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廉政演說
這天晚上,蘇一瑋拒絕了好幾個飯局,一下班就回到了家中,他要等著看市電視台的《西川新聞》。蘇一瑋不知上過多少次電視了,早已對自己上電視麻木了,但是,唯獨今天,他卻感到異常地興奮。這不僅是因為今天的內容不同以往,更重要的是電視台最漂亮的主持人周小哭採訪了他。
市委中心小組學習會結束後,蘇一瑋剛來到辦公室屁股還沒有坐穩,周小哭就拿著話筒前來採訪他。對他來講,記者採訪是常見的事,沒有什麼奇怪的。問題是,這次來的是電視台最漂亮的主持人周小哭,當她真實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時,他的眼睛不覺一亮,情緒也大為振奮。
對於周小哭,他過去瞭解得不多,只知她是從天水招聘過來的。天水是出美女的地方,周小哭就是一個標準的美女,白淨的膚色,搖曳的身姿,出現在電視上,無疑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凡是周小哭主持的節目,他都喜歡看,喜歡她的聲音,喜歡她的名字,更喜歡她這個人兒,心想要是有機會能認識認識就更好了。不過,有時候熒屏與現實差距很大,可是周小哭不,現實中的周小哭比電視中的更生動更活潑更好看。她一進門,就像一朵盛開的花朵般笑起來,他無法拒絕,也無法不激動。她就這樣甜甜地笑著說:「蘇市長好!我是電視台的主持人周小哭,今天榮幸地接受了採訪你的任務,冒昧前來,希望你不要拒絕。」
我又不是傻瓜,拒絕誰也不能拒絕記者,更不能拒絕你這樣的美女記者。蘇一瑋想著就笑了說:「歡迎歡迎,歡迎記者朋友的採訪。我好像從來沒有拒絕過記者的採訪,你這樣一說,反倒讓我摸不著頭腦了。」
周小哭也笑了說:「你是貴人多忘事。去年冬天,有幾十位民工為討要工資的事前來市政府上訪,你在大門外做疏導工作,我們新來的一名記者要採訪你,被你狠狠地批評說,請把話筒拿走,這樣的事也能報道嗎?沒有一點政治頭腦。我們那個記者回去大哭,再也不敢採訪你了。」
蘇一瑋「哦」了一聲說:「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那種事兒負面影響太大了,那個記者怕是看電視連續劇看多了,其實在現實中不是那樣的,無論是省台還是市台都是不能報道的。」
周小哭說:「她後來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可就是再也不敢見你了。」
蘇一瑋呵呵一笑說:「我有那麼可怕嗎?再說,我也忘了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就是見了面我也認不出來了,他還怕我什麼?」周小哭說:「她是個女記者。」蘇一瑋心想她大概長得沒有你這麼漂亮,如果有你這麼耀眼,我心裡再急躁也
不會那麼發狠。這樣想著,便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女孩子臉皮兒薄,怕是嚇著了,你們回去後代我向她表示歉意,那天心裡急躁,說話不當,望她不要記在心上。」周小哭說:「有了市長這句話,她肯定不會再放到心上去了,那我先代表她向
你說一聲謝謝。」蘇一瑋說:「不必這麼客氣。」周小哭呵呵笑著說:「我無法不客氣,因為那個記者不是別人,就是我。」蘇一瑋一怔,馬上反應過來說:「不可能,怎麼會是你?我和你這應該是第一
次見面呀。」周小哭就燦爛地笑了說:「那天下大雪,我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打扮得像個小男生,當然和今天不一樣了。」
蘇一瑋忍不住在心裡竊笑了起來,那就怪不得我了,誰讓你打扮得像個小男生?活該吃我一頓訓。但是,這樣的話他又說不出口,要是說了,豈不是不打自招地承認自己是一個好色之徒嗎?想著,就哈哈大笑著說:「好一個周小哭,你小哭了還不行,還要大哭,大哭了還不行,竟然還記得這麼清楚,莫非是找我算舊賬?」
經蘇一瑋這樣一說笑,氣氛馬上活躍了。扛著攝像機的男記者也放下了肩膀上的攝像機,咧著闊嘴不出聲地笑了起來。周小哭也就玩笑說:「市長真幽默呀,你的賬現在不算,我的任務是採訪你,
等以後慢慢再算。」蘇一瑋說:「好,舊賬留著慢慢算,現在就接受兩位記者的採訪。」周小哭說:「蘇市長,我們今天來採訪,主要就是想請你談談你拒賄的事。我
在採訪前列了一個採訪提綱,你先看看,準備一下我們再採訪。」說著就把提綱遞了過來。蘇一瑋接過提綱,並沒有急著看,而是為周小哭和那位男記者倒了一杯茶說:「你們先喝點水,我看一下提綱就進行。」蘇一瑋回到座位上,拿起提綱掃了一眼,一看這些問題都是他平時口頭上的話,非常熟悉了,沒有什麼好準備的。再看周小哭,正端起紙杯輕輕地喝著水,那小嘴兒一撮,遠遠地看去,像含了一顆大紅棗。心想電視台的台長真是活好了,別看他的官位低,卻要比他這個常務副市長活得滋潤多了,成天有美女出出進進相伴,一派鶯歌燕舞。他突然覺得電視台台長其實不需要多少文化,只要好色就足夠了,只要是好色之徒,誰當都能當好。進入採訪時,周小哭突然走過來說:「蘇市長,你的領帶有點不太正,會影響你的鏡頭形象,我給你整理一下。」說著,就伸過手來,輕輕地放到了他的衣領間,給他擺弄著,蘇一瑋頓感一縷逼人的香氣直通丹田,他憋足勁,大大吸了一口,感覺遍體通透。再看那兩個圓滾滾的東西就在他的眼前顫顫地晃動著,晃得他的心一陣緊似一陣地跳了起來。心裡便暗想,讓你騷情,等哪天有機會了做了你,看你還敢這麼誘惑人?
蘇一瑋等待的節目終於在《新聞聯播》之後開播了。在《西川新聞》裡,第一條是市委中心小組學習會的報道,第二條就是「副市長蘇一瑋拒賄10萬元」。節目一開始,主持人周小哭手持話筒,面向觀眾說:「觀眾朋友們,今天在市委中心小組學習會上爆出一條新聞,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蘇一瑋公開拒賄10萬元人民幣。
他的行為得到了關天宇同志的高度讚揚,與會者紛紛表示,要向蘇一瑋同志學習,執政為民,反腐倡廉,嚴格履行一個『共產』黨員的職責,用好自己手中的權力,真正當好人民的公僕。那麼,面對金錢的誘惑,他是如何拒絕腐蝕,保持一個黨員幹部的清醒的呢?帶著這個問題,我們採訪了蘇一瑋同志。」周小哭的一番開場白過後,鏡頭切到了蘇一瑋的身上。蘇一瑋起初還有點拘謹,不過三句話後,越說越有激情:「他為什麼要送錢給我,而不是送給下崗工人,送給急需要用錢的失學兒童?因為我是剛剛主持了市政府全面工作的常務副市長,我手裡有他需要的權,他就是想用他手中的錢,來交換我手裡的權。我能交換嗎?答案是肯定的,絕對不能!因為我手中的權力是黨給的,是人民給的,不是用來錢權交換的,不是用來為自己謀私利的。作為黨員幹部,就要忠實地實踐『三個代表』的重要思想,一心為公,執政為民。
人民選我當市長,我當市長為人民。我要珍惜我手中的權力,用它來為人民謀福利,為西川的300萬人民謀福利……」
蘇一瑋看自己慷慨激昂的樣子,彷彿在做當選後的執政演說,心裡不覺有點得意。這一炮放出去,至少在西川老百姓的心裡已經紮了根,也為他當代市長打下了深厚的基礎,即使有人來替代他,怕是西川老百姓也不會答應。蘇一瑋正想得奇妙,沒想他老婆李蘭花卻不合時宜地打斷了他的思緒說:「老蘇,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你要覺得不應該收,就悄悄退給人家算了,何必這樣大造聲勢,讓人家怎麼看待你?以後誰還敢與你再來往?」
蘇一瑋的心情本來非常好,經李蘭花這麼一說,彷彿一個人穿了一套光亮的衣服,剛出門就被人從頭潑了一盆髒水,心情一下子糟糕到了極點,便沒好氣地說:「你懂個啥?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政治,真是婦人之見!」
李蘭花說:「我是不懂你說的政治,但是,我覺得你也不應該這樣讓他出乖露醜,他好心好意來求你,你不想給他辦事不辦就是了,何必……」
蘇一瑋忽地站起來說:「不懂就不要說,明明不懂還要囉嗦什麼?他是什麼好心?過去他怎麼不給你送?偏偏是王天壽死了就來送,能安好心嗎?」不說則已,越說越激動,「白天在單位上忙,回到家裡也讓人閒不下來。」說完,轉身去了書房,隨之「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蘇一瑋點了一支煙,靜靜地吸著,覺得李蘭花怎麼這麼蠢?本來好好的心情,硬是讓她裝了一肚子的氣。正這麼想著,手機震動了一下,打開一看是鍾晶晶發來的信息,只見上面寫道:「剛看了電視,為你的精彩喝彩!」他不由得一陣激動,同樣都是女人,卻極為不同,好在還有這麼一位紅顏知己,在他鬱悶的時候給他心靈的撫慰。他馬上回信息說:「謝謝你的理解,很想你!」信息馬上又來:「我也想你!能過來嗎?」他的心一下熱了起來,他寫道:「你等著,我就去!」剛要發,突然覺得前天剛去了她那裡,不能去得太勤了,在這關鍵時刻,一定要注意安全。小不忍則亂大謀,克制一下吧,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樣想著,就刪除了剛寫好的內容,重新寫道:「不行,過不去。你早點休息吧!」
發完信息,他微微閉了眼,頭仰靠在椅背上,心裡卻生出無限的感慨來。人世間的事真是說不清楚,不想見的人,天天要廝守;想見的人,見一面像做賊一樣的難。這樣想著,就覺得應該想辦法為鍾晶晶創造一個好一點的生活環境,兩人聚會更方便一些,否則,經常上家屬區去,日子一久,必然會走漏風聲。古人早就說過,狡兔三窟。堂堂的一個常務副市長,竟然連一隻狡兔都不如,豈不是太對不起鍾晶晶了?
他想等忙過這一陣後讓趙守禮想想辦法,在相對安靜一些的地方給他搞一套房子,既方便了自己,也算是對鍾晶晶的一點回報。下午趙守禮要請他吃飯,說有個姓方的老闆想認識一下他。他想回來看電視,也想安靜一會,就回絕了。現在,他想安靜也安靜不下來了,就撥通了趙守禮的手機,問:「你們在什麼地方?」趙守
禮高興地說:「我們正在西部樂園搓麻,要不要來?」蘇一瑋說:「都什麼人?」趙守禮說:「蔡國才、方老闆,你沒有來,方老闆的公關部經理只好上場了。要不要我接你去?」蘇一瑋說:「不用了,你玩你的,我想去自己過去。」放下電話,想了想,蔡國才是土地局局長,也是他的老部下,倒也無妨,就起身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