股上全是泥塵,不由伸手把她屁股上的泥塵都拍了去,道:「張家這麼有財有勢,難道沒人送四爺爺去看嗎?」
張少妹搖了搖頭,看向了張千錦。
張千錦一甩手,伸手捏了捏張少妹的臉,道:「小丫頭,爺爺什麼時候有病了?你又說爺爺壞話。」
「呼。」張少妹吐了吐粉紅紅的小紅舌頭,偷偷笑道:「四爺爺,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我不小了,我都有小侄子了。」
「哦?是嗎?」張千錦笑道:「張家裡有人還喊你小婆婆呢,有侄子算什麼?」
「不是,那些都是不認識的人。」張少妹搖著頭,一張小嘴也嘴著嘟了起來,「他們我都不認識,爸爸說是隔了好多代的人呢,我就的侄子啊,是少宗哥哥的兒子,和我是有直系關係的。」
「是嗎?」張千錦伸手扶上了張少妹紮了兩個小鞭子的腦袋,笑著看向了張少宗,道:「可他不是你親哥哥的孩子,你這麼喜歡他嗎?」
「四爺爺,你的話不對。」張少妹老氣橫秋的道:「少宗哥哥的爺爺和我的爺爺是同一個爺爺,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更何況少宗哥哥還救過我,幫我打了壞人,而且還帶我玩,還有小侄子,他很可愛,而且很聰明。」
「是嗎?」張千錦笑了笑,看向了張少宗,道:「小孩幾歲了?」
「兩歲。」張少宗微笑著回道。
「小丫頭說是侄子,那應該是個兒子了吧。」張千錦的話聲微微有些變,或許是因為觸碰到了一些因素吧。
如果張少宗回來奪權成功,那他將會成為家主,而他的兒子,也就是小八兩,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下一代的家主,所以這句話,牽扯到一絲必然的因素。
「嗯。」張少宗點了點頭。
「咦……」張少妹鼻子努力的嗅了嗅,兀的道:「四爺爺,你在煮什麼呢?好香啊。」說出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小丫頭的嘴裡都快流出口水了,一張笑臉,瑩瑩玉潤的,准一個饞樣。
「小丫頭的鼻子還挺靈的。」張千錦一笑,道:「爺爺算準了你今天會來,所以特地為你燉了雞湯。」
張少妹必須在爺爺前加個『四』,因為她有親爺爺,所以必須要加『四』來區別,可是張千錦的話裡卻把『四』字去掉了,直接自稱爺爺,可見他對這小丫頭的喜愛絕對不輕,定是把她當自己的親孫女一樣對待。
張少宗把這些細節看在眼裡,但是並不說,他可還沒這麼傻直接點破。
張少妹一嘟嘴,道:「四爺爺,你騙人,你怎麼會知道我要來的,肯定是我運氣好,你自己燉給自己吃,我正巧過來碰著了。」
「呵呵。」張千錦輕聲作笑,道:「小丫頭長大了,是越來越聰明了。」本書首發閱讀
「四爺爺,我剛才吃水果吃多了,可是我想吃你燉的雞。」張少妹苦苦道。
「想吃就好啊,四爺爺就怕你不想吃。」張千錦五根手指動力,一道道指力纏繞在五根手指之間,隨著他輕輕一拍張少妹的頭,五道指力全都涔進了張少妹的身體中,張少妹頓時一急,「爺爺,我尿急,去上廁所了,你和少宗哥哥說話吧。」
邊說,小丫頭便自熟的跑去了廁所。
「來者是客,雖然你是外人,但也進來坐吧。」張千錦佝著身子轉身進去了,目光撇過一旁站了起來,流著口涎的藏獒,不由啐道:「死狗,現在知道吃了,外人來了也不咬。」
張少宗對於這『外人』二字並不難過,張家人誰又會主動認他是自己人,不過從張千錦後半句話中,張少宗聽出了另外一層暗含的意思,他罵藏獒不咬外人,另外一個意思則是說張少宗是自家人。而且既然這位如此清冷想必平時也無人敢來打擾的四爺爺肯讓張少宗進門,說明明明暗暗之中,他還是有一絲認同張少宗。
張少宗進門伸手可及的門戶裡,裡邊是一個小形的廳堂,廳裡邊打掃得很乾淨,可以說是一塵不染,一張方桌還只有兩張長凳,桌上一個藍花的瓷壺周擺著四個小茶杯,其他便再無任何傢俱,對著的最裡邊一堵牆上寫著一個『張』的繁體字,字勁鋒游,下筆輕快,遒勁蒼柔,工傷刻枯,從筆鋒之中可以看出這字是灌上了內勁寫的,但是在這之下,又游然悠然,隨心而念,有一股陶淵明的『種豆南山,帶月荷鋤歸。』的清閒之意境。
「有什麼感覺?」張千錦見張少宗盯著那字看了三眼沒轉,不由問道。
「這是你寫的吧。」張少宗道:「字跡蒼秀,字境想要表達出來的意思,孤獨矜寡卻悠然見南山的意境。」
張千錦僅僅只是一笑,便沒有再說話,「你就在這裡坐吧,我去廚房裡盛些雞。」
「四爺爺,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張少宗道。
「人老了,記憶力衰退了,過去的事情過去的人記得的不多嘍,是喜是笑,是愁是苦,差不多都忘了,除了還能夠記清這小丫頭外,別的人怕是記不上了,你若是走了,下次來我可能還是不會記得你。」張千錦的話聲之中難掩小滄桑的氣息,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張少宗,而是一邊說,一邊向屋裡走了進去。
張少宗聽得出來張千錦的意思,便也不再多問。
不時,張少妹從門外走了進來,見到屋裡多了一張凳子,「咦」了一聲,道:「奇怪了,四爺爺平時都只有一張凳子的,今兒怎麼又鑽出一張了。」
聽到張少妹的話,張少宗的眼角一動,看來這位四爺爺是早就知道他會來了,是在什麼時候知道的?上山前?不會是他真的算清楚了今天自己會來?
張少宗心裡發著問,對於這位四爺爺,感覺越來越神秘。
「少宗哥哥,你還在想什麼呢?快來坐吧。」張少妹早已經爬上了凳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對著張少宗道。
「四爺爺還在忙呢,咱們這樣不禮貌。」張少宗道:「要不你去幫幫四爺爺?」
「不用了。」張少妹拿起茶壺倒茶,見張少宗見她一個提起來有些不穩,不由走過去替她倒了。張少妹笑道:「四爺爺不喜歡拘禮的人,如果來人跟他拘禮,他會把人趕跑的,我爸爸來了兩次,可都被趕走了。」
張少宗會意,便坐了下來,這桌子很矮,對於張少妹來說卻座著卻很合適,看樣子是專門為張少妹準備的。「是嗎?」張千錦既然一個人在這清靜的山上住了下來,說明他確實是個不拘小節而且喜歡隨性的人,如果自己太過於拘泥,只怕反而會起了反效果。
張千錦端著一個大盆子走了出來,這是個鋁盆子,盆子外邊不知是長時間沒洗還是因為是在火上燒都發黑了,盆中的雞也不金黃,呈烏黑色,裡邊的湯也像是芝麻糊一樣,看上去色全無,只有香味還讓人有些忍不住吞口水。
張少妹並沒有拘泥,從張千錦的手裡拿過筷子,便準備吃,不過卻被張千錦敲了一下腦袋,「去把狗放了,再把你的小髒手洗了,剛才被狗舔了,也不知道愛乾淨。」
「哦。」張少妹嘟著嘴應了一聲,從桌子上下去,一邊出去一邊道:「四爺爺,你來時都不栓狗狗的,怎麼今天又栓了。」本書首發閱讀
「這畜生要是發起狠來我這把老骨頭可控制不住。」張千錦沒有全回答完張少妹的問題,只回答了一半,一邊說,他又一邊進了側屋。
張少宗聽明白了張千錦的意思,因為張千錦不知道藏獒會不會咬張少宗,所以在張少宗來之前把藏獒已經栓完了,但是藏獒並沒有咬張少宗,另外一個不言而喻便是藏獒似乎承認了張少宗是張家人。
張少妹從屋外跑了進來,然後直接進了側門,跟著比肥豬還壯的藏獒也從屋外走了進來,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張少宗,那雙狗眼之中似乎根本不把張少宗當回事,直接來到了桌子底下爬了下來,似乎張少宗的腳放得有些近,狗頭還把張少宗的腳給推開了一些。
很快張千錦和張少妹兩人從屋裡出來,張少妹拿著三雙筷子,張千錦拿著三隻洗好的碗擺在了桌上,在張少宗的一方,擺了兩個,他的正方擺了一個。張少妹囔著要吃雞腿。
張千錦撕下了兩個雞腿,給他們兩人一人一個。
一隻雞兩隻腿,但是卻給了張少宗和張少妹兩人,其中反應的意思,油然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