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父母官,活廣告
蘇一瑋一回到西川,向他請安的,問好的,匯報工作的絡繹不絕。他雖然忙,但也找到了自身的存在價值。人就是這樣,忙一點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能太閒。倘若你閒著沒事兒可幹,周圍的人都無視你的存在,說明你的政治生涯也就到頭了。他不怕忙,也不怕別人對他恭維,忙,才能體現你的價值;別人恭維你,說明你有別人值得恭維的東西。
蘇一瑋安排好政府這邊的工作,就去找關天宇做匯報。
蘇一瑋這次招商引資,可謂風光佔盡,捷報頻傳,人還沒有回來,在西川已經傳遍了。當蘇一瑋向關天宇做了詳細匯報後,關天宇高興地說:「好好好,這一次真是不虛此行呀,能達到這樣的效果真是太好了。一瑋呀,自從你上任後,政府的工作很有起色,我很滿意。以後,你就放開手腳大膽地工作。」
蘇一瑋聽了這樣的話自然高興。「很有起色」,「很滿意」,這兩個評價說明了兩個不同的問題,一是他的工作大大超過了王天壽的,二是說明他當代市長還是很勝任的。招商引資只是蘇一瑋的第一步棋,他接下來還要進行車改,進行安居工程的修建。要想下好西川這盤棋,沒有關天宇的支持是決然不行的,於是便說:「只要書記滿意,我就高興。這次我到海濱去招商引資,順便也考察了他們的公車改革和安居工程的情況,他們車改後的效果非常明顯,僅一年就節約幾千萬資金。這件事對我觸動很大,我想我市的車改也得下決心了,遏制屁股底下的**對我們這樣一個不太發達的地區尤為重要,到時候我先拿出一個初步的實施方案,還請書記多指導。至於安居工程,我們沒有他們那樣雄厚的財力,只能根據我們的情況分期分批地搞。我想今年可以先搞一個試點,把少數困難戶的問題解決了,再逐步解決其他的困難戶。」
關天宇聽著,眉宇間漸漸浮出了喜色,聽完後便爽朗地說:「沒問題,只要有利於經濟建設,有利於黨和人民的利益,你放開手腳干,我會大力支持你的。當然,我們在改革的同時,還要注意不要產生新的**。比如公車折價、拍賣等方方面面一定要透明,做到公開、公正。至於安居工程的事,我同意你的想法,不貪大,只求穩。哪怕切切實實為老百姓做一件看得見摸得著的實事,總比唱高調強。」
蘇一瑋高興地說:「有書記的支持,我有信心也有把握把這兩件大事做好,讓書記放心,讓全市人民滿意。」
關天宇也高興地說:「我放心是小事,讓全市人民滿意才是大事。另外,你這次上南方後,沙縣紅沙崗鎮發生了教師集體罷課事件,省報做了曝光,不知你聽說沒?」
蘇一瑋說:「聽說了,我還沒有回來就聽說了。回來後,我立即找來了報紙,認真看了他們的批評報道,又找東陽瞭解了具體情況。這毛正書勤勤懇懇了一輩子,沒想到臨退休時卻一點都不顧自己的政治影響,讓人太失望了。」
關天宇說:「這就是58歲現象。一些領導幹部一輩子兢兢業業,清正廉潔,到了快退休這一兩年,好像哪根神經錯位了,恨不得把過去的損失統統撈回來。一失足成千古恨呀,一世清名毀於一旦,真是讓人惋惜。毛正書的事現在已由紀律檢查委員會調查核實,等查清了,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在別的事上可以遷就,在這種問題上絕不能心慈手軟。至於縣委的工作,我打算暫時由於大光負責,先與你溝通一下,如果沒有意見的話,我們下個書記辦公會統一一下認識。」
蘇一瑋說:「我十分贊同書記的意見,就讓於大光負責好了,況且,現在沙縣也只有於大光能擔當,別人怕是弱一些。」一說到了人事安排,他就想到上次提到這個問題時,關天宇說要等到下一步,既然現在的話題又扯到了人事上,何不趁熱打鐵,再提一下?這樣想來,又婉轉地說:「說到人事,我還有個想法給書記匯報一下,現在市政府還缺一名副市長,我覺得這幾年李家昌擔任秘書長工作很出色,統合協調能力很強,對政府的工作也很熟悉,是不是先把他提成市長助理,讓他發揮更大的作用?」
關天宇想了一下說:「李家昌的協調能力是不錯,人也小心謹慎,就是他的工作魄力是不是有些不足?」
蘇一瑋說:「書記說得很準確,他的魄力是有點不足。不過我想主要的原因恐怕是他在秘書長這個位置上待得太久了,如果換個位置,憑他的能力不會低於人下。」
關天宇說:「你打算由誰來當政府秘書長?」
蘇一瑋說:「我覺得趙守禮不錯,組織協調能力很強。另外,我想對個別局委的班子動一動,這樣可以調動他們的積極性和創造性,更好地開展工作,不知道書記覺得怎樣?」
關天宇說:「既然你提出來要動,就有提出來的理由,動一動也行,但是,涉及面不能太大、太廣。因為你剛剛上任代市長,班子的問題非常敏感,搞不好,對你個人也罷,對市委也罷,都會產生一些負面影響。」
蘇一瑋笑著說:「好的,好的,請書記放心,涉及面不會太大、太廣的。再說了,不是還有你把關嘛,絕對不會造成負面影響的。」
關天宇也笑著說:「盡會說好聽的,什麼我把關?還是集體把關吧。先拿個意見出來,然後再上書記辦公會。」
蘇一瑋就高興地說:「好的,好的。」
有了關天宇的許諾,蘇一瑋的心裡一下有了底兒。
告辭出來,蘇一瑋長出了一口氣,覺得現在正逢天時、地利、人和的大好時機,一定要把工作推上一個新的台階,也好對得起關心和支持他的省市領導。他下了3樓,突然想起衛國華就在這一層,是不是給他打個招呼?
自從當上代市長後,他就再沒有與衛國華單獨打過照面,更沒有與他單獨聊過天了。他知道衛國華沒有當上代市長情緒很低落。他本應該早一點與衛國華交交心,但是,又覺得單獨見了面沒有什麼好聊的,搞不好,他還以為我搶了他的前途又到他面前來顯擺。不去交談吧,又讓人家認為我得意忘形瞧不起他了。左右為難,再加上太忙,幾次路過這層樓,都是匆匆而過。這次趁著剛剛外出回來,也是一個看他的理由,就想順路拐過去看看他。人心都是肉長的,你敬他一尺,也許他能敬你一丈,如果他成不了你的朋友,最好不要成了你的敵人。
衛國華辦公室的門緊閉著,他舉手輕輕敲了幾下,沒人開門。旁邊的辦公室裡突然出來了一個秘書,恭敬地說:「蘇市長好!衛書記剛剛出去了。」蘇一瑋「哦」了一聲說:「你知道不知道他到什麼地方去了?」秘書說:「他去參加全市職工書法作品展覽會了。」蘇一瑋又「哦」了一聲。本來他也收到了前去剪綵的請柬,因為事情太多就推掉了。現在有了空,想去又怕太晚了。反正展覽會要好幾天,再抽空去看看吧。蘇一瑋從小就喜歡書法,他的理想本來是當一名書法家,沒想到書法家沒有當成,倒成了書法家們的領導。人往往就是這樣,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行,便說:「那好那好,衛書記來了你告訴他一聲,就說我來拜訪過他。」秘書恭恭敬敬地說了一聲:「好的。」蘇一瑋心想也罷,由秘書做個傳達更好,省得浪費時間。
坐車路過西安街,蘇一瑋的目光突然被馬路對面大樓上聳立的「金海岸娛樂城」幾個紅色的大字吸引住了。那幾個字是新換的手寫體,雄渾自然中有股放蕩不羈的灑脫,也為這棟樓平添了幾分氣勢。他常路過這裡,過去這家樓上放著幾個電腦刻的手體字,字小且色舊,儘管很標準,終因缺乏活力激不起感觀上的刺激。這幾個字卻不同,個性張揚,大氣磅礡,一下就能抓住人的眼球。他看著有點眼熟,竟想不出出自誰手?待到近處,才不由得一陣心跳,落款處明明是他自己的名字。
這真是奇怪了,字是他的字,但是,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什麼時候給金海岸寫過字?自從王天壽當了市長後,好多餐館、酒店,還有一些新建的大樓上的牌匾,基本上都是王天壽題的字。王天壽喜好寫字,但寫得不怎麼樣,要論字,比起他差遠了。正因為他們的字不在一個檔次,所以,他就越發地謹慎,絕對不為任何場所題字。有時,他與王天壽一起去參加一些活動,需要題字時,他都站在王天壽的身後,看著王天壽題,別人讓他題,他從不著筆。他知道他的字一出手,定會壓倒王天壽的,那樣就免不了有顯能之嫌,這正是官場中的大忌。你是綠葉時,你必須當好你的綠葉,不去當紅花。該你是紅花時,自然由別人來給你做綠葉。你要不注意這些小事,往往就會壞了你的大事。生活中的許多事就是由這些小節組成的。而那些經營性場所也完全從自己的利益著想,他們並不在乎領導的字好不好,而是圖領導的名字。尤其掛了當地父母官的字,至少給人一種信任感,生意也就分外得好。而題字的領導,不管他願意不願意,當他的字掛到了那家餐廳的門前時,他無疑為這個商家做了活廣告,也自覺不自覺地充當了代言人的角色。正因為這其中存在著許多奧妙,再加上他的面前還有王天壽這道坎兒擋著,他就更加小心謹慎,唯恐自己的字露頭了讓王天壽產生看法。此刻,當突然看到高聳在樓頂上的大字時,除了驚奇之外,他怎麼也想不起來這是什麼時候寫的?
金海岸大酒店的老闆他認識,是個南方人,在西川做了好多年的生意。他們來往不多,但是,對他的印象還是蠻深刻的,好像他的名字就叫金海,操著一口浙江話,個子不高,胖乎乎的像一道肉牆,見了領導總是笑瞇瞇的,給人一種和氣生財的感覺。車快到市政府時,蘇一瑋腦子裡嘩地一下,突然想起來了。那是四五年前,金海岸娛樂城開業時,他被請去參加剪綵活動。簽到時,酒店裡讓參加宴請的嘉賓在簽名冊上簽名留言。當時在眾人的相擁中,他便拿起毛筆,在上面題了一句「賀金海岸娛樂城開業大喜」,然後落了他的名字。多年前一次隨便的題字,他都沒有什麼印象了,沒想到他剛剛當上代市長,竟然被他們翻新成了一個招牌。這使他感到十分驚喜,還有這樣細心的人收藏著他的字,而自己的字放大後竟然這麼好看。
然而,驚喜中也有一種哭笑不得,這個胖老闆金海也太不地道了,你就是用我的字也該給我打一聲招呼,徵得我的同意才是,這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嗎?轉念一想,覺得這樣理解也不對,他是太把我放在眼裡了,才這麼拉虎皮做大旗。又想起一個幽默故事,一位大書法家的字難求,有一個混混纏了好多天,大書法家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給他寫了幾個字:「不能隨處小便」。小混混獲字如寶,裝幀時把這幾個字調整為:「小處不能隨便。」字還是那幾個字,經他這麼一組合,意義全變了,掛到牆上意境深遠,令人回味。世間的事,本來就處在一個變數中,正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你要不當代市長,你的字只能存留在他們的記事簿中,最終變成一堆廢紙。如果真的細究下去,金海也沒有什麼不對的,首先是你曾經為他們寫過那樣的字,其次也說明了一個人心所向的問題,足以看到他的社會影響力已經逐漸深入民心,這有什麼不好的?也罷,任其自然吧!
然而,蘇一瑋不再想了,金海卻主動找上門來了。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金海敲開了蘇一瑋辦公室的門,笑呵呵地說:「蘇市長,不好意思,拜訪過你多次了,總是不湊巧,不是你出去開會,就是辦公室有人,今日終於碰巧了,就你一個人。」
蘇一瑋一看笑面虎似的金海,也笑著說:「原來是金老闆呀。好久不見,你現在是越來越富態了,生意還好嗎?」
金海說:「托市長的福,現在生意還不錯,尤其是經過重新裝潢,樓頂上的廣告牌換上了你的墨寶後,生意好多了。這不,我今天來就是給你表示一點心意,算作你的潤筆費,請市長無論如何收下。」說著就拿出一個紙包兒放在了辦公桌上。
蘇一瑋一聽這胖子說話也在理,尤其聽到自己的字為他招徠了生意,多少還是有些高興,情緒也好了許多,就接了他的話說:「金老闆,錢你收下,字你掛著。你們也是,用我的字也不跟我打一聲招呼,要掛,我給你們寫好一些也行,那樣的字掛上去不怕別人笑話?」
金海說:「蘇市長真是謙虛了,你的字誰不知道寫得好?我們掛出去後,省城來的一些客人還以為你是個大書法家哩。說實在的,當時我也想找你來求字,但聽一些朋友說,你從來不給經營場所題字的,我怕求字不成,反讓你堵死了門,想掛你過去寫的字也不敢掛了,就乾脆來了個先斬後奏。反正現在錯誤犯下了,任市長批評吧。」
蘇一瑋聽著,樂著,心裡想著,這胖子,難怪生意做得這麼精,從他的為人處事上就可以看出他八面玲瓏,老於世故。話不多,一套一套的卻句句討人喜歡。話到這個份兒上,你的脾氣再大也被他說得沒有脾氣了,何況你本來就沒有生他的氣。他就笑了說:「好你個金老闆,沒看出來你還是很有主意的,難怪你的生意做得這麼好。別的不說了,字兒你們用了就用了,只要你們能看得上,我也不再多說什麼,這錢……」蘇一瑋向對方推了一下說,「你還是收起來吧,我怎麼能收你們的錢?」
金海說:「蘇市長,這不是錢,這哪裡是錢呀,是潤筆費。在這個商品經濟的時代裡,你有付出就得有回報,而我哩,用你的字就得給你付錢,這是天經地義的。再說了,這事本來是我理虧,你要是不收下,我的心裡會更不安寧。」
蘇一瑋的心動了一下,覺得對方說得很真誠,用詞也很斟酌,一個普通的生意人卻還這般的雅致。他便笑了一下說:「什麼潤筆費,還不是錢嗎?又這麼多,收了我能說得清楚?」
金海說:「這有什麼說不清楚的?再說了,誰讓你大市長說什麼清楚,不就是潤筆費嗎?這是按字付酬,又不是我來行賄,比起全國那些大書法家,我給你付得少多了,一字才5000塊,這有什麼不可以的?」金海說著,就拿起錢,塞進了他的抽屜中說,「今晚市長有沒有空?我想請市長到金海岸去坐坐,我們最近剛進了一批新鮮海鮮,味道不錯,市長可以多帶幾個人來嘗嘗味道。」
蘇一瑋一看金海的一臉誠相,不像狡詐之人,就沒再拒絕,與金海的心理距離一下拉近了許多。想到晚上早就與方進財約了,就說:「今天沒有空,改天有空了再去。」
金海說:「我是誠心想請市長去指導指導我們的工作,你今天去不了,哪天有空了哪天來,我隨時恭候!」
蘇一瑋聽了很是高興,就笑了說:「什麼指導工作?大吃大喝還能算指導工作?好吧,你留個電話,等哪天有空了一定去看看。」
金海立即掏出一張名片,雙手放在了辦公桌上說:「這是我的名片,歡迎市長隨時來視察。我那裡住宿條件也不錯,也很安靜,市長哪天需要安安靜靜地休息一下,我就專門給你騰一間包房,保證不會有人打擾。」
蘇一瑋心裡動了一下,他正需要一個比較安靜又沒人打擾的地方,偶爾與周小哭,或者葉瑤約會一下。市政府招待所的徐所長倒是給他安排了一間固定套房,他隨時可以去休息,但是,總覺得出入那裡的熟人太多,人多嘴雜,一個人去休息倒也罷了,要是再約了人,很容易走漏風聲。他就笑了說:「你那裡能安靜?安靜了就沒有生意了。」
金海說:「生意是不差,主要是吃的玩的多,住宿的地方被單獨隔離開了,基本上都是外地來的客,表面上熱鬧,實際上安靜,你要住了,肯定不會有人去打擾的。」蘇一瑋:「那也是。如果哪天需要了,我再找你。」
金海說:「好的好的,市長您忙,那我走了。」說著,臉上掛著笑容走了。
送走了金海,蘇一瑋倒真的想讓他給安排一間房,需要約會隨時就去了,自然方便得多。這次回來後,他一直很想去看看鍾晶晶。自從葉瑤和周小哭擠進了他的空間後,他與鍾晶晶的聯繫明顯少多了,便覺得好像有點愧對了她。這次去南方,他特意給她買了一條白金項鏈,想抽空看她時帶給她,他也實在有點想她了。沒想到一回到西川,事兒太多,總也抽不出適當的時間來,就只好偶爾發條手機短信,以此維持著他們的情感。
蘇一瑋聽到金海的腳步聲走遠了,這才打開抽屜,看著厚厚一沓子人民幣,用手把拉了一下,感覺很好,實在很好。按一字5000來算,這應該就是3萬元。蘇一瑋輕輕合上了抽屜,不覺一陣暢快,心想以後抽空了再練練字,該題字時就題字。要是再多一些像金海這樣的老闆,光寫字也可賺一大筆。
蘇一瑋有時也自我反省,覺得自己怎麼是這樣一個人,怎麼能這樣做?骨子裡,他也想做一個清官,但是,沒有辦法,清則無魚。太清了,太正了,你就沒有能力沒有資金打點上面,你就無法在眾多的競爭對手中取得絕對優勢,無法擁有一個讓你施展才華體現人生價值的平台,無法在這樣的平台上為西川的老百姓辦些實事好事。他一次次地自責又一次次說服了自己。人就是這麼矛盾,你無法脫離現實,更無法超越現實。
蘇一瑋正想著,電話鈴響了,接起一聽,才知是葉瑤的。他回到西川後,葉瑤給他發過幾次信息,想與他見次面,今天已經說好了,晚上與方進財幾個就餐,她肯定也知道,現在又打來電話做啥?身邊沒有女人的時候太寂寞,女人多了又太煩。
蘇一瑋喂了一聲,葉瑤就在電話那頭說:「大市長,忙嗎?」
蘇一瑋說:「是有點忙,晚上不是說好要一起吃飯嗎?你打電話來是不是有什麼變故?」
葉瑤說:「沒有什麼變故,我只是走到了市政府附近,你要是方便的話我就上去坐坐,你要不方便就算了,反正晚上可以見到你。」
蘇一瑋一聽她想到辦公室裡來,就想起了她上一次來辦公室時的新鮮刺激來,幾乎條件反射般,身體就不由得起了反應。他的內心世界十分渴望她來,來了仍然和上一次一樣瘋狂一次。但是,理智又告訴他,這是辦公室,這是上班時間,千萬千萬不能在這裡惹出麻煩事來,否則,一切都前功盡棄了。這樣一想,就悄悄地說:「別來了,晚上見了我再收拾你。」
葉瑤吃吃地笑著說:「總公司要召我回去,我明天就回省城,我想……單獨向你告個別,晚上人多,怕不好多說。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蘇一瑋一聽說她要離開西川回省城,腦海裡突然嘩地一閃,什麼都明白了。一切皆為利來,一切又皆為利去。葉瑤的出現,完全就是為了得到廢傢俱城的土地,兩天前,他批准了方進財徵用土地的申請報告;兩天後,葉瑤就要回省城了,這是巧合,還是必然?不過,話說回來,葉瑤並不完全是那種薄情寡義之人,她能夠主動來找他,也說明了利中還多少有點情在其中。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拒絕,只好馬上改了口氣說:「好吧,你過來,我在辦公室等著你。」
放了電話,蘇一瑋的心裡還是感到一陣莫名的悵然,竟說不清楚是失落,還是暗自慶幸?也許,二者皆有之。無論怎樣,葉瑤畢竟是他生命中一個燦如桃花般的美女,畢竟給他帶來過意外的驚喜,帶來過生命的體驗。她這一去,還不知何時再能見到?即使見到了,還會像現在這樣嗎?這樣想來,不免有點淡淡的傷感。然而,如果從問題的另一個方面講,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她的離去,雖說少了一份情感的寄托,卻也毫無疑問地多了一份安全。
不一會兒,聽到門上輕輕地敲了兩下,他的心還是禁不住一陣激動。還沒等到他去開門,葉瑤已經進來了。她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動人地向他笑了一下,回頭關門時,隨著腰身一扭,裙裾便輕輕地飄了起來,劃出了一個優美的弧。那一美好的剎那,彷彿一個特定鏡頭,絕無僅有地定格在了蘇一瑋的腦海裡,足能讓他在日後的許多年月裡慢慢品味。
蘇一瑋愣愣地看著。葉瑤關好了門,又插上了保險,便像蝴蝶一樣飛了上來,手緊緊攬住了他的脖子,把頭深深紮在了他的肩上。蘇一瑋的心一下就像水一樣的流淌開來……
「想你!」葉瑤蚊蠅般輕輕地說。
「我也想你。」蘇一瑋小聲說。
「你不想,你回來好幾天都不想見我。」葉瑤仰起了頭,目光盯著蘇一瑋說。
「不是的,最近事兒比較多。這不,今天晚上不是安排好了要見你嗎?」蘇一瑋輕輕地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這麼快就走了?」
葉瑤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再來?」
「說不準。以後……你要到省裡來開會,可以來找我的。」「到時候,怕你不認我了怎麼辦?」「怎麼會呢?」她白了他一眼,突然又說:「是的,再也不理你了,你這個大壞
蛋,把我的心掏了,就不理我了。」
蘇一瑋的心忽然一顫,一下摟緊了她。「你也掏空了我的心,晚上答應了方進財去吃飯,不就是為了見到你這個小妖精嗎?」他知道,即使兩個人交往中明顯地帶有利益的色彩,但是,由於這種交換本身是以身體作為代價的,就免不了靈與肉的滲入,由性生情,由情生愛,這也是必然的。
她突然緊緊地抱住他,大口大口地親吻起了他。
蘇一瑋一邊沉浸在靈與肉的愉悅中,一邊在想,葉瑤不錯,真是不錯。他覺得有些愧對她,交往了幾次,他還沒有單獨請她吃過一次飯,更沒有送過她任何禮物。突然想起他給鍾晶晶買的白金項鏈來,應該送給葉瑤,給鍾晶晶的等以後再說。
葉瑤總是大膽而主動,親到高興處,就伸出小手兒捏住了蘇一瑋的命根子。蘇一瑋突然覺得身體膨脹了起來,但還是克制住了,不能,這是市長辦公室,要是讓人知道了這市長還當不當了?
他突然推開葉瑤說:「差點忘了,這次南方之行我給你帶來了一件禮物,看看你喜歡不喜歡?」說著抽身離開葉瑤,來到辦公桌旁。葉瑤撅起小嘴兒說:「人家想嘛!」蘇一瑋回頭一笑說:「晚飯後有的是時間,這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倘若把我嚇成了陽痿,你以後還用不用?」葉瑤「撲哧」一聲笑了說:「沒正經,卻可愛,一點也不像個市長。」蘇一瑋說:「和你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就不是市長了。」葉瑤說:「所以,為了你是市長,我們還是少見面。」蘇一瑋想想這話說得很聰明,就壞笑了一下說:「等度過今晚,我們就少見面。」葉瑤嘻嘻地笑著說:「等過了今晚,你就是想見也不方便了。」蘇一瑋說著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遞給葉瑤說:「看看,你喜歡嗎?」葉瑤接過來打開一看,高興地說:「太好了,謝謝,真的謝謝你還想著我。」蘇一瑋笑了說:「我不想你還能想誰?」話一出口,心裡就笑,我什麼時候變
得這麼油嘴滑舌了?明明是買給鍾晶晶的項鏈卻送給了葉瑤,送了倒也罷了,大不了再給鍾晶晶買一個就是,卻怎的也能說出如此討好女孩子的話來?再看葉瑤拿著
項鏈比劃的樣子,卻又想,女人為什麼總是這麼看重男人的禮物?是女人愛佔小便宜的天性使然,還是因為她從禮物中可以看出男人的心?《色,戒》中的王佳芝,不就是得了易先生的一個六克拉的鑽戒,才改變了她的態度?也就是說,一枚六克拉的鑽戒,救了易先生的一條命,卻也斷送了自己的性命。由此可以看出,女人可以讓男人動搖,物質又可以讓女人動搖。男人愛女人,千言萬語抵不上一枚鑽戒;女人愛男人,萬語千言沒有比脫光了更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