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桌上,林清源一會兒秦洛,一會兒又林浣溪,然後就掩著嘴二兩二兩的嘿嘿傻笑。
甚至,他還唱起了丟棄多年的京劇。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贏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剎那,寬心飲酒寶帳坐,且聽軍情報如何——」
秦洛知道這老頭大清早的發什麼騷,也懶得搭理。現在剛剛進入病情診治階段,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傭人一大早買回來的燕京特色糕點還不錯,秦洛只顧得埋頭苦吃。
倒是林浣溪忍不住了,撇了林清源一眼,說道:「爺爺,你到底要不要吃飯?都跑調跑成這樣,還讓不讓人吃飯?」
仍然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語氣,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和沒有接受秦洛治療前一模一樣的態度。
可是林清源一點兒也不以為意。笑呵呵地說道:「哈哈,就吃。這不是在吃嗎?孫女啊,秦洛初來燕京,又是咱們的貴客。你今天就帶他好好的去外面轉轉。」
「對了,中午你們就別回來吃飯了。秦洛肯定沒吃過全聚德的烤鴨吧?你就帶他去嘗嘗這個。青雲閣小吃城的小腸陳、爆肚馮也不錯,你們晚上如果不回來,也可以去試試——那個叫什麼三里屯的酒吧街挺出名的吧?你們不去熱鬧熱鬧?」
這老頭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讓孫女和秦洛在外面多呆一會兒。最好今天晚上就不要回來,直接去酒店開房,把男女之間能辦的事兒都辦了,然後明天他就發喜帖通報親友。
「我吃飽了。我們走吧。」林浣溪放下筷子對秦洛說道,她實在是受不了自己爺爺那種急切的想把自己嫁出去的樣子。
「我還沒吃飽呢。」秦洛抬起頭說道,他正滿嘴流油的對付一碗炒肝。
「出去也能吃。走吧。」林浣溪說道。她已經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看到林浣溪上樓了,林清源笑呵呵地拍拍秦洛的肩膀,說道:「小子,有兩手嘛。我年輕時可不如你啊。」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秦洛抽出紙巾抹了抹嘴,說道。他也開始受不了這老頭了。
「嘿嘿。還不好意思呢?大男人還臉皮薄?放心,我會全力支持你的。」林清源說道。
以前,他介紹多麼優秀的男人給林浣溪,她都沒有正眼看過別人。別說是逛街,就是請她出去吃頓飯都不願意。
可是今天她卻主動提出來,要陪秦洛去買衣服。這是多麼明顯的改變啊?
所以,他認定了林浣溪和秦洛有某種曖昧的關係,至少,自己的孫女對秦洛不反感。
只要不反感,就有成功的希望。
只要自己把這小子多留在燕京一段日子,讓他們日久生情。年輕人的控制能力又弱,漏點到來的時候,爹娘也顧不上了。等到他們生米做成熟飯,自己就去找秦老爺子去提親——不是,是讓秦老頭到自己家來提親。
啊呵呵——
林清源還陶醉在自己的自我yy中,連秦洛離開桌子向門口走去都沒有發現。
秦洛剛剛走到小區門口,後面就響起汽車的喇叭聲。
林浣溪開著輛香檳色的寶馬7系緩緩而來,美如天仙般的秀麗臉龐,柳眉杏目、瑤鼻櫻唇,白裡透紅的雙頰,長長的秀髮貼在頸部、肩部,細長的雙臂,圓潤的肩膀,往下是令人發狂的飽滿酥胸——再往下,秦洛就看不真切了——
香檳色,原本就是香檳酒的顏色。它具有奢侈,誘惑,和浪漫的色彩。林浣溪是熟透了的女人,她那因而成熟,因成熟而嫵媚的氣質和這輛車的顏色極其的協調。
只是,她的眼神依然冰冷——
「上車。」寶馬在秦洛的身邊停了下來,林浣溪冷漠地說道。
秦洛很乖巧的拉開車門,坐在了林浣溪旁邊的副駕駛室位置上。
他這才發現,林浣溪下身是一條淺白色短裙。腳上穿著一雙棉布拖鞋,那亮銀色鑲有細鑽的綁腿高跟鞋擺放在一邊。可能是為了方便開車的緣故吧。
等到秦洛關上了車門,林浣溪再一次啟動了車子。
除了那句『上車』之外,兩人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交流。
直到來到了市中心,兩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車裡的空氣幾乎都要凝固了。
林浣溪性子本來就冷,沒有說話是正常的。而秦洛也實在找不到什麼可以溝通的話題。
「你都是這樣打量別人的嗎?」林浣溪突然間說道。她實在是受不了秦洛的眼神了。
很平和的看著你,不灼熱、也不『淫』穢。可是卻非常的持久。他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車子開了二十分鐘,他就中間沒有任何休息的看了二十分鐘。
「也不是。」秦洛羞澀的搖頭。任誰被人這麼當面揭穿,都會覺得不好意思。「偶爾吧。」
「要買什麼衣服?」林浣溪問道。
「嗯。長袍吧。我來時穿的那種。」秦洛說道。
「長袍?」林浣溪的眉頭挑了挑。她還真不知道在哪兒能夠買到這種衣服。她更想不明白,為何一個年紀輕輕的年輕人,非要穿那種老氣橫秋的衣服。
「是啊。我們家的家規。」秦洛笑著說道。
「家規?是什麼?」林浣溪知道秦洛故意不一次性的說出來,就是想引自己發問。她想忍,可是沒忍住。
「學中醫。穿長袍。還有就是——」秦洛看著林浣溪,說道:「娶華夏媳婦。」
「古怪的規矩。」林浣溪面無表情地說道。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在他說起『娶華夏媳婦』的時候,她心裡竟然有種甜滋滋的感覺。
雖不強烈,但是確實存在著。潤物細無聲一般。
「可能是因為我不喜歡外國女人吧。」林浣溪這樣安慰著自己。
林浣溪也不確定在哪兒能夠買到秦洛所說的漢服,就把車停在燕京比較有名的新世界商場門口。她準備帶著秦洛一家店一家店的去找。
雖然今天不是什麼節日,甚至連同末都不是,可是大廈門口仍然是人潮湧動、車水馬龍。
穿著時尚性感的女人三三兩兩的擦肩而過,讓人懷疑是不是全燕京的美女都聚集到了這兒。
偶爾也有男人,但是男女比例很明顯是不協調的。這種情況不得不讓人對男同胞產生同情。因為他們這個時候應該正在寫字樓工作,為自己家女人『血拼』賺取資本。
「跟著我。小心丟了。」林浣溪說道。
「我也正在擔心這個問題呢。要不,你挽著我的手吧?」秦洛笑著說道。
林浣溪瞥了秦洛一眼,逕直在前面帶路。
「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秦洛無所謂的聳聳肩膀。對林浣溪不懂得自己的幽默而遺憾。
和美女逛街,倒也不會覺得累。可是這新世界商場實在是太大了,秦洛都走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如果不是前面有林浣溪帶路,並且時不時的停下來等他,他還真是要迷失在這人流中了。
不得不說,秦洛同學的方向感實在不怎麼樣。
「前面。」林浣溪指著前面的一間裝修古色古香的布衣店,說道。
「錦繡世家?」秦洛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進去吧。」
在家裡的時候,他的衣服都是有裁縫特別定做。現在也沒那麼多講究了,隨便找一家都行。
看到有客人登門,身穿旗袍的漂亮服務員迎了上來。
「兩位,請隨便。」女孩子笑著說道,另外有人送上來香茶。
「幫我選一件合身的長袍。」秦洛看到林浣溪沒有接人家話的意思,只得自己出聲應付。
「好的。請問您需要什麼顏色和款式?如果是先生穿的話,我向您推薦我們的最新款錦繡長安。顏色稍微靚眼一些,而且款式很時尚。適合您這樣的年輕人穿。」
「我。」秦洛點了點頭。
那是一條銀灰色的長袍,乍上很不起眼,看的時候久了,就覺得很有股內斂的華貴。柔軟的面料,腰部做了些處理,顯得極其修身。精良的做工、細緻的裁剪手法,看起來非常上檔次。
秦洛試穿出來,讓幾個美女店員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小姐,你男朋友真的很適合穿長袍呢。很有股風流倜儻的俊秀之氣。」負責招待林浣溪的女服務同一臉羨慕的讚美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林浣溪撇了女服務員一眼,說道。
「啊。對不起。他是你弟弟嗎?你弟弟長地真帥氣呢。你們家的遺傳基因真好。」
「他不是我弟弟。」林浣溪說道。
「——」服務員一臉尷尬,不知道怎麼和這個美女客人溝通才好。正好有新的客人上門,她趕緊道了聲歉開溜。
「先生,這件衣服非常適合您。」美女店員幫秦洛扣上布扣後,一臉讚賞的說道。她還真是很少見到有年輕人能夠把長袍穿出這樣的韻味。
「我也覺得。」秦洛點了點頭,說道。他對這件衣服很滿意。「多少錢?」
「先生,我們店正好在搞生活。打過折後是——十二萬華夏幣。」
「打了幾折?」
「八八折。」
「不能打三八折嗎?」
「這——」
「我就知道不行。算了,給我包起來。」秦洛說道。
「好的。先生,您是付現金,還是刷卡?」
「刷卡。」林浣溪說道。從自己的包包裡取出張信用卡遞過去。
「不用。我自己有錢。」秦洛說道。他出來的時候,家裡的老頭子也給了他一張卡。他還沒用上呢。
「算是醫療費。」林浣溪面無表情地說道。
看到對方堅持,秦洛就不再堅持。
兩人提了衣服剛剛出門,一個身穿格子襯衣的中年人摟著個漂亮女人迎面走來。看到林浣溪後,中年男人一臉驚訝地問道:「林老師,你也來逛街?」
浣溪冷冰冰地說道。回答這個男人的問題時滿臉的厭惡。
秦洛輕輕歎息,看來她的病情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治療啊。
「哈哈。還真是少見。以為林老師從來都不逛街呢。」中年人的視線轉移到了秦洛的身上,問道:「這位是?」
「朋友。」林浣溪很不耐煩的回答道。
「朋友?是咱們學校的學生吧?」看到自己的男人看著林浣溪時的眼神灼熱,格子襯衣旁邊的女人一臉壞笑地問道。
女人長相清秀,一眼看過去,屬於那種小家碧玉的類型。可是說話時嘴角輕佻,給人極其驕傲和冷厲的感覺。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林浣溪掃了女人一眼,就要帶著秦洛離開。
「林老師在學校裡生人勿近,不和任何人來往。我還真當是仙女下凡不動凡心呢。原來是老牛吃嫩草,跑去泡自己的學生了。」女人在背後尖酸刻薄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