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汪,你別開玩笑了好吧?你是咱們醫院的主任醫師,也是咱們燕京中醫方面的權威,怎麼想著要跑來向一個年輕人拜師啊?」林清源也很不能理解地問道。
「林院長,達者為師,秦洛表現出現的醫術,做我的老師是綽綽有餘啊。」老汪不以為意地說道。「再說,他這手太乙神針,全天下又有幾個人能夠使出來?
「汪老,這師徒之禮就免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們有機會就多切磋切磋好了。」秦洛婉轉的拒絕著。
收一個老人家為徒弟,會不會折壽哦?
「秦洛,不瞞你說。我這次是為了你的太乙神針來的。」汪老坦率的說道。
「你想學這太乙神針?」秦洛笑著問道。
汪老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這太乙神針是世間絕學,我這一個外人厚著臉皮跑來要學這門絕活,可能會讓人笑話。可是,我是真不忍心這門絕技失傳後人啊。」
汪老從懷裡掏出一本書頁乏黃的古本遞過來,說道:「我們汪家也是中醫傳家,先祖汪厚宅也是一代名醫。這是我們家傳的《太乙神針》,可惜的是,只有前半部份,後半部份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殘破不全了。這麼些年,我一直努力的想要把它修繕完整,可惜這針技實在是博大精深,讓我一直不能如願啊。」
「上次你針治那些孩子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你的手法和這古書上記載的很是相似。我還特意向林院長問過你的消息,知道冒昧打擾很是不便,可是——我實在是著急啊。要是你離開燕京,我這一生夙願怕是也無法完成了。」
秦洛翻看著手裡的書籍,現裡面記載的果然是太乙神針的行針之術。只是不知道是因為年代久遠,還是因為主人沒能好好地保存,這價值連城的珍本後半部份殘破不齊,缺頁少頁非常嚴重。
秦洛學習過太乙神針,所以清楚,不完整的太乙神針,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太乙神針。因為太乙神針要以氣運針,氣的行走路線也是非常重要的。
針不離氣,氣不離針。這才是太乙神針的真諦。
如果缺頁少頁,那就會促使針和氣分離。得不到應有的治療效果不說,還有可能會誤傷患者。
秦洛把手裡的古書還給汪老,說道:「汪老,你言重了。說實話,如果有人能用的話,我不會吝嗇把這門手藝給傳給別人的。可是,普通人是沒辦法使用這針技的。」
「難道這書上的說法是真的?太乙神針要以氣運針?」汪老一臉驚訝的問道。
「確實如此。」秦洛點頭說道。
「這——唉——」汪老重重歎息。「我這麼大的歲數,又怎麼可能跑去學氣功啊?這針法,看來我是學不成了。秦洛啊,你可一定要好好地守著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寶貝。這太乙神針要是失傳了,那可是讓人痛心疾啊。」
「汪爺爺,我明白的。我這一身所學,無半點兒不可與人傳。只要是品行端正的,對中醫有興趣的人,我都可以傳授給他們。」秦洛保證似地說道。
這也是他們秦家的家教門風。秦氏弟子行醫天下,以仁懷救人、以厚德之心待人。遇品德端正者,皆可授其醫道。
汪老看著秦洛,讚賞的說道:「年輕人有魄力啊。說實話,我們這些老頭子的心胸是遠遠不如你闊達的。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話是: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大家都一個個的藏著掖著,所以咱們的中醫就要滅絕了。」
「是啊。西醫能夠在世界推廣,就是因為所有的東西都是公開的。大家都能夠去學。學好學壞全憑自己的本事。有人學壞了,但是也有人學好了。學的人多了,用得人也就多了。所以,西醫也就展起來了。」林清源也深有感觸地說道。
「爺爺也時常對我講,中醫是國粹。只是因為種種緣由,現在處境唯艱。甚至前些年,還有政策出來要取締中醫。可是,這種狀況實在太過廣泛,非一人之力可以逆轉啊。」秦洛感歎著說道。
他想起爺爺秦錚每次談起中醫落迫,西醫盛行。甚至有西方媒體將中醫稱之為『巫術』時那憤懣無奈的表情。
儘管有著幾千年歷史的中醫是華夏的國術,但是在華夏,被中醫救治、滋補了一代又一代的華夏人對它卻並不十分瞭解,並且越來越陌生。
很多人甚至忘記了,在非碘肆虐期間,依靠中醫治療的sars患者無一例死亡。這不但是中醫的悲哀,也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悲哀。
「為什麼人力不可逆轉?秦洛,你就可以逆轉啊。」汪老語出驚人的說道。
「我?」秦洛苦笑著搖頭。「汪老,你別開玩笑了。我是心有餘,力不足。」
「為什麼力不足?你有一身好醫術,怎麼會力不足?」
「一身好醫術只能治病救人。又如何將中醫揚光大?」
「那你覺得,如何將中醫揚光大?」汪老大像是吃了彈藥似的,咄咄逼人地說道。
「這——全民學中醫,全民用中醫吧。」秦洛回答道。
「那怎麼樣才能讓全民學中醫,全民用中醫呢?」
「開設中醫學校,開辦中醫院——不過,據我所知,中醫專業現在的招生狀況不是很好。並不是有很多人願意學中醫吧。」秦洛苦笑著說道。
「何止不好?簡直是很差。學生少,願意到學校做老師的人才更少。都醫科大學的校長是我一個多年老友,前兩天他還向我抱怨,想找一個有真材實學的人才來教中醫,簡直是難如登天。那些應聘者大多無才無德,實在是讓人失望啊。」林清源接過話茬說道。
「林院長,這兒不是有一個好人選嗎?」汪老指了指秦洛,一臉笑意地說道。
「秦洛?對啊。秦洛。我推薦你去做中醫老師吧?你一定可以的。」林清源一臉激動地說道。他今天還一直在琢磨著,如何把秦洛給留在燕京呢。這下子總算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這個——我再考慮考慮吧。」秦洛說道。按照他的打算,他是準備退婚完結後就回去的。
「秦洛,做為一名中醫的受益者,難道你就不能為咱們的中醫做點兒什麼嗎?」
「是啊。秦洛,把你會的傳給你的學生。讓他們遍地開花。咱們的中醫才會有救啊。」汪老也鼓動著說道。
「我再和我爺爺商量商量吧。」被這兩個老頭兒左右夾擊,秦洛有點兒意動了。
好像自己不答應下來,就天理不容似的。
「不用商量了。你爺爺一定會贊成你現在的選擇的。秦洛,之前我想請你去醫院坐診。但是現在我覺得,這根本就是在浪費你的才華。你去傳道授業吧。這是功在千秋,造化萬民的好事兒。走,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我哪朋友。老汪,你也過去看看。」
林清源越說越是激動,拉著秦洛的手就往外走。根本就不給秦洛拒絕的餘地。
「太急了吧?」秦洛說道。
「不急。」林清源說道。要是讓你小子跑了,那時候說什麼都晚了。我到哪兒找這麼好的孫女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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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流行有錢人住郊區,沒錢的住市區。
林清源的那位朋友就住在燕京郊區,獨立時尚的二層小洋樓,高大的院牆、兩條站起來有一人多高的獵犬虎視眈眈的盯著來訪者。
院子裡種著各種花草,還有一壘青菜和蒜苗。幾隻肥胖的鴨子撅著屁股在院子裡走來走去的,一幅世外佻園般的悠閒自在模樣。
看到此情此景,秦洛立即想到了自己的家。溫暖、舒適、同樣的輕鬆寫意。
「老林,你怎麼有空過來了?」看到有客人過來,一個膚色白淨,碘著大肚子的老人親熱地迎了上來。
「哈哈。老厲,你上次不是向我抱怨,說想找一個好的中醫老師很難嘛。我這不是給你送人才來了。」林清源和厲永剛握手,笑呵呵地說道。
「人才?這位?」厲永剛看著汪老問道。
「不是。是他。」林清源指著秦洛說道。
厲永剛的眉頭不經意間跳動了一下,看著秦洛說道:「看不出來。太年輕了些吧?」
言外之意,就是這麼年輕的傢伙能懂些什麼?
「老厲。你在幹什麼啊?我給佳佳灌了一碗醋了,魚刺還是下不去。孩子一直哭---你還是送她去醫院吧。」一個老婦人跑出來說道。
「怎麼了?」林清源疑惑的問道。
「唉。中午吃魚,佳佳卡了根魚刺在喉嚨裡。忙活了大半天,又是喂米飯團又是灌醋的,都沒用。看來,還是要送到醫院了。」厲永剛苦笑著說道。
「這種小問題,就不用去醫院了。」秦洛說道。
「你有辦法?」厲永剛看著秦洛問道。
「給我一個乾淨的碗。」秦洛說道。
「拿一個碗過來。」厲永剛對老婆喊道。
「哎。」女人答應了一聲,就快步跑進屋。很快的,就取了一個乾淨的碗過來。
秦洛走過去,一把抓住一隻肥鴨。然後提起鴨腿,使鴨頭朝下。從鴨嘴裡流出涎液,一滴滴的落進碗裡。
五六滴後,秦洛把鴨子放開。將裝有涎液的碗遞給老婦人,說道:「喂她喝下,魚刺自化乾淨。到了醫院還得用鉗子拔刺,那樣小孩子更受不了。」
「這個---有用?」老婦人看著那透明的黏液,有些懷疑地問道。
「有用。」秦洛肯定地說道。
「試試吧。」厲永剛說道。
老婦人這才不再猶豫,端著碗快步走了進去。
「走吧。咱們進屋坐。」厲永剛邀請著說道。
一行人進屋,厲永剛用來泡茶的水還沒有燒開。老婦人就一臉激動的跑過來,對厲永剛說道:「老厲,還真是神了。剛剛喂佳佳喝下那東西,魚刺很快就化了。」
厲永剛看著秦洛,笑著說道:「看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年輕人很有點兒才學嘛。」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這個時候秦洛應該說些自己只是會點兒皮毛,還要前輩多多指點之類的話。
可是,他卻一幅受之無愧的表情,說道:「如果沒有點兒才學,我也不會想著去學校裡誤人子弟。」
不是不懂得謙虛,而是因為他對自己的醫術有著充分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