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噬魂血浪
聽風禹肯定的回答,花金永全身冰寒,心頭驚懼泛起,風禹知微境時,就可以將他這名采霞境給輕易打敗,而今晉入采霞境,打敗他這名采霞境高階,自更不費吹灰了。見那條暴戾凶悍、幾乎與真實巨龍相差無幾的火龍,當頭狠狠撲下,花金永一雙小眼寒光冒出,強自壓下心頭的畏怯,雙手手印連連變幻,身上的肥肉波浪般一陣抖動,龐大的真元催發,驅動著「怨靈泣血鞭」在半空中急速抽擊,化作重重虛影,變成一張血紅色的幕布,包天遮地,對著撲下的火龍包捲而上,正是花金永「怨靈泣血鞭」的拿手好戲「腐身蝕骨術」。
「怨靈泣血鞭」所化的「腐身蝕骨術」,陰損狠毒無比,如果是真正的生靈被包裹其中,不消彈指間,便會化成一團精血,成為補品被其吸納、進補,至於魂魄,更會被抹去靈識,拘在鞭內為虎作倀,永世超生不得。
見「腐身蝕骨術」在花金永的全力催動下,陰風呼嘯,血光沖天,自四面八方包捲而來,風禹不屑的搖了搖頭,伸手指對著火龍一點。下一刻那條粗大異常的火龍,巨頭高高昂起,一聲無聲的咆哮發出,四隻巨爪探出,抓在幕布之上,赤紅色鱗甲火焰大盛,就要用力將這片幕布給一下撕扯粉碎。那知「怨靈泣血鞭」所化的幕布,堅韌超乎想像,不但沒有被火龍扯碎,反而反過來一下將整條火龍給包在了裡面。
見到這一幕,站立競技台上的風禹微微一怔,很是有些意外。而隨著幕布飛快收攏、捲起,將整條火龍如同捆粽子一樣死死禁錮在其中,幕布內又有一層稠厚流動的血液,噴泉一樣狂湧而出,對著被死死包裹住的火龍衝去。雖然被幕布死死捲住,然而火龍週身仍舊一層火焰不住蒸騰,稠厚血液衝來,水火不容,「嗤嗤」聲響中,頓時大團大團的氣霧騰起。
花家的本命屬性為水,而花金永修煉的又不一樣,卻是花家世代傳承的秘術「血水」,這「血水」非單純的人類或者靈獸的「血液」,而是通過秘術,特別煉製的天魔地鬼、高階武修與靈獸的血液,不但較之真正的水更加的黏稠渾厚,同時還具有腐蝕、消融一切生靈肉身魂魄的惡毒功能,至於在滅火方面,較之真正的水卻也更加有效。
風禹龐大的神識發出,清晰感應到被死死包裹住的火龍,在血液的衝擊下週身火焰飛速消減、回縮著,眼看整個軀體就要像遇到水流的火炭一樣,徹底被熄滅,而站立他對面的花金永,更雙眼一抹兒狂喜泛起。
風禹眉毛一挑,對花金永邪惡一笑,陰聲道:「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將人送上雲端、然後再狠狠踩進污泥裡,——這等強烈的反差,我想一定會讓你感覺到刺激的!」說著,他舉起右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被幕布死死包裹住、岌岌可危的火龍,軀體火光蒸騰,忽然一下爆裂開來,發出「轟」的一聲爆響。重重纏裹的幕布裡面,一道道刺眼的赤紅火焰透出,輕易將幕布撕碎、撕爛,炸成了一片片碎布片,在狂暴震盪、充滿爆炸氣息的氣流的沖卷下,在競技台上空胡亂飛舞。而如同石塊般凝固堅硬的能量亂流,凌亂不堪的狠狠砸擊衝擊在競技台護罩之上,發出「彭彭」的巨大聲響,從而使得競技台的防禦護罩法陣,直接運行到了極限狀態。
看到這一幕,花金永眼神中的狂喜直接變成了呆滯,肥豬一樣的軀體如遭重擊,猛烈一顫,向後踉蹌退出。
正北方的正中雅閣內,優雅坐在太師椅上的碧菡尊主,伸出白嫩的手指,拈起一粒冰鎮葡萄丟入瑩潤紅唇內,一邊懶洋洋的看著競技台上激鬥的風禹與花金永。動用堪稱驚天動地的武技、相互打得死去活來的風禹與花金永,在這位碧菡尊主的眼裡,似乎與兩隻打架的螞蟻並沒有什麼兩樣,竟然提不起絲毫的興致。直到風禹以受壓制的火屬性火龍,破了花金永的水屬性幕布,她才臉上一絲讚許泛起,淡淡點了點頭。
看著風禹,碧菡尊主白嫩纖長的手指撫摸著尖俏完美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這小傢伙也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為什麼我師姐就鬼迷心竅看上了他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旁邊一直躬身侍立的萬景天,眼角一陣跳動,擦著額頭的汗水,噤若寒蟬,一句話也不敢說。
似乎碧菡尊主也沒有希望能夠聽到萬景天的回答,依舊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競技台上的風禹,一邊伸手愛惜的撫摸著身上的「虹彩霓衣」,搖了搖頭,語氣中很有一絲無奈的道:「為了師姐的心上人那微不足道的生命,為了師姐的終身幸福,我竟然有勇氣來這等靈氣匱乏、無疑垃圾場一樣的下等地界,看這等無聊的戰鬥,真是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我自己啊。無論天上還是地下,無論人世間還是武修界,無論陽間還是幽冥,還有像我這等甘願為他人付出、脫離了低級趣味、高尚而純粹的存在嗎?吁,人生,還真是寂寞如雪啊。」
聽著這位碧菡尊主不但不害臊、並且連臉也不紅的自我吹噓,萬景天殿主老臉大囧,心頭已然替她羞愧的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當然,為了補償我的損失,師姐還是將這件『虹彩霓衣』送給了我,但天地良心,難道像我這等無慾無求、只為他人付出的存在,還會貪圖這件區區聖衣嗎?」碧菡尊主回頭,一本正經的對萬景天殿主道。
萬景天此時已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呆呆看著她,木木的點了點頭。此時萬景天已經明白,這位尊主閣下,整個就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主兒,整個一個無恥。而想到她之所以前來觀看比賽,原因與自己剛才的猜測完全吻合,萬景天暗中不由又長鬆口氣,再想像旁邊的雅閣內,一心想讓自己子弟出彩、期望得到碧菡尊主青睞的四大家族的家主,心頭就不由充滿了憐憫。
風禹與花金永皆是采霞境強者,只是一個中階、一個高階,一個將火系屬性修煉到極致、一個將水系屬性修煉到極致,而今莆一交手,卻是打了一個平手。然而風禹以采霞境中階的修為,以受壓制的火屬性,與水屬性所屬的花金永鬥個旗鼓相當,這無疑即使白癡也看得出,勝利的天枰已然徹底倒在了他的一邊。
對此,身為花家這一代的武修天才的花金永,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到了這個地步,他也絲毫沒有在碧菡尊主面前,賣弄自己風騷的興致與興趣了,心頭僅剩下對風禹的畏怯。
情知今日在劫難逃,花金永的心頭忽然一股不甘、不屈之氣湧起,對風禹發出一聲厲嚎:「鄉巴佬,休要得意,即使死我也要拖著你墊背,——看我『噬魂血海』的厲害!」
說著,花金永雙眼暴突,雙手緊握成拳,狠狠砸在了自己肥胖厚實的胸膛上,隨即一大團血液自口中狂噴而出,灑落在「怨靈泣血鞭」之上。
隨著花金永溫熱的鮮血噴落,「怨靈泣血鞭」如同擁有了靈識、又像是沉睡的靈獸甦醒,不住劇烈扭曲、抖動著,漲大有足足水缸來粗,裡面黏稠中帶著鮮亮色澤的鮮血,不住沸騰翻滾,就像是靈獸的血脈。
忽然「撲」的一聲悶響,就在「怨靈泣血鞭」漲到最大之時,一下爆裂,化作一團厚重血腥的暗紅色濃霧,波浪般向著四面八方飛快席捲出去。不過眨眼間工夫,無比寬闊宏大的競技場,已然完全被血霧籠罩,其中伸手不見五指。濃重稠厚的血霧,竟然與真實的血海並無多少差別,並且一條條鮮紅色的、窮凶極惡的恐怖怨靈,在血海中如魚得水,攪風攪雨,不住飛速掠動。
置身血海內,這些神禽異獸、天魔地鬼死後,被拘禁在鞭內不得超生的怨靈,也不再是魂魄形式存在,在高速飛掠過程中,濃重稠厚的血霧不住附黏其上,很快竟然真個重新凝聚了真實軀體,與生前一般無二,一個個猙獰恐怖異常,令人心膽俱寒。
所有的怨靈,一邊發出陣陣令人魂不附體、精神躁亂的淒厲嚎叫,一邊如同投火的飛蛾,自四面八方對著血海正中央的風禹,密密麻麻、瘋狂暴戾的飛撲而來。
眼睜睜看著花金永的「怨靈泣血鞭」爆裂,化成席捲競技台的血霧,風禹臉色依舊冷漠如昔,毫不在意,只雙肩一晃,背後的附骨聖器「噬血荊皇」,八條觸手般的粗大荊條,隨之蜿蜒探出。
八條尖刺分明、擁有自主靈識的荊條,面對周圍洶湧撲來的、充斥著無比熟悉而美味氣息的濃重血霧,就像是發現了獵物的貪婪巨蟒,不住瘋狂扭曲、舞動著,對著血霧直直迎去。血霧一與荊條接近,如同是流淌在沙漠上的小河,飛快的消融不見著,竟然被荊條給就此吸納、吞噬掉了。
隨著不住吸納血霧,八條粗大荊條更一團團五彩斑斕的霧瘴釋放而出,從而在風禹身軀周圍十數米內,形成了一個類似空間領域般的存在。八條粗大荊條不住吞噬著血霧,霧瘴釋放越發濃厚,籠罩的空間也在不斷擴大;至於血霧內蜂擁撲來的、凝成了實體的怨靈,八條粗大的荊條對之更是大有興趣,不住凌厲抽擊,往往在血霧中橫掃而過,就有無數怨靈被抽的粉碎,連皮帶骨被荊條給生生吞吃掉。花金永耗盡精血,利用家族傳承聖器「怨靈泣血鞭」所催發出的「噬魂血海」,直接為他人做嫁衣,成了「噬血荊皇」的最佳補品。
八條荊條吸噬血霧、吞吃怨靈,變得越發的靈動、陰詭、恐怖,釋放出的霧瘴籠罩的範圍也在不住急劇擴大;此長彼消之下,花金永布出的「噬魂血海」,自是節節敗退,很快被吞掉了大半,變得岌岌可危。
沒有想到自己的「噬魂血海」,竟然不堪一擊,花金永面如死灰,徹底絕望。而正北方的雅閣內,花家家主花紡恬,也早已自雅閣內的座位上站起,雙拳握緊,一臉緊張的關注著戰局,到了這個地步,花紡恬對兒子擊殺風禹早不抱任何希望,只要兒子能夠全身而退,逃得性命,他就萬分慶幸了。
花金永不是白癡,見風禹的八根荊條氣勢洶洶,對自己反撲而來,當下雙手手指飛快變幻,結成一個又一個玄奧手印,想將「噬魂血海」給散掉,重新化成「怨靈泣血鞭」,收起後再逃之夭夭。畢竟「怨靈泣血鞭」可是他的本命聖器,一旦失去,被風禹的「噬血荊皇」給徹底吞噬,那他絕對修為大降,即使一輩子都躺在家族的血池,以「血養之術」進行休養,也休想恢復到現在的地步。
花金永如果能夠壯士斷腕,毅然決然的將「怨靈泣血鞭」給捨棄,就此轉身全力逃遁,說不定還有五六分的希望,能夠逃下競技台,從而保住性命,然而對「怨靈泣血鞭」的不捨,卻使得他徹底墜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隨著花金永手印變幻,競技台上原本岌岌可危、無比稀薄的血霧,很快聚集、收斂,重新化成一條長鞭,回到花金永手裡。然而此時的長鞭,不過手腕粗細,並且血光大為黯淡,軟綿綿的毫無力道,似乎元氣大傷。
只要能夠將「怨靈泣血鞭」收回,那怕傷損再重,保留下了種子,對花金永來說仍舊大為慶幸。當下他暗鬆口氣,真元催動,就要挾帶著「怨靈泣血鞭」翻身逃出競技台而去,那知他一抬頭,全身如墜冰窖,就見八條粗大而猙獰的荊條,相互交叉、交織,早已構建出了一個嚴密的牢籠,恰好將他禁錮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