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買官就像做風投()
王天壽暴病死亡的消息隨著現代化的通訊工具不脛而走後,口口相傳,立刻,好幾種不同的版本同時在社會上流傳開來。
版本一:王天壽因為太貪,獅子大張口,惹怒了黑社會的老大,在酒杯裡下了毒,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給做了。
版本二:王天壽酒後去洗桑拿,洗完桑拿讓小姐來服務,沒想到這位小姐服務得太好了,王天壽一激動,腦溢血突發,就昏了過去。如果及時搶救,倒也不會出問題,沒想小姐一看出了人命,一下尖叫了起來。這對王天壽來講,無異於雪上加霜,激動中又受驚嚇,就這樣做了風流鬼。
版本三:……
當然,這樣的版本更多是在民間流傳。這也足以說明老百姓對當權者總是心存偏見,借題發揮點什麼也在所難免。而官方的說法還是基本一致,就是王天壽因為工作勞累,導致腦溢血突發,不幸死在家中。
王天壽的死,雖然有人歡欣,但是也有人悲傷。悲傷的人除了他的家人外,還有他的親朋好友,還有把他當作大樹依靠的親信,或者求他辦事的人。這類人中,最傷心的人莫過於給他送了重禮,又期盼著讓他辦事兒的人,這個人就是市文化局文化科的科長王文達。
當王文達聽到這一消息後,彷彿從天上跌入地獄,腦袋「嗡」地一聲,就變成了一片空白,人也幾乎背過氣去。這倒不是因為王文達的身體素質有多差,也不是他與王天壽有什麼血緣關係,而是他這次輸得太慘了,徹底的血本無歸了。
王文達在文化系統已經整整干了18年,光在科級崗位上就干了8年。要是不與他人比較倒也罷了,該咋過就咋過,要是一比較,就覺得慚愧得不得了。與他同時起步的好多人都當了副處、處級領導,唯獨他還是一個小科長。尤其是他的妻子,成天嘮叨個沒完,說得他耳朵上都長老繭了。他的妻子張麗娜是唱歌的,她用唱歌的嗓子嘮叨起來肯定要比不會唱歌的人更具殺傷力,王文達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張麗娜年輕時也是劇團的一張王牌,人漂亮,歌又唱得好,加上劇團是吃財政的,小日子過得也很滋潤。沒想人到中年,市歌舞團被推向市場後,一步一步瀕臨絕境,工資拿不全,獎金一分沒有,有本事的都托關係走後門調走了,沒有關係的只能在劇團裡待著。張麗娜為此常埋怨王文達,說他要是努力一把,當上個局級領導,也可以給她調一個好一點的單位,不至於讓她半死不活地吊在這棵枯樹上受這窩囊氣。王文達何嘗不想進步?何嘗不想當個局領導?他當然想,做夢都想。但是,這種事兒,光想不行,天上沒有白掉的烏紗帽。你要不請不送,光憑政治熱情和積極的工作態度是遠遠不夠的。王文達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就是送,背著豬頭還得找到廟門,找不到廟門你上哪裡去送?再說了,他的經濟狀況也不容樂觀,一家三口人,就那點死工資,老婆還拿不全,上有老下有小,一年下來所剩無幾,哪有錢去送?
當然,這並不是說王文達對仕途就死心了。沒有,這種對權力的**在他的心裡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只是在尋找機會,等待有利的時機。只要機會來臨了,他就是借債,就是貸款,也要送。多年的官場生涯已經讓他非常清楚,官場上的投資要比世界上任何產業的投資回報都要快,都要高,它的回報率幾乎是成倍幾十倍的增長。正因為如此,才有人不惜血本地買官,而買了官的人,為了撈回成本,又不得不去賣官,不得不用手中的權力中飽私囊。
三年等個閏臘月,王文達終於等來了機會。文化局副局長劉長福要退休了,馬上就要騰出來一個副處級的位子。王文達覺得這一次下血本的機會來了,如果錯過了這個村,怕是永遠不會再有這個店了。
王文達之前認識了一位重要人物,他就是西川市巨龍房地產開發公司的老總楊明山。楊明山雖然只是一個政協委員,跟政界不搭邊,但是,他卻和西川有權的人搭邊。一次兩人喝高了酒,楊明山拍著王文達的肩頭說,兄弟,你要有什麼大事需要我幫忙,你給老哥說一聲,我保證你給辦妥。別的我不敢說,只要是市長王天壽做主的事,我給你搞定就是。王文達當然知道酒桌上的話如放屁,說了也是白說,不能信,只有酒桌上簽的字才算數,不算數也得算數。沒想到後來王文達與別人談起此事時,才知道這楊明山真不是吹牛,他與王天壽的關係的確非常特殊,兩個人已經到稱兄道弟不分你我的地步了。
王文達想來想去,覺得找其他人還不如找楊明山好,一竿子插到底,該送多少直接送給他讓他打點去算了。如果他不接受,另當別論;如果他接受了,事情肯定也能十拿九穩。王文達與老婆張麗娜又認真分析了楊明山這個人,覺得這個人也不是把錢裝到自己腰包裡不送的人,這樣商量來商量去,才決定:干!兩個人東借西挪,從家人和親朋好友那裡七湊八湊了兩萬元。
王文達懷揣著兩萬元人民幣,找到楊明山的時候,楊明山全然不是上次酒桌上的他了。他一本正經地說:「兄弟,不是我說你,一個副處級的職位,你拿這點錢讓我怎麼好意思給人家送?要不,你還是自己去送吧!」王文達一臉尷尬地說:「楊總,你別生氣,我也沒有給別人送過禮,不知道送多少好?要不,我再湊湊,湊個5萬的整數,你看怎麼樣?」楊明山說:「你自己看吧,反正我是誠心給你幫忙,一分錢也不得你的。事情辦成了,皆大歡喜;如果辦不成,一分不少的我再給你退回來。」王文達感慨地說:「太感謝楊總了,這次我就對你不表示了,等事情辦成了,一定有情後補。」楊明山說:「兄弟,有了這份情誼在,比什麼都強,感謝不感謝的話就不說了,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該送的給你送到。他要是接受了,你的事兒也就**不離十了。」
王文達從楊明山那裡回來,向老婆張麗娜如實匯報了情況。張麗娜說:「借!再借!我們就是債台高築也要借,權當是做生意,是投資理財。至少我們買的是一隻績優股,不怕。」張麗娜回到娘家,從她父母的養老費中借出了3萬元。兩口子終於湊夠了5萬元,送給了楊明山,心裡才長出了一口氣。
人就是這麼奇怪,決定了要送的禮就得送出去,送不出去反而覺得燙手,成了思想負擔。一旦送了出去,才彷彿如釋重負,心裡一下子輕鬆了。
接下的日子,王文達總是不斷地從楊明山那裡得到一些消息。每次聽到新的消息,他都要和老婆張麗娜激動一番,激動完了,又盼望著新的消息。
真正讓王文達激動得徹夜難眠的是2月13日的晚上。那個晚上,王文達從楊明山的電話中聽到了他最想聽到的消息。楊明山好像喝多了酒,他從電話裡聽到了楊明山坐在馬桶上「啃哧啃哧」的聲音,判斷出他是一邊上廁所,一邊給他打電話。這些當然對於王文達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電話中的內容。楊明山告訴他,他現在就與那個大人物在一起喝酒。又說,報告你一個好消息,明天早上開書記辦公會,主要討論人事安排問題,你的事明天早上的會上一決定,就等於釘子釘到了木板上,你就等著上任吧!王文達激動得幾乎話不成句地說:「楊總,真是太感謝了……太感謝了,你的大恩大德我終生難忘,你放心,我一定有情後補。」楊明達說:「好了,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去喝,你就等著明天的好消息吧!」說完掛了機,王文達還激動得半天合不上手機。
張麗娜看到王文達像中了邪一樣,就在他肩上拍了一把說:「你怎麼了?文達,你怎麼了?」王文達這才大叫了一聲說:「老婆,我們終於有希望了,明天早上就出結果。」然後就把電話中的內容詳詳細細說給了張麗娜聽,張麗娜聽完也同樣激動,兩個人實在按捺不住激動,就只好選擇了**的方式來排解。
王文達很久沒有與張麗娜做過愛了,不是他身體不行,而是他一想起怎麼借錢,借了錢又怎麼償還就有了壓力,也就沒有了**的興趣。這種事兒不像別的事,勉強不得,沒有了興趣就做不好,與其做不好就不如不做。今天不同了,今天他聽到了希望的鐘聲,那鐘聲足以讓一個行走在仕途中的人幾近亢奮。等到明天書記辦公會一結束,他的命運將從此改變,他不再是一個小科長了;等到常務會大家一表決,紅頭文件一發,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得改口叫他王局長了。在這樣的精神動力的支配下,王文達無法不興奮,也無法不激動。他與張麗娜彷彿又回到了新婚之夜,兩口子都很賣力,顛鸞倒鳳,從不作響的席夢思床墊竟然也隨著他們的運動吱吱叫了起來,張麗娜竟然情不自禁地用她唱歌的嗓子呻吟了起來,房間裡瀰漫著多年不曾有過的熱烈與溫馨。
一陣**過後,張麗娜疲倦地睡了過去。
王文達雖然身體疲倦,但是腦子裡仍然興奮。睡不著,他就想問題,就想當了副局長後,怎麼與一把手搞好關係。一把手比較專橫,喜歡大權獨攬,與幾個副手的關係都不怎麼好。自己要上去了,暫時還不能與他搞僵,還要順著他,盡量取得他的信任爭取接管劉副局長分管的文化。管文化也不錯,只要有魄力,一年搞他幾場大型晚會,請些名家來捧捧場子,趁機拉一些贊助,再賣出去一些門票,為單位創收幾十萬不成問題。到時候不怕自己的投入收不回來,也不怕與一把手搞不好關係。事在人為,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只要有了權,就能得到利,一旦有了利,就可以用公家的利來築起自己的關係網,一步一步走下去,不愁不出人頭地。
王文達一想起要主管文化,就想起了文化科新來的鍾晶晶。王文達第一次在文化局見到鍾晶晶的時候,鍾晶晶正撅著一個小屁股,在辦公室整理資料櫃。那小屁股圓圓的,飽滿而結實,把個牛仔褲差一點撐破,小屁股的形狀也就更顯得清晰可辨,生動而又性感。更要命的是,鍾晶晶還露出了一小截小蠻腰,那小腰兒嫩且白,細而柔,而且,從褲腰下面還露出了一點小內褲的紅邊兒。王文達的眼睛就直了,恨不能用目光將牛仔褲朝下扒一扒,讓他看得更清楚一些。想像中,那紅色小內褲一定很精緻,也很小,像一隻巴掌那麼大,緊緊地守護著她的私處。王文達正想像得癡迷,鍾晶晶便一扭身站直了腰,很自然地前挺後翹起來,腰與『臀』之間凹出了一個美麗的弧,看去是那麼的美妙。鍾晶晶朝他微笑著說:「科長有事嗎?我整理一下資料。」鍾晶晶微笑的時候,嘴角輕輕地朝上一提,正好露出一口細密的白牙,
那笑就透出了幾分的調皮。王文達就不尷不尬地笑了一下說:「沒事沒事,你整理,整理一下好,也是個熟悉的過程。」說著,就走出了辦公室。但王文達的心還在鍾晶晶身上邪著,想著要是哪一天能摟著這樣的女人睡上一覺,也不枉了生為男人。
鍾晶晶過去與他的老婆張麗娜同在市歌舞團,去年離婚後,不知托哪門子關係調到了文化局,把個張麗娜嫉妒死了,一提起鍾晶晶來,就不高興地說:「她不就是年輕漂亮,再有什麼能耐?」看到張麗娜妒火中燒的樣子,王文達就在心裡直發笑,難道年輕漂亮對一個女人來講還不夠嗎?好像你有多麼大的能耐,不也就是會唱幾首歌嗎?當然,這樣的話他只是在心裡想想,要是說出口,夫妻之間肯定又要大吵一場。
王文達一想起鍾晶晶來,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興奮。這次他要當了主管文化的副局長,他還是管著鍾晶晶,這樣與鍾晶晶接觸的機會仍然很多,日久生情,說不準就慢慢地泡上了她。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又一次想起了鍾晶晶露出一片白肉的小腰兒,露出紅邊的小內褲,還有被牛仔褲繃得緊緊的屁股,身體就不由得起了反應。而且,越想,那反應就越強烈,身體越強烈他就越想,整個身體就像一張拉滿了弦的弓,急需把搭在弓上的箭射出去。他看了看張麗娜,張麗娜已經睡著了,正扯著小呼兒,身子蜷曲著,正好給他一個背。王文達就輕輕褪去張麗娜的小內褲,從後面把東西放了進去,然後緊緊摟著張麗娜的後腰。彷彿的,他此刻摟著的人就是鍾晶晶,就閉了眼,想像著她就是鍾晶晶,是真的鍾晶晶,感覺非常的美妙。就在這美妙中,張麗娜的小呼兒也漸漸變成了輕輕的呻吟聲,一聲一聲的,隨著王文達的節奏,在深夜裡分外的動聽……
王文達就在這激動人心的夜裡,彷彿找到了他的第二青春。沒想次日起床上班時,才感覺到昏昏沉沉,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就像一頭剛剛卸了犁的牛,爬過了桿的猴。來到辦公室,他泡了一杯熱茶喝著,想著書記辦公會很快就會傳來他的好消息,便又來了精神,見了來來往往的同事,也顯得比往日親切了許多。他甚至還拿出了春節時保存下來的中華煙,給到他辦公室來的同事發一支。
直到快下班時,他才聽到了王天壽暴病死亡的消息。這個消息比當年他爹死了還要讓他難受,那種有苦說不出來的感覺憋得他差點就在辦公室號啕大哭起來,他為什麼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這人生節骨眼上死了呢?